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塵緊緊捏着手指,緊緊咬着牙齒,雙眉快擰在了一起,他無論如何也不相信,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竟然是沈千夜……
“你,要殺我嗎……”沈千夜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那晚蕭塵和水月離開後,站在樹林裏的人是他,那天截殺北宮琴的人,也是他……
“你,怎麽會在這裏?”這一刻,水月眼神也變得冰冷了。
沈千夜沒有說話,時間回到截殺北宮琴的那一天。
“呃……小兄弟,殺氣很重啊?”沈千夜滅掉北宮琴肉身後,正待轉身離開亭子,身後卻響起一個醉氣熏熏的聲音。
沈千夜轉過身去,見是一個醉酒客,那人身穿青色長衫,手裏拿着一個酒葫蘆,正一步三搖晃的慢慢走來,背上還背着一把拿布條包裹得緊緊的長劍。
沈千夜沒有理會此人,便往白霧城那邊走去,那醉酒客打了個嗝,似是故意一般,搖搖晃晃擋在了他前邊,醉醺醺道:“呃……小兄弟,這可是要去雲霧院啊?”
沈千夜見他阻路,冷冷道:“與你無關。”說完便繞開他而行,而那醉酒客又打了個嗝,在後面醉醺醺道:“三年前,夜月國政變,國師玄木以妖法弑君,誅皇後,殺六位皇子,金銮殿上,一日間血流成河,從此,夜月國改國号爲玄月……”
突然間,沈千夜腳步一滞,眼神一冷,“咻”的一劍轉身向那醉酒客刺去:“你是誰!”
“我,隻是一個喝酒的人。”醉酒客兩指夾住他刺來的劍,偏過頭看着他,仿佛這一刻已經沒了醉意:“夜月君有七位皇子,事發當天,七皇子殿上忽然着起了大火,等人趕至時,七皇子的屍體早已被焚焦,無從辨認……”
“你,究竟是誰……”這一刻,沈千夜的眼神忽然變得寒冷無比了。
“我,隻是一個喝酒的人。”醉酒客松開了他的長劍,搖搖晃晃往前邊走去,走出三五丈遠,才又回過頭來:“雲霧院,也許并沒有你想要的東西……”
……
洞府裏,三人無聲。
“不說話?那麽,所以你也是爲幽冥鬼圖而來的了……”水月眼神十分冰冷,說話時慢慢往前走了兩步,掌心一道氣刃,若隐若現。
蕭塵連忙上前一步,将她拉住,同時向沈千夜看了去,他覺得沈千夜定是有着什麽難言的苦衷,絕非和千殺禦風一樣懷着不軌之心,說道:“千夜,我相信你,有什麽你說出來便是,三師公她未必不會幫你……”
“我無話可說,私闖師公修煉洞府,本就是重罪,弟子甘願受罰。”沈千夜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
“受罰?你欲盜竊幽冥鬼圖,以爲隻是受罰這麽簡單嗎……”水月眼神越來越冰冷了,慢慢向他走了去,這一刻,連蕭塵也屏住了呼吸。
“我曾聽說,三年前,夜月國的妖道國師謀反,殺了皇帝和皇後,還有六位皇子,但似乎卻有一位皇子逃了出來,是這樣麽,夜月國的七皇子殿下……”
水月冷冷說着,沈千夜渾身一震,猛然擡起了頭來,而蕭塵也同樣是一驚,沒想到沈千夜是某國的七皇子,忙道:“三師公,你等等,千夜他……”
水月聽而不聞,依舊冷冷向沈千夜走了去,這一刻,沈千夜身體也輕輕顫抖了起來,一步步,慢慢往後退去,水月眼神冰冷,走到他面前,卻是忽然将手按在了他肩膀上:“所以,你是白癡麽?”
随着這一句話的到來,原本緊張凝固的氣氛忽然松弛了下來,蕭塵也終于松了口氣,沈千夜擡起頭來:“什……什麽?”
水月冷冷道:“幽冥鬼圖雖可召喚冥界百萬鬼兵,但是你以爲憑你現在這點本事,就可以駕馭幽冥鬼圖?倘若我之前放在箱子裏的是幽冥鬼圖,你現在已經是一具白骨了,你知不知道!”
幾句話雖然聽來聲色俱厲,但卻無不是字字關心,沈千夜低着頭:“我……”
蕭塵也走了過來,他不明白凡間的帝王之争,隻知道如果按照水月所言,那麽那個妖道國師定會想盡一切辦法除去夜月國的最後一個皇子。
水月将手收了回來,搖頭歎息一聲,還待言說什麽,外面忽然吹進來一陣陰風,蕭塵神色一凝,立即打了個噤聲手勢,随後将神識探了出去,但是外面隻有風吹草動,并不見千殺禦風的人影。
水月凝神道:“今晚朔月,千殺禦風沒理由不動手,難道……”
“不好!”說到此處,兩人同時一對眼,身形一動,瞬間往外面沖了去,沈千夜身形展開,也跟了上去,但畢竟速度不如二人,僅這麽一會兒便跟丢了。
兩人回到了庭院,蕭塵更不停歇,直接往初七的屋子裏沖了去,但是推開門,屋中空空蕩蕩,沒有初七的人影。
“初七!”蕭塵雙目圓睜,神識瞬間探遍整間庭院,但是沒有,沒有初七的影子,水月走上前:“你先冷靜。”
這時,沈千夜也追上來了:“外面有東西。”
蕭塵身形一晃,已在屋外,隻見朱欄上釘着一把匕首,上面挂着他交給初七的木靈傀墜子,下邊,還有一張紙。
水月将紙條撕下來,隻見上面寫着兩行字:“三日之内,拿幽冥鬼圖和百花秘訣換人。”
“混蛋千殺禦風!”蕭塵怒不可遏,便要往外面沖去,水月将他肩膀一按:“朔月之夜,不是他的對手,更何況,現在沒有證據。”
“可是初七,初七她……”一想到初七這一年多來所受的苦,蕭塵幾欲瘋狂,兩眼布滿了血絲,無法冷靜!
“幽冥鬼圖,百花秘訣……”蕭塵喃喃說着,猛然間,他終于想起什麽了,那次絕聖棄智,和初七在後山禁地山洞裏,他聽見周一卓和趙瑩瑩鬼鬼祟祟說什麽,當時由于事情緊迫,所以他沒有留意,現在一想,那二人正是說的什麽幽冥鬼圖和百花秘訣!
“百花秘訣是我所修煉的功法,千殺禦風要我的功法做什麽……”水月眉心也越鎖越深,似乎,也終于想起什麽來了。
“三師公!”這一刻蕭塵終于冷靜下來了:“聽風閣,有沒有一個叫做趙瑩瑩的人?這個人究竟是不是三師公的弟子?”
水月雙眉一皺:“趙瑩瑩入門也有好幾年了,是我的弟子,确定無誤,怎麽了?”
“太好了!找到她!快找到她!”
當下,蕭塵将那一晚的事情說與了水月聽,不過自然是省去了趙瑩瑩和周一卓的風月之事,水月眉心越鎖越深,眼神也越來越寒冷。
次日清晨,雲霧院異常的熱鬧,水月一大早便領着許多弟子堵在了千殺禦風的洞府外,蕭塵和秦天羽等人自然也在,而四周,也不斷有看熱鬧的弟子聚來,畢竟師公領人圍堵弟子,這種事還是第一次聽說。
“呵呵,這一大早的,三師公就興師動衆來我府前,不知找弟子有何事?”千殺禦風終于慢慢從洞府裏走了出來,臉上挂着淡淡笑容。
蕭塵一見此人,登時怒火中燒,水月将他按住,随後冷冷看向千殺禦風:“你我之間的恩怨,不必牽扯旁人,把她放了。”
周圍的人一聽此言,均是一臉懵,你看我我看你,聽不懂水月在說什麽,千殺禦風淡淡一笑:“三師公所言何意,弟子有些不大明白,煩請說清楚一些。”
水月冷冷看着他:“我說,把她放了……”便在這時,遠處大師公雷嚴終于趕至了:“怎麽回事!”
千殺禦風淡淡一笑,向他團團一揖,淡淡笑道:“弟子也不知是哪裏得罪了三師公,惹得三師公一清早便來向弟子興師問罪。”
“水月,你什麽意思!”雷嚴衣袖一拂,向水月射去兩道冰箭似的目光,衆弟子都知他二人素來不和,此時眼見劍拔弩張,也都各自往後面退了退。
這時,遠處又有兩人趕來,卻是一向深居簡出的二師公風無痕與四師公鐵如心,二師公風無痕手持一把折扇,看上去翩翩潇灑,二十七八歲的模樣,還甚是年輕,隻見他足尖一點,縱飛到水月身旁:“水月,怎麽了?”
而四師公鐵如心看上去三十多歲,滿臉胡渣,背上背着一把重劍,人看上去比較憨厚老實,此時他見水月和雷嚴劍拔弩張,也不知該幫誰說話。
水月依然冷冷看着千殺禦風:“怎麽?昨晚擄走我的弟子,敢做不敢承認麽?還是說,真的要我把你的身份公諸于衆……”
周圍人一聽此言,紛紛議論了起來,難道水月所言是真?可是看她的架勢,也不像是沒事來找事啊?
千殺禦風兀自面不改色,臉上依然挂着笑容,雷嚴冷冷道:“水月,你說話可有證據?”四師公鐵如心也在一旁摸着後腦勺:“那個……水月,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啊?”
“沒有誤會!”水月言辭依舊堅定,這時三道劍光落下,卻是三真人趕來了,與三真人一起的,還有百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