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才能看清上官雲飛的模樣,卻是一名皺紋滿面,頭發花白,年過八旬的老者,當然,這隻是他易容後的模樣。
紅瑤冷冷看着他:“怎樣?”
上官雲飛道:“時機既已錯失,便不可再來,等她恢複後,你一個人不是她的對手。”
紅瑤眉心一凝:“不是還有你麽?”
上官雲飛咳嗽了一聲,道:“你剛才不也說了,她那邊不還有一個蕭塵麽……”不等他話說完,紅瑤仰頭一笑,輕蔑道:“原來你怕了?”
上官雲飛冷冷一笑:“怕?他不過一介莽夫,我會怕他?隻待我神功大成即可,倘若現在貿然前去,便是與他那等莽夫無異了。”
“那現在怎麽辦?”紅瑤有些不耐煩的道。
上官雲飛眼中閃過一絲陰險,陰恻恻笑道:“你不必着急,我倒是有一計,會如你所願的……”說着走到她身旁,附耳低語了幾句。
紅瑤聽完後,眼中寒芒一閃,目光越發變得似蛇蠍一般狠辣,冷森森笑道:“好,好得很……”
……
山洞裏,素憐月之前猶豫要不要立即離開,但是蕭塵的氣息越來越微弱,無法離開,猶豫了半天後,素憐月終于還是選擇留下來,諒必紅瑤也沒那個膽子敢再殺回來。
“怎麽辦!死小子快撐不住了!”芝巒急得在山洞裏走來走去,話末又要狠心去咬爪子。
素憐月正在替蕭塵的傷口上藥,伸手将他一攔:“不行!他現在承受不了你的血了,反而會害了他。”
“那……那怎麽辦?”芝巒看着躺在石闆上的蕭塵,此時蕭塵臉上忽紅忽白,體溫時而炙熱燙人,時而又寒冷無比,着實怪異到了極點。
素憐月凝神不語,她已經将蕭塵上身的衣服敞開了,上面三道恐怖的劍傷清晰可見,隻差一點便能穿心而過。以往任何時候,蕭塵的傷口都能自主愈合,但是偏偏這一次,這三道劍傷卻遲遲不肯愈合。
素憐月眉心越鎖越深,她現在的玄陰功也沒有辦法了,剛才她試圖替蕭塵運功療傷,但發現蕭塵體内仿佛有着兩股超乎想象的力量在抗拒着她。
其中一股乃是至陽,另一股則是至陰,現在是至陽這股力量占據了上風,所以此刻蕭塵的身體滾燙,如同燒着了的火炭一般,連這洞裏面千載不化的寒冰都開始滴水了。
“貓仙,你去這山峰頂上幫我采摘一朵雪蓮來。”沉思細想了片刻,素憐月冷靜開口說道。
“要雪蓮做什麽?”
“我現在替他運功,你去采來便是。”
“哦,好!”芝巒展開翅膀,正要飛出去,但又有些懷疑,素憐月見他不放心自己,說道:“你放心,蕭公子于我有恩,我絕不會加害于他。”
芝巒聽後,這才肯放心出去,待他離開後,這山洞裏便隻剩下素憐月跟蕭塵兩人了,素憐月凝視着蕭塵,手指輕輕撫摸在他堅實的胸膛上,看着上面三道恐怖的劍傷。
她有些不明白,是真的不明白,上次在天元城,蕭塵有機會脫身,但最終也沒有丢下她,那時她以爲蕭塵定是有着什麽目的,可是後來經過觀察,蕭塵并沒有什麽目的,卻爲何肯次次舍命相護?
素憐月漸漸蹙眉,眼神也逐漸變得柔和了起來,她有自知之明,眼前這個男子,身邊珠環翠繞,美女如雲,他并不是喜歡自己,更不是什麽貪圖美色。所以她從一開始,就沒想過以媚功将其魅惑,因爲這根本不可能,反而還會令對方心生反感。
可又究竟是爲何,使得他如此舍命相護?
素憐月眉心漸鎖漸深,外面許多自以爲聰明的小輩都說蕭塵隻是一介莽夫,可是她卻清楚,她清楚蕭塵心中的澄明,對眼前的局勢洞若觀火,又豈是那些自認聰明的小輩可以相提并論?
她從來沒認爲過蕭塵隻是一介莽夫,可是她唯一不明白的是,蕭塵明知道自己是在利用他,爲何還肯如此相助自己?
她越發的覺得,眼前這個男人身上,有一種特殊的魅力,這種感覺,說不清楚,像是一個頂天立地的英雄,隻要有他在,就會感到很安全。這絕非那些看似很聰明,卻隻會耍小聰明的人可比,那些慣耍小聰明的人,是永遠也不可能真正帶給一個女人安全感的。
不知不覺間,連素憐月自己也沒察覺到,她的眼神逐漸變得溫柔起來了,過得片刻才猛然一驚,心道:“素憐月,你在想些什麽?這個男人,你想都不能多想一下……”
素憐月背後蓦然驚起了一身冷汗,這時蕭塵也悠悠醒轉了,似是恢複了幾分神智,但臉色仍自蒼白,嘴唇有些幹裂。
“公子,你醒了。”素憐月見他醒了,慢慢将他扶着坐起來,又從旁邊捧起一把冰雪,放在手心裏融化成水,慢慢送到他嘴邊,小心翼翼喂他飲下。
蕭塵喝下雪水後,逐漸恢複了幾分清醒,微微睜開眼,見是素憐月扶着自己,立時眉頭一皺,動了動蒼白幹裂的嘴唇:“怎麽是你……蕭某無須你……”
素憐月蹙眉道:“我知道你恨我之前一人離去,等會貓仙把雪蓮采回來,我替你運功,算我還你一個人情,以後我們不再相見便是。”
其實昨晚她一人離開,有一半原因還是因爲看到莫家的人來了,她怕蕭塵最後會丢下她不管,所以才趁機跑了。
此刻,蕭塵用力去掰她手,但使不出力來,意識仍是有些模糊,說道:“不用,你我今日已經互不相欠,因果已了,從此恩斷義絕……”話一說完,馬上又暈厥了過去。
素憐月又慢慢扶着他躺了下去,柳眉微蹙,心想他現在似乎不像是在與自己置氣,而且這幾句話是什麽意思?什麽叫做因果已了?什麽叫做恩斷義絕?何時有過恩義?
素憐月越想越覺得事情奇怪,開始細細去回憶,從認識蕭塵到現在,仿佛始終覺得哪裏有些不對,究竟是哪裏不對……
是了!
素憐月猛然一驚,就是上一次去滅了長生谷後,然後追殺玄虛子,莫名其妙暈了過去,自醒來以後,就發現蕭塵一直怪怪的,而那次自己的玄陰功究竟是如何突破障礙的,怎麽想也想不起來。
難道……難道……
素憐月越想越覺得事情奇怪,甚至那次,有幾個星火刹那,蕭塵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對,難道……難道自己……
“雪蓮我采回來了,小子好些了沒?”
正當素憐月凝神細思之際,芝巒帶着一朵昆侖雪蓮回來了,素憐月回過神來,道:“他剛剛醒來一次,你把雪蓮給我。”
當下,素憐月也不再去想那些事了,将芝巒采摘回來的雪蓮喂蕭塵服下,以雪蓮的寒氣暫時壓制他體内那股灼熱之氣,再以玄陰功替他運功,如此過了半個時辰,蕭塵仍不見好轉。
素憐月眉心越鎖越深,現在連她也不清楚爲何會這樣了,這三劍雖然厲害,但也不至于把蕭塵傷成這樣吧?
而且,她隐隐間感覺蕭塵體内仿佛有着一絲絲極其詭異的力量,但她無法探清那究竟是什麽,隻覺得蕭塵身上似乎處處都是秘密,怪不得連女帝都非常重視這個人。
又過去半個時辰,蕭塵仍然不見好,甚至氣息越來越虛弱了,芝巒睜大了眼睛:“你到底行不行啊?”
“你别急!”此刻素憐月神情變得越來越凝重了,因爲她剛剛替蕭塵運功時,有那麽一刹那,突然感受到一股異常強大的力量。
不知是否感覺錯誤,那股力量仿佛來自太古三皇之一的伏羲,隐隐間要沖破他這具身體一般。
素憐月實是想不透,蕭塵身上的秘密,仿佛越來越多了。
一直持續到天亮,蕭塵仍不見好轉,甚至再也沒醒來過,仿佛陷入了一種深沉睡眠一樣。
素憐月已經盡力了,她花了大半夜的時間,連自己身上的傷都顧不得處理,但眼下是真的已經沒有辦法了。
外面天已經大亮了,陽光照射進來,在洞内的冰面上來回反射,使得整間山洞金光粼粼。
“我要走了。”素憐月忽然起身說道,臉上帶着幾分看不見的倦容。
芝巒愣了愣,看着她道:“可他是爲了救你,才弄成現在這樣,你走了,他怎麽辦?”
素憐月眉頭緊皺,看着蕭塵,心道:“蕭公子,對不起,你昨夜之情,素某此生不知還否有機會相報,但是現在,我不能讓紅瑤搶了先機……抱歉。”
“素憐月!你怎如此無情無義!”
在芝巒大吼聲中,素憐月還是離去了,片刻間便飄然無影。
若是從前,她不會丢下蕭塵一人,但是如今,她能夠不顧自己傷勢,冒着紅瑤殺回來的危險,耗費一夜真元爲蕭塵療傷,已是極爲不易了。
即便服用了忘情.蠱,她也并非真的那般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