那聲音來得突然,蕭塵心頭猛地一驚,糟了,看樣子果真是來抓自己等人的,他現在已然完全肯定,絕對是有人針對自己等人,否則海上遇險,不會那麽巧合,那現在逸風大哥他們……
“搜仔細點!任何角落都不許放過!”
外面嘈雜聲越來越大,蕭塵心跳漸劇,左右四看,這小房間裏哪有藏身之處?唯獨今早上葉家人送來的藥浴桶,可那裏如何藏得下人?
正焦急時,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跟着隻見葉憐兒捧着些藥材急匆匆走了進來,蕭塵見狀,鎮定了下來,小聲問道:“葉姑娘,外面是些什麽人?”
葉憐兒柳眉一蹙,将藥材放在桌子上,打了個噤聲手勢,又朝屋中看了看,最後目光落在了那藥浴桶上,小聲道:“蕭公子,快,躲進那裏面去。”
蕭塵向那浴桶看了一眼,也顧不得那麽多了,支撐着便要起來,葉憐兒見他下床困難,連忙走過去,将他扶着進入浴桶裏面,蹙眉道:“蕭公子,委屈一下你了,千萬忍住别出聲。”
“恩。”蕭塵點了點頭,随即潛入水中,葉憐兒慌慌張張将桌上的藥材全丢了進去,随後又快速脫去鞋襪,站在木桶邊,故作解衣狀。
衣襟稍稍滑下去,露出潔白肩膀時,木門便被人用力推開了,跟着闖進來了兩個紅衣捕快。
葉憐兒故作驚狀,大叫一聲,連忙将衣衫扶了上去,一臉受驚的模樣,兩隻手扶在木桶邊緣,遮住兩個捕快的視線,顫聲道:“你們……你們是誰……”
這時外面又跑進來一個面容清瘦的中年人,并非之前那怪脾氣中年,而是葉憐兒的二叔葉青山,至于葉憐兒的父親葉青凡,今天一大早便被請去鄰村行醫了。
隻聽葉青山慌慌張張道:“哎呀,二位捕快大哥,我侄女兒要沐香浴,二位大哥還是屋外請吧,我們山溪村這巴掌小地兒,哪能有什麽異域亂黨……”
然而兩個紅衣捕快并未聽他說什麽,目光直勾勾的盯在葉憐兒身上,方才他二人闖進來,剛好看見了葉憐兒那解衣動作,此刻見着如此一個清純秀美的女子,光着腳站在浴桶邊,仿佛魂兒都要被勾走了。
葉青山見狀,連忙張開雙臂擋在二人面前,惶恐道:“這是我尚未出閣的侄女兒,馬上就要出嫁了,二位捕快大哥,這可使不得呀!”
那兩個紅衣捕快這才回過神來,二人咳嗽一聲,仍是戀戀不舍的看了葉憐兒一眼,這才往房間外走去。
葉青山暗暗抹了一把冷汗,此刻心裏仍是噗噗直跳,不怕賊上門,就怕賊惦記,小心翼翼向葉憐兒看了一眼,這才退至門外,将房門死死關上。
外面人聲嘈雜,一個小村裏,忽然來了十幾個捕快,村民們都吓得噤若寒蟬,十幾個捕快挨家挨戶搜查了一番後,又聚在了村口處。
爲首一名面容冷峻的青衣捕頭大聲道:“聽好了!近來有幾十個異域亂黨潛入我大昭明國,并在北海屠殺了我國護國神獸九首青蛟,這些人異常兇狠嗜血,倘若有誰發現可疑之人,須立即上報,可賞白銀二十兩,如有知情不報者,一律同罪!聽清楚了沒!”
下邊的村民都吓得不敢作聲,他們這些小老百姓,平日裏也就看着自家一畝三分地,哪裏知曉這些事情?
那捕頭見着各人一臉懵然的樣子,咳嗽兩聲,便即領人走了,其實他也不過隻是接到通知,帶人挨個村落做做樣子,敷衍敷衍罷了,倘若真的是能夠斬殺九首青蛟的悍匪,别說他一個小縣城的捕快,便是帝國的千軍萬馬,那也攔不下啊?
所以在這些小地方,縣太爺都是拿着朝廷俸祿不幹正事,昭明昭明,昔日的昭明國早已不複存在了。
此刻,在村裏一棵大槐樹上,一名男子坐在樹枝上,嘴裏叼着一片樹葉,看着十幾個捕快離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葉家大院,眉頭微皺,似乎大是不解。
這男子正是那日暮色時分調戲葉憐兒的人,名叫趙二,人稱趙二狗,出了名的好吃懶做,此人父母去得早,從小沒人管,祖上留下來的幾畝地也快賣完了,吃喝嫖賭樣樣精通,平日裏就跟縣城裏的幾個小流氓厮混在一起,見着哪家姑娘生得漂亮,都要上去調戲兩下,十裏八村的鄰居見了就煩,恨不得閻王爺早些将其收走。
“不對呀,葉家前兩天撿了個要死的人回來,似乎這兩天一直沒有什麽動靜……”趙二狗看着遠處葉家院子,兩指捏着下巴,喃喃自語道。
……
葉家大院,屋子裏,蕭塵從水桶裏出來了,渾身濕漉漉的,繃帶也染紅了,怕是又扯動了傷口,葉憐兒蹙眉道:“蕭公子,委屈你了……”
蕭塵搖頭道:“不,承蒙姑娘相救,方才……是蕭某讓姑娘委屈了……”
他現在心中有些忐忑了,這兩天也通過葉憐兒知道了這裏是昭明國,昭明國也算是離境的大修真國。
離境和紫境、苦境都不同,離境是一個國家制度極嚴的地方,這裏的修真大國高手無數,且都臣服于朝廷,遠非紫境那些傀儡國家可比,可以說在離境才是真的“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沒有任何個人修真勢力敢違逆朝廷。
而他現在所在的地方,小得在地圖裏面都找不着,是一個小得不能再小的山溪縣外面的小村落。
連這麽個比芝麻還小的地兒,都能派出捕快搜索,可想而知整個昭明國,現在是怎樣全力的通緝他們了。
所以蕭塵現在擔心的不是這個小縣城來抓人,而是出去後怎麽辦?恐怕是寸步難行,何談去與逸風大哥他們彙合。
葉憐兒見他眉心深鎖,一邊替他更換紗布,一邊說道:“蕭公子,你安心在此養傷便是,縣裏來了一次人,就不會再來人了。”
蕭塵微微點了點頭,過了一會兒,葉憐兒又歎了聲氣,道:“其實以前昭明國不是這樣的,而現在不管出了什麽事,他們都是胡亂抓人,抓回去便是酷刑交加,這些年不知被他們折磨死了多少人,唉……”
蕭塵微一皺眉:“此話怎講?”
葉憐兒歎道:“也是聽老一輩說的,據說以前的昭明國,人人安居樂業,國泰民安,可是自從百年前開始,就逐漸變了,尤其是近些年,根本不拿百姓當人看了……”
蕭塵眉心越鎖越深,覺得事情有異,問道:“爲何如此?”
葉憐兒看了看他,道:“你知道神鼎嗎?百年前,一個叫做神鼎的大修真組織忽然興起,在短短幾年時間裏,幾乎控制了天下所有修真大國……”
蕭塵心中一凜,在離境,小修真勢力臣服小修真國,小修真國臣服大修真勢力,大修真勢力臣服大修真國,而離境的所有大修真國,都臣服于神鼎,這神鼎究竟是何來曆?難不成還比紫境的萬仙盟更要厲害了?
“咳咳。”
就在這時,外面響起一個咳嗽聲,葉青山推門走了進來,看了葉憐兒一眼:“小憐,不要胡說。”說罷,又向蕭塵看去:“蕭少俠身體如何了?”
蕭塵微微拱手道:“多謝相救,蕭某已經無礙了。”
葉青山冷冷道:“既然無礙了,那就走吧,免得過兩天……”不等把話說完,葉憐兒輕輕瞪了他一眼:“二叔!”
“哼!”葉青山一拂衣袖,往外而去了。
當然,葉家人是怎麽都不可能将蕭塵和異域亂黨聯系起來的,而蕭塵之前也胡亂編了個身份,隻是眼下說無礙,其實隻是礙于禮數罷了,他現在的狀态,别說恢複功力,就連下床走路都吃力,出去恐怕走不出幾裏地,要麽暈倒,要麽被山裏的虎狼叼走。
葉憐兒轉過頭來,向他看了一眼,輕輕一笑:“蕭公子,你别往心裏去啊,我二叔他就是刀子嘴。”一邊說着,一邊繼續替他換紗布。
蕭塵輕輕笑道:“葉姑娘,你心地真好。”
葉憐兒莞爾一笑:“那也是好人才會遇見我,要是大惡人碰上我了,我先送他去閻羅王那兒報道,哼哼!”
蕭塵輕輕一笑,其實他現在是有些擔心牽連葉家的,但是目前的情形确實走不了,而元鼎裏面那些東西,法寶飛劍、靈丹妙藥、傳訊玉箋這些重要物品他都是放得很深的,現在沒了功力根本取不出來,最多隻能取一些放得較淺,如銀兩、靈石等身外之物。
……
夜裏月明昭昭,葉憐兒提着竹籃去到院子後邊的地裏采摘月見草,這月見草隻有秋後這些天才有,每當月亮升起,便能看見。
正采摘時,忽聞遠處傳來一陣風響,等擡起頭來時,隻見面前地裏不知何時站了一個男子。
葉憐兒吓了一跳,但當看清那男子的模樣後,便即鎮定了下來,冷冷道:“趙二狗?你大半夜來我家後面做什麽!想偷東西嗎?還不滾!”
趙二狗嘿嘿一笑,壓低聲音道:“憐兒妹妹,别急着攆哥哥走,哥哥可是知道你家一件大事呢。”一邊說着,一邊故意朝後院那邊方向瞄去。
“滾!再不滾明天送你去縣衙!”
葉憐兒氣勢猶然不減,趙二狗嘿嘿笑道:“啧啧啧,去縣衙?憐兒妹妹可知曉,這私藏帝國通緝要犯,還是斬神獸的異域亂黨,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