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仙嘿嘿冷笑一聲,譏諷道:“幾位太使不用緊張,逃不出去了。”
隻見金光陣法上面迅速環繞起了一層層秘術,隻怕是神仙,也插翅難飛了,蕭塵看向熠瞳跟塵染非花,見二人都受了傷,不禁心下怅然,黯然道:“對不起,是我連累你們了……”熠瞳手一伸:“蕭兄弟勿要講這些話。”
冷風呼嘯,劃過各人衣襟頭發,遠處衆人也都怅然不語,一名禦使爲了名正言順,立即喝道:“魔道妖人,爲禍蒼生!今日便教爾等伏誅劍下!以儆效尤!”
蕭塵已是連冷笑譏諷都懶得去了,扶着皇甫心兒坐到一塊大石之上,此刻皇甫心兒受了重創,加上絕情玄功反噬,嘴裏鮮血不斷湧出,但仍是伏在蕭塵胸膛上哽聲抽泣不止,眼淚似決了堤一般。
外面無數人持着金光利劍,慢慢圍上來,冷風呼嘯,猶帶嗚咽之聲,蕭塵坐在大石上面,一手緊緊抱着皇甫心兒,一手仍是握着血蓮妖刃立在地上,鮮血一滴一滴,從他頭發上,臉上滴落。
“力拔山兮氣蓋世,時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蕭塵聲音凄澀,将這一首垓下歌緩緩吟唱了出來,當年楚霸王兵敗,漢兵略地,同虞姬被困垓下,四方楚歌,大概也亦不過如此吧。
忽然間,他擡起頭來,看向外面的太使,目光凝定,沉聲道:“蕭某今日氣運已盡,乃是天數使然,蕭某的項上人頭,你們要拿便拿去,但有一事……”
皇甫心兒聽到此處,忽然擡起頭來,用手指抵住他嘴唇,臉上淚如雨下,哽咽道:“不要說了,是生是死,我都與你一起,生與你在一起,死也與你在一起……”說到最後,隻見她突然凝指一劃,遠處一柄飛劍顫動了一下,如似一道利芒飛來,徑往她脖子上刎去。
“心兒!”蕭塵手一伸,抓住了飛來的利劍,眼中頓時淚再起,與鮮血混在一起,狠狠看向了外面的人。
齊恒兩隻手放在袖子裏,臉上帶着漠然的冷笑,不遠處一名太使向爲首的青袍太使問道:“現在如何?”
青袍太使眯了眯眼,沉聲道:“此人太過危險,決計留不得,隻需将他魂魄帶回去即可,至于其他人……一個不留,永除後患!”說到最後,雙眼裏盡是寒光,即便今日諸多正道人士在場,即便他日難免落人口舌,他今日也要斬草除根!
随着他話音落下,近百個萬仙盟禦使合力往大陣上打去玄力,整個大陣登時變得耀眼無比,蕭塵等人被困于陣中,猶似魂魄要被生生煉化一般,暗香浮動裏面幾人承受不住這股痛苦,撕心裂肺叫了出來。
蕭塵皮膚上已經滲出了鮮血,緊緊抱着皇甫心兒,咕叽獸也倒在二人腳邊,不住翻滾,遠處衆修者盡皆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是要将他們困在陣中活生生煉爲血水,這是對付入魔之人的手段,但他們其中還有尚未入魔之人,萬仙盟如此做,未免太殘忍了一些,不少人都緊緊捏起了手指。
一名禦使行色匆忙跑到那爲首的青袍太使身旁,臉色有些慘白,慌慌張張道:“此地諸多人看着,太使大人這樣做,會不會引起他們……”
青袍太使手一伸,臉色變得有些猙獰可怕:“甯教錯殺千人,不可放過一個!”
那禦使也被他此刻的模樣神情吓着了,隻得朗聲道:“魔道中人,爲禍蒼生,罪不容誅,今日就地處決,以正仙道!”
他話音落下,陣外百個禦使真元催得更急,陣中十幾人已然是支撐不住了,蕭塵緊緊抱着已快支撐不住的皇甫心兒,眼中流出了兩道血淚,頭發亂舞,嘶聲狂喊:“萬仙盟!萬仙盟!我蕭塵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萬!仙!盟!啊——”
聲音回蕩在整個天地間,充滿了怨恨,充滿了不甘,這一刻仿佛天地間所有的怨氣都被聚集了過來,令人感到背後寒意陣陣,外面百個萬仙盟禦使都被此刻蕭塵的模樣神情吓住了,此刻的蕭塵,眼中兩行血淚流出,頭發散亂,仿佛厲鬼一樣的眼神,看得他們每一個人都心頭發怵。
“啊——”蕭塵一聲狂喝,左手緊緊抱着皇甫心兒,右手提刀一斬,十丈長的血紅刀芒呼嘯而出,撞在陣法結界壁上,令得整個陣法一震,外面十來個禦使直接被震得倒飛了出去。
“啊!”天地間的怨氣正在迅速聚集,蕭塵又一聲狂喝,又一刀斬去,轟隆一聲巨響,震耳欲聾,東面的陣法結界壁已然淡了許多,甚至出現了裂痕。
幾名太使大驚失色,連忙合力往結界壁上打去玄力,附近天火門的弟子也趕來相助,這才使得陣法穩定下來。
遠處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雙目圓睜,臉色皆充滿了駭然之色,就算今日蕭塵戰死此地,日後也必将名載史籍,隻可惜,史籍由萬仙盟撰寫,隻怕是千古罵名。
平台那邊的十幾個劍客,眼見蕭塵等人伏誅,也都不再抵抗了,再抵抗下去,恐怕就一個下場了。
蘇英見事情不妙,疾喊道:“住手!”話末便似一道疾芒沖了過去,左太使身形一動将他攔下:“蘇家主,他隻是個魔道中人而已,你這是何苦?現在紫府局勢動蕩不安,你的一舉一動關系着整個蘇家,奉勸一句,千萬不要将蘇家推到了風口浪尖上。”
遠處三個少年,還有曉月、左丘陽等人,這一刻盡皆默然不語,難道這一次,蕭塵真的逃不過劫難了嗎……
隻見大陣越收越緊,籠罩了一層又一層的金光秘術,蕭塵已然是無回天之力,無論如何劈砍,也沖不破陣法結界了,紫芸兒滿臉淚痕,哽聲道:“主上,停手吧,沒用了……”
蕭塵足步搖晃了幾下,手中血蓮妖刃終于“哐當”一聲落到了地上,轉身看去,暗香浮動十二人,除了紫芸兒,已經全都倒在了被鮮血染紅的雪地裏。
風吹過,輕拂十一人的長發,猶帶嗚咽之聲。
“啊——”蕭塵仰頭發出一聲最無力的長嘯,聲音凄厲無比,反複在五嶽峰之間回蕩。
便在這時,天地忽然一震,各人腳下皆是一抖,這一瞬間,許多人皆被一股突如其來的強大氣息壓得透不過氣來了。
衆人紛紛擡頭望去,隻見北邊天際一大團黑雲滾滾而來,雲層之上,俨然立着一個高大的魔影,手持黑色狂龍刀。與其并肩而行的,還有一個長發飄飄之人,那人手持戰戟,猶似腳踏九天而來!
“北狂帝!東嶽帝!是北狂帝和東嶽帝回來了!”
人群裏頓時驚呼震天,隻見蕭甯和古風并肩疾行,氣勢滔天,當真有如兩位帝王親臨一般,昨日他們還鬥得你死我活,今日仿佛千年恩怨已經一筆勾銷了。
“是大哥回來了!”
蕭塵也在這一刻精神大振,紫芸兒喜極而泣:“蕭甯大哥回來了!我們有救了!”說着立即往暗香浮動其他人體内注去真元,将她們喚醒。
塵染非花看着北邊天際越來越近的兩人,也終于長長舒了口氣,向身旁的熠瞳看去,笑道:“待會上哪喝酒?”
熠瞳笑道:“上次途經湘陵,聽說有一種酒叫做湘妃淚,采七分晨露,三分雨水而釀,不如去品嘗品嘗滋味如何?”
陣外,幾名大乘太使均是臉色劇變,爲首的青袍太使沉聲喝道:“勿慌!加快咒訣!務必煉化……”
然而,話音未落,古風已瞬間沖至:“本帝不在,萬仙盟的小兒就敢猖狂!”喝罷狂刀一掃,直接将幾十個元嬰修者和幾個寂滅修者斬得形神俱滅。
“塵弟!”蕭甯也瞬間沖下來了,大手一伸,憑空一捏,砰的一聲巨響,直接捏碎了金光法陣,維持陣法的幾名大乘太使皆被震得吐血倒飛了出去。
“蕭甯大哥!古風前輩!”紫芸兒喜極而泣,古風向她看去,見她一身衣裳沾滿了血,臉上也是鮮血,更是癫狂不已,暴喝道:“狂龍七滅斬!”
七刀在一瞬間發出,在場的無論是元嬰還是寂滅,抑或幾名大乘修者,皆被斬成了無數段,肉身在一瞬間盡毀,但這些人的神魂不滅,立即便要逃走,古風再次一聲大喝:“魔吞風雲變!”
刹那間風雲劇變,天地失色,一道百丈高的魔影驟然而現,雙掌往下一拍,直接震碎了這些人的元魂。
那爲首的青袍太使吓得心膽俱裂,念了個訣便要望天際逃走,蕭塵一聲暴喝:“老賊休想走!”喝罷提刀追上去連續三斬,瞬間将這青袍太使斬成了四段,頭爲一段,胸膛爲一段,腹部爲一段,下身爲一段。
但這青袍太使已有大乘修爲,自然也是元魂遁逃了出去,蕭甯眼神冰冷,手中長戟一扔,那長戟“咻”的一聲,便化作一道電芒破空飛出,瞬間将那青袍太使的元魂斬滅。
萬仙盟,全軍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