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别天愣了愣,問道:“他怎麽了?”
江芊芊氣得銀牙直咬,将他衣領松開,咬牙切齒道:“這個人好不要臉,剛才他……他跑到無念宗,到處跟人說我是他未婚妻,還說是你定下的!”說到此處,瞪着江别天道:“你說!有沒有這回事!”
“什麽!”江别天一怒:“好大的膽子!我何時說過!”說罷一掌拍在身旁的桌案上,砰的一聲響,桌子并沒有四分五裂,倒是他連忙将手縮了回來,不斷往掌心吹着氣,似乎很疼的樣子,模樣看上去不免有些滑稽。
正此時,外面忽然跑來一個家丁,那人行色匆忙,口中粗氣大喘:“老……老爺,百裏……百裏公子在外面客廳,說是來見小姐的。”
“這……”江别天愣愣看着女兒,愣愣道:“芊芊,你看……”
江芊芊氣得銀牙直咬,一跺腳,埋怨道:“我不管,你……你今天不把他處理掉,我……我就把自己賣到城裏的怡紅院去!我江芊芊說到做到!”
江别天苦笑:“要是你去了怡紅院,恐怕以後就沒人敢再去了……”
“你……你!”江芊芊氣得說不出話來,江别天咳嗽一聲,正色道:“好好,芊芊莫氣,爲父這就去趕他走,咳咳。”
……
暮色時分,蕭塵正在院子裏盤膝運功,準備幾天後的苦境問劍,因爲現在他要想辦法去到四小境裏的死境,鬼仙說的武器大師任天行應該不會在岩州城這種小地方,最好是還能再去四大境看看,可這一路隻怕要花不少錢,有了那百萬靈石,就什麽都好說了。
關于岩州城苦境問劍的詳細事宜,他今天上午也找客棧裏的夥計問過了,初賽定在九月初九重陽這一天,十六至二十八歲的人則可參加,但必須提前兩天去城中心那邊報名,最後由無念宗跟天心閣主持召開。
當然,關于無念宗跟天心閣,蕭塵現在也了解了,原來那日在妖獸山脈遇見的人就是無念宗的。
而關于岩州城他也了解了一些,似乎聽說岩州城的城主并非修煉之人,沒有一絲修爲,但卻有個天賦異禀的女兒,天生九條靈脈,且悟性極高,現二十歲不到,卻已然是公認的岩州城後輩裏第一人,連其師兄柳青也未必比得過她,雖然柳青一直認爲自己才是第一人。
當然,對于這些别人家的事情,蕭塵顯得并不怎麽在意,隻想盡快拿到百萬靈石,然後去大一點的地方先找到任天行再說。
天快黑時,初七從外面回來了,蕭塵站起身來,向她問道:“如何?打聽到任天行了嗎?”
初七臉上平平談談,走到他身前,說道:“此人先後曾去過許多地方,最後一次出現是在七年前,從此便再無此人的行蹤。”
“消失了?”蕭塵皺起了眉頭,按照鬼仙的描述,此人應當是苦境裏很出名的一個人,既然很出名,難道七年來都無人見過他?除非真的消失了……
“罷了,此事以後再說,這些日我打算……”
話到此處,蕭塵突然一聲悶哼,跟着丹田處像是聚起了一團火焰,全身仿佛瞬間要被焚爲灰燼一般,初七身形一動,立時将他扶住了。
蕭塵勉強擡起手,示意無事,此刻他脖子上現出了許多火紅的紋路,是丹田處聚集的七竅玲珑之力又暴躁不安了。
這些日他發現,似乎每次運功,七竅玲珑之力都會變得狂躁不安,從而引起他體内的兩股氣也不安,尤其是上次在妖獸山脈跟那個寂滅境的修者對上一掌後。
這種感覺令他十分難受,仿佛丹田處要炸開,全身被焚爲灰燼一般,但是每次隻能強壓下去,這七竅玲珑之力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全部吸收的。
回到房間,蕭塵讓初七先出去,随後運轉起瑤光心法的第四重“冰心玉阙”,一個時辰後,夜幕已完全籠罩下來,但他卻也隻能勉強将七竅玲珑之力壓下去,此刻渾身仍是感到十分炙熱,十分難受,似乎這一次,七竅玲珑之力來得十分猛烈,眼下鬼仙不在,隻有他自己想辦法。
他現在最擔心的不是這一次不能将七竅玲珑之力壓下去,而是擔心過幾日苦境問劍時,七竅玲珑之力若忽然暴躁起來,那時自己必敗無疑,報名費都賠在裏面了,還談什麽百萬靈石。
忽然間他腦海裏靈光一閃,想起了師父當年的話語:“塵兒,瑤光心法玄之又玄,若你能盡數領會其中奧妙,自是再好不過,但是第六重的六陽焚天,你須謹記,修煉這一重時,你必須同時以第四重冰心玉阙相輔助,否則承受不住這股至陽之力,你将走火入魔,肉身焚盡。”
此刻蕭塵滿臉冷汗,努力去回想當年師父的話語:“這套瑤光心法本是爲女子而創,所以爲師當年也未考慮那麽多,女子能夠以本身的至陰之力去中和六陽焚天的至陽之力,但是你爲男子,修煉時隻會加重陽力,所以必須以第四重冰心玉阙爲輔,倘若如此都不行,那麽你可以服用一片外面的苦寒冰蓮,但切記一次至多一片,冰蓮的至陰之力也非你能承受,這樣的話你可能會很痛苦。”
“冰蓮……”
蕭塵想到了什麽,立即從元鼎裏取出一個錦盒,盒子打開,上次在苦寒之地摘采的冰蓮依舊好好保存在裏面,如冰雕玉琢的一般,不會枯萎,也不會化。
看見這朵冰蓮,蕭塵心裏不禁一痛,每每看見這冰蓮,就像是看見瑤光殿外面的冰蓮一樣,就像是又回到了瑤光殿一樣。
忽然,一股灼熱感又從丹田處湧上來,蕭塵悶哼一聲,一咬牙,摘下冰蓮裏面的一片花瓣,冰蓮入口即化,一股冰涼之感立時擴散至他全身,緊接着,這股冰涼之感又逐漸變成至寒之感,像是要将他生生凍成寒冰一般。
此刻兩股力,一股至陰,一股至陽,兩股力在他體内沖撞,像是要将他生生撕裂一般,這種痛苦難以言表,尋常人隻怕此時早已爆體而亡了。
終于,又過了一個時辰,兩股力漸漸開始穩定融合了,逐步轉化爲玄力被他一點一點吸收,到次日清晨時,蕭塵終于睜開眼,此時已經感受不到那兩股力量了,已經被他融合吸收了,痛苦感也随之消失了。
現在,他的六識仿佛又靈敏了一些,修爲穩固了不少,不會出現白楹說的“虛浮”,好比在寂滅境“絕聖棄智”了一次,而他丹田處剩下的七竅玲珑之力,想必近期内也不會再狂暴了。
幾天時間很快過去了,這日已是苦境問劍報名之日,岩州城裏熱鬧非凡,許多人一早就在城中心廣場排隊等候了,蕭塵幾人來得較晚,因此排在了後面。
放眼望去,人山人海,幾乎不見盡頭,當然大多都是來圍觀的,或是做陪同的,真正報名的,大概也就幾百人吧。
蕭塵目光一瞥,在廣場東首處一座高台上看見了兩人,一個是一名氣宇軒昂的中年人,另一個是一名紅衣老人。
蕭塵心想這中年人應該就是城主江别天了,不是說他沒有修爲嗎?但自己剛剛爲何感覺到了一絲一閃而沒的異樣氣息?還是說這絲異樣氣息是來自他身旁坐着的紅衣老人。
這紅衣老人給蕭塵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看來正如楊青所言,苦境裏确實有苦境的強者,哪怕是四小境。
再一瞥眼,蕭塵又看見了廣場上方一座環繞着層層秘術的懸浮島嶼,之前他打聽過了,這是苦境問劍的鬥法台,而且關于苦境問劍,還有一個他之前沒想到的,那便是——絕對公平。
所謂絕對公平,因爲苦境問劍主要是選出資質好的人進入雲霧院,年齡範圍在十六歲到二十八之間,有例外但很少,而由于年齡差距,所以一個十六歲的人就算資質再好,修爲也不及二十八歲的人,因此修爲高的一方會被強制封住部分玄力,從而保證參賽雙方最大的平衡。
盡管如此,修爲高的一方始終還是略占優勢,而且并不能因爲這個原因,參賽者就可以不用努力提升修爲了,難道進入雲霧院不是爲了更好的修煉嗎?
所以終歸揭底,也即是說,蕭塵雖然有着寂滅境四層的修爲,但若遇上一個元嬰巅峰的,那麽他的修爲同樣會被壓制到元嬰巅峰,至于如何壓制,全靠廣場上空的鬥法台了。
從外面看,那似乎是一座普通的懸浮島嶼,與其他鬥法台并無什麽不同,但是一旦雙方上去後,這座鬥法台會立即削弱修爲高的一方,且絕不會有誤,而且鬥法台上面的空間會千變萬化,暗器什麽的絕對施展不出。
當然,這座特殊的鬥法台隻有岩州城才有,其餘地方都是靠老一輩的估量着削弱修爲高的一方,至于爲什麽,因爲這座鬥法台,乃是許多年前——任天行親自設計制造的!
而至于任天行爲何會單單給岩州城設計這樣一座鬥法台,這也是許多年前的事情了。
得知這些以後,蕭塵對任天行總算有些佩服了,之前隻是從鬼仙口中的描述得知此人如何厲害,但是現在看來,這個人的厲害之處,自己恐怕隻見着冰山一角,風雲不動城的後期建立,必須依靠此人。
一個多時辰後,終于輪到他報名了,而高台上的江别天見着他後,臉色微微一變,但很快恢複了正常,繼續與旁邊的紅衣老人言笑交談。
不過此時,紅衣老人似乎卻将目光落在了蕭塵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