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伏羲琴現在尚還差四根琴弦,這四根琴弦散落何地,他一點頭緒也沒有,近來夙夜陷入沉睡的時間也越來越長了,以往每每他遇到性命危險,夙夜都會及時醒來,可最近夙夜卻像是完全陷入了沉睡一般。
蕭塵擔心如此下去,夙夜終将耗盡魂力陷入永眠,想到此處,不禁臉上憂色深深,正此時,身後忽然傳來了一個蒼老的聲音:“蕭城主氣魄不凡,今日令人大開眼界,佩服佩服。”
蕭塵停下腳步,轉過身去,見說話的是一個紅袍老者,那老者白發蒼蒼,聲音也顯蒼老,但氣度卻是頗爲不凡,臉上容光煥發,精神矍铄,立于人群中,一眼便能找到。
“老先生過獎了,不知先生如何稱呼?”
蕭塵心想今日來的修者大多都是詢問昆侖之事,但這老者看上去頗爲不凡,應當不是爲此事而來,而且剛才自己和朱雀使過招時,他絲毫沒有引起自己注意,那麽此人應當是想默默看下自己的本事。
紅袍老者捋須一笑,雙手抱拳道:“老夫姬姓,名春秋。”
“姬春秋!”後方許多人一聽這名字,皆是一詫。
蕭塵微一凝神,雖然從未聽說過此人,但瞧此刻衆人的反應,想來這人的身份不一般,同時也更加确定了此人來找自己,定是有事,但此刻人多自然不方便詢問,當下拱手一笑:“原來是姬前輩,久仰久仰。”
說罷,蕭塵又向各門各派的修者拱手道:“諸位英雄前輩今日遠道而來,蕭某不才,略備薄酒一二,聊表心意。”
接下來,蕭塵讓人備宴,宴席一直持續到暮色時分方才散去,期間蕭塵與衆修者言談甚健,也得知了原來這姬春秋乃是姬家的老家主,姬家位于南洲幽州城外二十裏的埋劍山莊,乃是紫府十大世家之一,非一般的小家族或是修仙門派可比。
到夜幕降臨時分,各派修者相繼離去了,大殿上燭火搖晃,蕭塵吩咐其他人暫且退下,隻留下鬼仙和白楹在身邊,暗香浮動十二人則守候在殿外。
蕭塵抿了一口茶,向姬春秋看去:“現下無人,姬前輩有事,不妨直說。”
“唉……”姬春秋歎了聲氣,先前他與各派掌門推杯換盞時,說不盡的氣度非凡,但這時,卻依稀間可見他臉上愁容浮現,說道:“姬某确有一事,想請蕭城主幫忙……”說到此處,又停了下去。
蕭塵見他欲言又止,想來事情定是不太簡單,略作沉思後微微一擡手道:“姬前輩但說無妨。”
姬春秋深吸了一口氣,道:“不瞞蕭城主,我姬家起于南洲,已有兩千餘載,但一直以來都有着世仇,乃是南洲的單家,我兩家争鬥千年,本是勢均力敵,但如今單家卻請來一個高人,下月十五便要登門而來,姬某恐不是其對手,所以……”
蕭塵微微颔首,明白了他的意思,想請自己去南洲助他姬家一臂之力,可這無緣無故的,自己爲何要幫他?
鬼仙道:“單家也是十大世家之一,在南洲也是赫赫有名,姬先生何以覺得我們會幫你。”
姬春秋笑道:“姬某自是有一物相贈,以作答謝。”
蕭塵微一凝神,奇珍異寶,自己現在并不缺,他來找自己,必是有自己所需之物,但此時不好直言開口詢問究竟是何物。
旁邊白楹看出了他的心思,微微一笑,向姬春秋道:“天下奇珍異寶數不勝數,但我們卻也不缺,而此一來得罪單家,恐怕……”說到此處,便不再繼續說下去了。
“瑤光宮主說得是。”姬春秋笑了笑,繼續道:“天下奇珍異寶固然是多,但老夫這件事物,天下隻此一件,再無第二。”
“哦?”這一回蕭塵倒是來了興趣,笑問道:“不知何物,乃是天下獨一無二。”
“太古神琴的一根琴弦。”姬春秋靜靜的道。
殿上燭火搖晃了一下,氣氛忽然變得有些安靜了,蕭塵臉上神色不變,端起茶盞輕輕抿了一口,最後才向他看去,問道:“不知是宮商角徵羽裏面,哪一根琴弦。”
“羽弦。”姬春秋仍是靜靜的道,他自然知曉蕭塵擁有伏羲琴一事,所以伏羲琴的琴弦,必能令蕭塵心動,何況還是五弦裏面最爲珍貴的一根羽弦。
蕭塵放下手中茶盞,臉上仍是無波無瀾,現在他所有的乃是文武二弦,再加一根宮弦,其中文武二弦乃是輔弦,有了輔弦,威力倍增,而五弦之中,威力以音階遞增,宮弦最弱,羽弦最強。
“好,十日後,蕭某親自拜訪埋劍山莊。”
蕭塵淡淡的說着,旁邊鬼仙和白楹皆是神情微微一變,姬春秋笑道:“蕭城主氣度不凡,姬某佩服,之前見蕭城主以火系陣法攻朱雀使,那火系陣法實是精妙,敢問蕭城主是否于陣法十分精通?”
蕭塵微一凝神,九炎焚天陣一般人看不出來其實是陣法,姬春秋竟然能一眼看出,想必也是于陣法十分精通,現在他如此問自己,是爲何意?說道:“略通一二。”
“好。”姬春秋點頭一笑,拱了拱手:“那麽姬某在莊内掃榻以待,恭候蕭城主大駕。”
“姬前輩客氣了,天色已晚,不如請前輩在鄙府暫歇一夜,明日再走。”
“多謝城主美意,姬某須即刻趕回幽州,不宜久留。”
待姬春秋走後,鬼仙向蕭塵看去:“你當真打算去?”
蕭塵深吸了一口氣,其實他之前便想去南洲看看,因爲離恨天雖不在五大洲地域内,但卻在以南之境,而離恨天乃是人界通往天界的唯一地方,無法飛升者,隻能通過離恨天進入天界。
而想要飛升,則必須心無挂礙,才能成功飛升,當年千羽霓裳真的心無挂礙嗎?她說離恨天相見,莫非她當年其實是通過離恨天進入天界的?
那師父呢?倘若師父真的也在天界,師父她當年能做到心無挂礙嗎?還是說,她也是通過離恨天進入天界的?
當日在昆侖,問天說自千年前昆侖一别,他便再未見過師父,那麽師父會不會是去了離恨天?她被千羽霓裳重創,還能返回天界麽?若不能返回天界,她現在又在哪裏……
一切的一切,蕭塵現在想不到,猜不透,白楹見他眉心深鎖,問道:“那你是打算一個人去了?”
蕭塵回過神來,歎了聲氣,點點頭道:“現在不宜再将人調走,我隻能一個人去。”
“可是你的功力……”
“所以這七天,我必須恢複功力。”
……
夜無聲,清風弄影,天上一輪明月高懸,仿佛照耀着,未眠人的層層心事。
蕭塵回了天樞宮,獨上高樓,望着漫天星河燦爛,那遙不可及的北鬥七星,唯獨瑤光星一直隐隐爍爍,難道,真的是師父出事了麽……
師父,究竟在哪……
長長歎了聲氣,蕭塵盤膝坐下,現在功力出了問題,今日若不是憑着任天行的八座防禦島嶼,他早已死在朱雀使手裏,若是單家請來對付姬家的那個人修爲不在朱雀使之下,恐怕不易對付。
想到此處,蕭塵不禁憂色深深,其實他并非沒有方法盡快融合天機子的功力,一旦完全融合,他的功力将會比上次在昆侖更爲強盛,有可能突破洞墟品。
但這個方法說易不易,說難不難,卻很使人爲難,便是如同上次融合七竅玲珑之力那樣,找一個合适的人雙修,而這個人,這次要必須十分合适,即便是凝煙再世,都并非合适之人。
其實這個人,蕭塵心中清楚明白唯有誰,便是素憐月。
素憐月本就是玄陰之體,與他的純陽之體相契合,再加上那次在花谷玄境,二人得到的兩部精妙絕倫的上古玄功,若是一起修煉,兩人的修爲,都将會突飛猛進,難以想象。
蕭塵搖了搖頭,别說現在素憐月已經忘了昔日情誼,就算沒忘,兩個人又豈能如此?以素憐月的性子,怕是她甯可不要修爲大增,也不會赤身與一男子雙修。
“唉……”輕歎一聲,蕭塵回了宮殿裏,好好休息一夜,等明日再閉關修煉。
……
此刻在距離風雲不動城千裏之外的碧水壇,寒潭之中,站着一道倩影,潭水剛好沒到她胸前位置,溶溶月色下,美輪美奂。
那人正是素憐月,以她如今的功力,早已能抵抗這寒潭之水,但此刻卻見她雙眉緊鎖不展,突然發出一聲悶哼,跟着臉色變得煞白,似是練功岔了氣。
“怎麽回事……”
素憐月睜開眼,臉上有一絲惱色一閃而過,自她從昆侖回來後,一直有些心神不甯,前些日她時常夢見自己身處一花谷玄境,與一男子極盡纏綿,夢裏面總是不能自已,每每夢醒後,卻又總是心神俱亂。
這時,外面忽有一陣輕輕的腳步聲響起,随後是一個女子的聲音:“宮主,一切皆已準備就緒,不知宮主何時啓程?”
素憐月回過神來,道:“七天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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