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天跟白素素被震飛出百丈遠,短時間再難上前,蕭塵見千羽霓裳要離開,情知這次讓她離開,将來怕是再難找到她,當下猛催真元,穿過重重罡風的阻擋,沖了上去。
千羽霓裳見他沖上來,手腕一轉,向他打去一道掌力,這道掌力強橫至極,立時便将蕭塵震退了回去。
“師哥,将來無論發生什麽,你看見什麽,你一定要相信我……”
千羽霓裳聲音仍是有些凄苦,話末将秋水劍一送,同時帶着一縷神念向曉月飛了去。
蕭塵雙目圓睜:“你不能走!”話末再催玄功,這次直接将天機子的功力毫無保留的猛運了起來,如似一道電芒般,瞬間便沖至了千羽霓裳身前。
千羽霓裳雙眉深蹙,臉現凄苦之色,搖了搖頭:“離恨天重逢之日,我自當告訴你一切……”
話未落,手中拂塵一掃,這一次,向蕭塵打去了一道更磅礴的玄力,蕭塵遭受這股無匹玄力沖擊,立時感到呼吸一窒,身體不受控制的倒飛了回去。
待站穩後,蕭塵隻感到陣陣眩暈乏力,體内真氣也紊亂不堪,一時間竟是連禦空也感到有些吃力了。
倒不是千羽霓裳這一下太猛,而是他這兩日接連将天機子的功力動用到了極限,天機子渡給他的功力雖強,但終究隻是外力,非他自己修煉所來的。
“蕭兄弟!”熠瞳瞬間上前,将他扶住。
蕭塵眉頭緊鎖,搖了搖頭,仍然望着千羽霓裳已經消失的天空,腦海裏還回響着她剛才的那兩句話:“無論發生什麽,你看見什麽,你一定要相信我……離恨天重逢之日,我自當告訴你一切……”
離恨天……
三十三重天,離恨天最高,可離恨天究竟在哪?
蕭塵緊緊捏着手指,離恨天一般有兩種說法,前者是指天界最高的那一重天,星月冰冷,漫漫黑夜無邊,稱爲離恨天。
後者是指人界與天界的縫隙,也稱作離恨天,人界的離恨天,是不能夠羽化飛升的凡人或地仙,唯一能夠進入天界的地方,除了走離恨天,再沒有第二種方法進入天界,好比從人界去冥界,隻能下孽情海走黃泉。
蕭塵深吸了一口氣,望着千羽霓裳離去的天際,心道:“好,千羽霓裳,我知道這隻是你的一道分身,等離恨天相見之日,若你不能道出所有,那麽便是兵刃相見……”
“她走了,追不上了。”這時,白素素和問天也再次上來了,白素素向蕭塵看去,見他失魂落魄的樣子,皺眉問道:“還好麽?”
蕭塵沒有說話,事到如今,他要相信誰?應該相信誰?轉過身向問天看去,用仙元紀年的話問道:“未央,她在哪?”
問天肩後長發飛舞,凝重的道:“你師父讓你活着,是讓你好好活着,而不是,終日沉澱于過往。”
“那我師父呢?她讓我活過來,卻又不肯出現,她又在哪?”蕭塵眉心深鎖,眼神和語氣,這一刻都逐漸變得有些尖銳了。
問天負手而立,長發飄飄,凝視着遠方天際,盡管實力大不如從前,但一代魔尊的氣勢猶然未滅,道:“當年她遭千羽霓裳重創,那次昆侖一别,我便再未見過她。”
蕭塵眼神凝定,面前這個人真的是那魔尊問天嗎?爲什麽總感覺,有一種奇怪的感覺,爲什麽自己跟他……
風吹過,二人兩鬓白發飄飄,白素素向問天看去,欲言又止,片刻後才道:“你現在……”
問天搖了搖頭,道:“我還有一件事要去辦,你們先回落玉霞吧,我會來找你們。”
“大哥!”熠瞳眼眶紅紅的,聲音有些哽澀:“你這些年,究竟去哪了……”
問天回過頭來,将手按在他肩膀上,笑道:“臭小子,少喝點酒,多聽你姐姐的話,我走了。”
他還是一如當年那般,說走便走,絲毫不拖泥帶水,蕭塵手一伸:“等等!”
問天回過頭來,看着他道:“你是她唯一的傳人,你現在要做的,應是使自己變得更強,很多事,你還無法插手,很多領域,你還無法涉足,終有一天你會明白。”說罷,雙足一蹬,踏天而去,即便隻是背影,依然有一種傾蓋天下的氣勢,而他所去的方向,正是苦境的方向。
風,無聲的吹過,吹亂了蕭塵的頭發,而此刻,下方許多人依然還未回過神來,依然怔怔的看着問天離去的方向,一切,終于結束了,而湮滅時代的第二個階段,也終于姗姗來臨了。
半空中,白素素向下方的人看了一眼,情知此時不宜再久留,靈寂間有着靈寂間的規矩,她今日已是觸犯了規矩,向蕭塵看去:“你還好麽?”
蕭塵搖了搖頭:“沒事,白姐不必擔心。”
他心中清楚明白,白素素并非仙元紀年的人,所以對當年的事情根本一無所知,但她卻那般堅定的讓自己不要相信千羽霓裳,其實隻是因爲她無條件的相信問天而已。
不過他自己,他現在誰的話都不會完全相信,白素素雖然不會騙自己,不會害自己,但是很多事情,恐怕白素素也不知曉。
熠瞳點了點頭:“那我和白姐先走了,擇日再來看你。”
“好。”
兩人走後,蕭塵心情沉重,也許真如問天所言那般,終究還是自己現在太弱了,很多事情,自己根本插手不得,莫家這些都隻是小打小鬧,自己真正将要面臨的人,可能會很強。
深吸了一口氣,蕭塵整理好情緒,落到了下方去,衆人見他下來,不少人都下意識的往後退了退,許多人這一刻看他的眼神,都和之前不同了,當然,衆人都隻是以爲他帶着記憶輪回轉世,并不會去往更令人震驚的那方面想。
蕭塵眉宇微鎖,心知今日之事,恐怕會給自己帶來一些麻煩,朗聲說道:“今日事已終,那麽諸位還要打算繼續留在昆侖麽?”
各人聽罷,都是面面相觑,此次來尋昆侖仙境,哪裏有什麽仙境?
三大魔宗首領各懷心思,但是今日已經什麽也做不成了,幽冥鬼帝當先道:“蕭掌門,那麽改日再會。”說罷,化作一團詭雲遠遠而去,其門人也跟着去了。
“後生可畏,厲害。”血魔尊者連笑兩聲,也化作一道紅芒離開了。
剩下的便是羅刹宮了,羅刹女帝面帶微笑,娉娉婷婷走到蕭塵身旁,淡淡一笑:“那麽蕭城主,改日再會。”
說罷,向幾名女弟子已備好的玉轎走去,一走一步,當真可謂以玉爲骨,以秋水爲姿,簡簡單單的動作,便已是盡态極妍,勝卻無數瑤台仙子。
微風拂過,蕭塵隻覺一股淡淡餘香沁脾,若非他此時心情沉重,恐怕又是一陣心神蕩漾了。
素憐月跟在玄姬身後,走到他身旁時,眼神裏帶着一絲異樣,但最終什麽也沒說,低着頭跟上去了。
三大魔宗離開後,剩下的魔宗之人頗有一番樹倒猢狲散的味道,除了焚天老祖等幾個好面子的人還勉強說了一句“告辭”以外,其餘人大多都是慌慌張張遁走了。
魔宗的人走後,剩下的便是一些正道玄門和四方散修,有人想上前向蕭塵打聽一些關于數千年前的事,但是見他此刻面色冰冷,卻又有些不敢上前了。
這時天一子向衆人拱手道:“今次我昆侖遭魔宗突襲,多謝諸位出手相助。”
衆人聽後紛紛搖頭歎息,其實他們也沒幫上什麽忙,多半還是靠着蕭塵,否則三大魔宗豈會輕易退走。
遠處的散修大多相繼離去了,仿佛什麽也沒有變,唯一不同的是,湮滅時代第二個階段真的不知不覺來臨了,紫府将迎來一個七千年裏最輝煌的黃金時代,無數強者将會紛紛崛起。
三天後,瓊華宮。
廣場上聚滿了昆侖弟子,無論是紫玉宮的,還是碧落宮的,這一刻全部聚集在了瓊華宮,紫玉紫陽、碧清落等人也都在。
山上一座懸浮島嶼的庭院小閣裏,蕭塵靜靜守在屋中榻前,慕容仙兒那天靈力消耗過大,這幾天一直處于昏睡狀态。
蕭塵眉宇緊鎖,握着她的手,歎了聲氣。
這時外面響起了腳步聲,青鸾走到門前,拱手道:“山下一切已準備就緒,主上現在是否下去?”
今日蕭塵身着一件體面的掌門長袍,自然是要進行掌門交接儀式,等把昆侖派這邊事情處理完畢了,便要回風雲不動城了。
“好,走吧。”
蕭塵微微點了點頭,将慕容仙兒的手放回去,去到外邊,又向青鸾問道:“鬼仙前輩有沒有傳來靈訊?”
青鸾看了看院子外面守着的幾名昆侖弟子,随後在他耳旁小聲低語了幾句,蕭塵眉心一凝,眼中立時有一道寒芒閃過,沉聲道:“好,我知道了。”
瓊華宮廣場上,人山人海,所有弟子都在翹首以待,直至蕭塵出現,許多人立即小聲道:“來了來了……”
人群裏,李慕雪也在,這一刻看着蕭塵的眼神,似乎隐隐間有些不同了。
天一子已在高台上相候,蕭塵沿着白玉台階緩緩上去,身後跟着六名昆侖弟子,左邊四人擡着封天劍,右邊兩人捧着昆侖瓊玉。
這一刻萬衆矚目,禮儀并不算繁雜,首先是要接封天劍,再接掌門令,蕭塵從身後四名弟子手裏拿起沉甸甸的封天劍,正要轉身向天一子遞劍。
然而,令人大出意料的事情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