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眉心上,有着一道朱紅印記。
此刻蕭塵與素憐月二人的一切,她都看見了。
……
蕭塵拿着蠱丸正要往口中送去,忽然間神色一凜,察覺到遠處有一道神秘氣息一閃而沒。
“誰!”蕭塵如今神識已然十分敏銳,轉過身凝指便是一道劍氣往那方向打去,隻聽“咻”的一聲,那一道劍氣打出去,卻隻是将遠處一棵樹的樹巅打得樹葉紛飛,那裏,并沒有任何人影。
蕭塵神色變得十分凝重了起來,以自己如今的修爲,竟然還有人能夠悄無聲息來到自己附近,然後又瞬間悄無聲息的離去,隻怕是這人功力已然臻入極高的境界。
過了一會兒,附近再無任何一絲風吹草動,蕭塵方才轉回身來,看着地上依舊熟睡的素憐月,這才稍覺安心。
以剛剛那人的修爲,要趁他失神這一會兒工夫悄無聲息擄走素憐月并非什麽難事,但似乎那人又忌憚着什麽,所以并沒有這樣做。
不過那人究竟忌憚什麽?很明顯那人修爲遠在蕭塵之上,既然如此,那又是在忌憚什麽呢?
此刻蕭塵靜靜看着地上熟睡的素憐月,忽然間覺得事情有些奇奇怪怪的,剛剛素憐月服蠱時的眼神,分明是那麽悲傷,甚至是絕望,倘若她真的那麽想忘記,又爲何會露出如此傷心絕望之态?
難道……
蕭塵猛然一驚,這一刻看着素憐月時的眼神,不知何時已經變得溫柔起來了。
難道她,已經對自己動了情麽……
但是,卻不能,不能動情……
所以才要忘記,要扼殺這剛剛萌芽的感情。
她要忘記的,不是塔中發生的一切,而是……這小小的萌芽之情。
一個女子,第一次喜歡一個人的感情,偏偏,喜歡錯了人。
一個一輩子隻會喜歡的人。卻是,一輩子也不能喜歡的人。
這次來長生谷,明知危險萬分,但她依然要和自己來,真的隻是爲了除去玄虛子麽?真的隻是爲了一瓶玲珑毒麽?
蕭塵啊蕭塵,你爲何這麽傻……一個女子次次甘冒性命危險幫你,又豈是爲了什麽其他的……
她剛剛想問的,應該就是:“你,有沒有喜歡過我?”
“有……”蕭塵緩緩說着,這一刻眼眶裏也聚集起了淚水,緩緩向她走去,輕輕蹲下去,吻在了她的唇上,輕聲着道:“有……”
可是距離再近,素憐月也聽不見了。
一滴眼淚滑落,順着他的臉頰,滑到了素憐月嘴角。
深吸了一口氣,蕭塵站起身來,眼眶紅紅的:“忘了也好,我蕭一塵害過太多人,負過太多人,你忘了是好的,但是……”
說到此處,蕭塵看着手裏的忘情.蠱,自言自語道:“但是我不能忘,我已經丢失太多重要的記憶,現在,任何一絲記憶也不能丢失。”說罷,将忘情.蠱收了起來。
一炷香後,蕭塵在原地盤膝打坐,素憐月迷迷糊糊醒來,蕭塵見她醒了,輕輕一笑:“姑娘,你醒了。”
素憐月揉了揉額頭,有些迷茫的看着他:“我們……怎麽會在這裏?”
蕭塵道:“我們追玄虛子而來,因爲剛突破的緣故,所以剛剛我們兩人都暈過去了,我比你先醒。”
素憐月揉了揉額頭,好像是這樣,似乎是自己和蕭塵被困,然後兩人合力運功突破了,滅了長生谷,但玄虛子逃跑了。
此刻,塔裏面的一切,她都不記得了。
“你受傷了?”素憐月見他胸前衣襟上沾有血迹,皺眉問道。
蕭塵點了點頭:“恩,被玄虛子戳了一劍。姑娘放心,已經無礙了。”
“恩。”素憐月點了點頭,語氣間似乎變得很平淡了,即便是從前,蕭塵受傷了,她也不會如此平淡。
“我先追蹤一下他往哪跑了。”說着,素憐月便開始結印施展秘術,查探噬心蠱的方位。
蕭塵靜靜看着她不語,這一刻見她冷淡的模樣,不知爲何,心裏忽然有些酸酸的,原來,忘記一個人是這麽簡單麽,就像當初自己服了忘情丹,将未央忘得一幹二淨麽……
“糟了,他往天元城的方向逃了,天元城的萬仙盟,現在已經有散仙駐守了!”素憐月忽然驚聲說道。
他二人先前之所以能輕易鬥過玄虛子,那是因爲玄虛子中了蠱毒,倘若真是對上一個鼎盛時期的高階散仙,還真不是那麽容易對付的,而且天元城又是人家的地盤,強龍還不壓地頭蛇呢,何況萬仙盟還不是什麽地頭蛇。
“快追!不能讓他進城!”
蕭塵當機立斷,立即身化一道疾芒,往天元城方向追了去,他現在必須除去玄虛子,并非什麽因爲仇恨,而是倘若放虎歸山,便是後患無窮,将來恐怕又會令身邊的人受到傷害。
素憐月拈指一幻,也化作一道紫芒追了去,兩人追至暮色降臨時分,終于瞧見玄虛子落荒而逃的身影了,但天元城也快到了。
“老賊休走!”
蕭塵提氣一喝,聲震雲霄,先将玄虛子吓了個心膽俱裂,再一劍斬出,但見金芒劍氣長達百丈,令得半空中風起雲湧,玄虛子此時早已吓得魂不附體,急忙避開,那一劍斬下,直接将下方一座山頭斬得粉碎。
素憐月也運起真元,道道紫霧向前方沖了去,玄虛子見後面兩個殺神追到,一咬牙,再次消耗一層命元往前逃去,眨眼間消失在了二人視線内。
“追!”
後面二人也猛提真元,将速度催至極限,終于在臨近天元城時再次追上了玄虛子,眼見天元城臨近,裏面乃是萬仙盟的地盤,而素憐月又是魔教中人,蕭塵道:“姑娘,你别去了,我一個人去收拾他!”
“你一個人不行,快追!”素憐月此時的臉色,反倒比他還更要冷靜,說罷便疾追了上去。
前邊,玄虛子身化一道疾芒,一下子便沖入了天元城,後面二人也瞬間化作兩道閃電般,追了進去。
天元城早已重建了,而天元城裏的人,此時見空中忽然飛進來三個人,均是一詫,再仔細一看,前面那人不是玄虛子前輩麽?
“怎麽回事!那不是玄虛子前輩嗎!他手臂怎麽沒了!”
“那後面兩個人……後面兩個人是在追殺他!天呐!怎麽回事!”
這一刻,天元城裏的人都驚呆了,玄虛子近年來除魔有功,聲名大振,還在天元城講過道,故不少人都識得他,此時見他被人追殺,手臂還被斬斷了,衆人均是驚駭滿面。
玄虛子見來了天元城,身後二人還窮追不舍,立即凝聚真元,向萬仙盟那邊發出一道疾訊:“無憂子!南樸子!”
“神仙也救不了你!”蕭塵一聲大喝,提劍一斬,猶如天崩地裂一般,一劍便向玄虛子斬去,玄虛子急忙運功抵擋,然而焉能抵擋得住此刻的蕭塵,一劍便被斬飛了出去。
素憐月瞬間沖至他前邊,一掌打出,轟隆一聲,掌力打在他身上,更是震得他五髒六腑俱裂,一口鮮血含着碎掉的内髒噴了出來。
下方遠處的人目瞪口呆,這……這可是散仙啊!在他們眼中,散仙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和真正的仙人也無甚區别,連大乘修者見了都要低頭問候,可是現在,現在竟然被兩個人打得還不起手來!而那兩個人,追殺玄虛子至此,這是根本沒有把萬仙盟和滿城修者放在眼裏啊!
此刻,玄虛子臉色慘白,口中鮮血不斷湧出,在半空中搖搖欲墜,他先是中了蠱毒,再施展血遁之術,現在又被二人合力重創,一整件衣袍早已沾滿了鮮血,眼見今日是活不成了。
“殺人償命!”蕭塵眼神狠厲,一聲厲喝,手掌往空中一擡,虛空中立時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血手印。素憐月喝道:“欠債還錢!”雙臂一伸,幾道恐怖的紫霧也同樣漫天卷來。
二人再一齊喝道:“天經地義!”喝罷,兩人同時出手,恐怖的玄力激蕩,幾乎欲撕裂天地一般,兩人的合力一擊向玄虛子沖了去,這一擊,必是令其形神俱滅!
但是,卻在這時,遠處忽然射來兩道百丈金芒,轟隆一聲,抵消了二人的攻擊。
在這股恐怖力量沖擊下,蕭塵身體劇烈一震,縱目向萬仙盟的方向望去,隻見那邊一青一紫兩道劍光越來越近,最後化作了一個青袍老者,和一個紫袍老者,正是上次在五嶽山出現過的萬仙盟散仙,南樸子和無憂子。
素憐月在方才兩道劍氣沖擊下,也同樣是嬌軀一震,尚未站穩,蕭塵已移至她身後,與她背靠背,低聲道:“你看好玄虛子,千萬别讓他與那二人彙合。”
說罷,瞬間祭出伏羲琴,往琴弦上一拉,這一瞬間,萬裏雲層盡散,道道霞光掩映而來,仿佛整個天地間的元力都在這一刻被吸引了過來,道道白光,直将他映得宛如天人一般。
這一幕,于天元城的人看來,何其的相似,下方立即有人驚呼了出來:“是那個人!當初毀掉萬仙盟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