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愣住了,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包子,香噴噴的怎麽可能沒有味道?青鸾臉上愣了一愣,随即将蕭塵手中的包子抓了過來,放嘴裏一咬,臉上神情似乎更愣了。
“大概……大概是屬下買錯了。”青鸾語氣有些牽強,說完立即将包子揉進紙裏,扔到了一旁草叢裏去。
蕭塵無力笑了笑,現在自己已經開始逐漸失去味覺了麽?接下來是否是嗅覺,聽覺,視覺……
一陣風吹來,又掀起了他肩後的一頭白發。
青鸾咳嗽一聲,道:“好了,大家準備下就走吧。”其餘人聽後也都不再吃了,青鸾轉過身來,看着蕭塵道:“主上現在去哪?”
蕭塵深吸了一口氣,問道:“之前讓你撿的屍傀,存放好了嗎?”青鸾道:“已經存好。”
蕭塵點了點頭,即便要死,也得在死之前将蕭甯救出來,這是自己答應蘇小媚的,但是那無音寺中高手如雲,且先不談同、歸、極、樂四大神僧,便是那鎮魔塔外的老僧,如何對付得了?
“咕叽!咕叽咕叽!”咕叽獸忽然叫了一聲,打斷了蕭塵的思緒,蕭塵看着他笑了笑,又向其他人道:“此地不宜久留,先離開這裏再說吧。”
衆人往東北方向禦劍飛行出三百多裏,到達一小鎮中,鎮上人來熙往,比起荒涼的鍾靈鎮倒是添了幾分生氣,一路上十三人有些惹人注目,蕭塵倒也不去理會,仍是埋頭苦思營救蕭甯的計劃。
便在此時,有兩個中年漢子迎面走來,那兩個漢子似是在議論着什麽,走近後隻聽一人小聲道:“那大魔頭可不得了,當今天下的幾位掌門真人,有哪個能敵得過?”
另一人道:“可别說,近來五嶽峰上風雲際會,群雄争鋒,那魔頭似乎是要找誰決戰,隻怕又要掀起一場腥風血雨,真是可怕啊……”
蕭塵本是在埋頭細思,聽見此刻二人談話,頓時心中一凜:“是大魔古風!”腦中忽然閃現出一個念頭,向青鸾問道:“前陣子你們可曾聽聞一個自稱古風的人?”
青鸾皺了皺眉,略一回憶便即想起,說道:“此人并非魔宗的人,但身上魔氣滔天,甚是癫狂,之前他在中洲五嶽峰之巅開了個風雲台,挑戰各路修者,說什麽要定個天尊榜,結果引得群雄彙集,而他似乎也要找誰決一死戰……”
蕭塵點了點頭,心想應是古風斷不會有錯了,他被蕭甯封印在凡塵千年,那天破印而出時說什麽蕭甯當年約定好了決鬥,卻聯合幾大派暗中埋伏算計,想必他如今是對蕭甯恨之入骨。
但是蕭塵認爲以蕭甯的爲人,說了決鬥便一定是光明正大的決鬥,絕不可能讓其他人埋伏算計,至于這其中緣由,結合之前關山老祖說的話,蕭塵現在有一些頭緒,但一時半刻難以追察考證,爲何蕭甯後來又會被五大派圍攻,這些都隻能等救出蕭甯後才知曉了。
現在蕭塵眉頭一皺,卻是計上心來,笑道:“很好,很好!”
青鸾跟紫芸兒自從在惡瘴山脈與他相會,便始終未見他真正笑過,這時見他臉上霧散雲開,終于展顔露出笑容,倆姐妹心裏也高興,紫芸兒輕輕笑道:“主上說什麽很好?那魔頭目中無人,有什麽好了?還是主上也想去打那什麽天尊榜?”
蕭塵想到馬上能救蕭甯出來,亦可得知當年的許多事情真相和師父的蹤迹,暫時抛開了之前的煩郁,笑道:“非也非也,我要去救一位前輩,你們跟我來。”當下領着十二人找了間客棧,閉上房門後,蕭塵才将鎮魔塔裏的事情一一說了。
十二人均聽得有些愣神,蕭塵點點頭道:“大緻就是這樣,現在我們兵分兩路,你們去五嶽峰找古風,我去無音寺那邊,到時候我們在懷州城彙合,若你們先至,便捏碎玉箋。”
青鸾皺了皺眉,細聲道:“主上,你一人我怕……”蕭塵手一伸:“沒事,不用擔心我,但你們要千萬謹記,萬不可惹怒了那人,見着他後,隻需說你們知道蕭甯在何處即可,然後帶他去懷州城,我在那裏等你們。”
青鸾沉思片刻,終是點了點頭:“那主上萬事小心,屬下等人這便前往五嶽峰。”說完領着其餘十一人離開了房間。
待完全感受不到十二人氣息後,蕭塵突然扶着床沿一陣劇烈咳嗽,背上白發抖動,單從背影來看,竟像是一個行将就木的年邁之人……
“咕叽!嗚……咕叽……”
咕叽獸不停圍着他打轉,片刻後蕭塵終于止住了咳嗽,緩了緩呼吸,轉過身來看着他:“咕叽兄放心,我沒事,不如歇息一夜,明日我們再啓程吧……”
“嗚……咕叽。”咕叽獸點了點頭。
蕭塵輕輕笑了笑,擡掌運了一下功,竟發現功力已倒退至元嬰中期了,之前在山谷與那總禦使對掌時,尚還是元嬰巅峰,這種感覺并非白楹傳授的絕聖棄智,而是力量在逐漸流失,生命也在逐漸流失……
到了夜裏,蕭塵上榻歇息,咕叽獸趴在他枕頭旁邊,就像當初在鎮魔塔那一年一樣,大概是子夜時分,一陣涼風透過窗戶吹了進來,蕭塵迷迷糊糊睜開眼,卻是早已置身别處,此地有些熟悉,是……五洲道盟的那玄境裏面!
蕭塵定了定神,向一個冰冷的山洞走去,正是那自我冰封的白發男子所在之地,他輕輕觸摸着那千年寒冰,裏面的白發男子,依舊有傲視天下之威,但與現在自己滿頭白發何其相似,不經意間,又産生了一種親切感。
忽然間,那男子睜開了眼,蕭塵驚了一驚,但并未被吓着,問道:“你究竟是誰?爲何屢屢出現于我夢中?現在這是你的夢境,還是我的夢境?”
男子不言不語,隻是靜靜看着他,忽然道:“你的身體怎會……”說到此處,忽然止住了。
“我的身體?”蕭塵看了看自己雙肩上的白發,到現在他都不知自己這具“不死之身”從何而來,問道:“你究竟是誰?你認識我師父是嗎?”
男子閉上了眼,冷冷道:“你現在連我的一隻靈傀也對付不了,等你何時能打敗我的十二隻靈傀,再來問這個問題吧。”
蕭塵向洞裏邊整齊擺放着的十二口青石棺看了去,确實,這裏面的每一隻傀儡似乎都有大乘境的實力,比煉屍宗那些千年百年的屍傀強了不知多少倍,上次若非夙夜出手,恐怕自己和狸貓精已經死了。
“所夢非夢,離開這裏吧!”男子忽然沉聲一喝,蕭塵立即感到一陣窒息般的頭暈目眩,等清醒過來時,感覺臉上濕潤潤的,卻是咕叽獸在舔着他的臉頰。
外面天已大亮,七月暑氣蒸人,現在已經有些微熱了,蕭塵坐了起來,微一運功,功力仍未恢複,但想昨夜夢境中的男子,也許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大概就隻是一個夢吧。
“咕叽兄,我們走吧。”
結了房錢,蕭塵到鎮上找了輛馬車,往懷州方向而去,就這樣,到了人煙稠密的地方就乘馬車,人煙荒涼的地方便禦劍飛行。
第三天臨近晌午時,蕭塵禦劍經過一處花開似錦的山谷,天上烈日炎炎,終于有些支撐不住,往下落了去,此地草木繁盛,落英缤紛,倒也蔭涼,蕭塵隻覺有幾分熟悉,行出裏許縱目遠眺,竟才發現乃是絕情宮所在的落英谷。
“咕叽!咕叽咕叽!”咕叽獸輕輕叫了兩聲,立即便往谷口方向跑了去,蕭塵連忙喊道:“咕叽兄回來!”
“咕叽?嗚……”咕叽獸依依不舍的往谷口看了看,嗚哼一聲最終還是走了回來,蕭塵勉強笑了笑:“我們走吧。”說完又擡頭向谷口方向看了一眼,心口立即一痛,長長歎了聲氣。
又行出裏許,天上太陽仿佛更毒了,蕭塵雙唇泛白,腳步已是有些搖搖晃晃,行至一棵大樹底下,本想歇息片刻再走,不料眼前一黑,便往樹下暈倒了去。
“咕叽!咕叽咕叽!”咕叽獸似是受了驚吓,不斷咬着他衣袖晃,但如何也叫不醒,最終看了看落英谷的方向,迅速便往谷中跑了去。
時間一刻刻過去,慢慢過了一炷香時間,蕭塵仍是昏迷不醒,忽然,遠處沙沙一響,似有一道人影緩緩靠近了過來,一股寒氣也逐漸彌漫了過來,給這炎炎夏日,也平添了幾分涼意。
便在這時,遠處一陣疾步聲響起,緊接着隻見兩名絕情宮的紫衫女子和咕叽獸快速跑了過來。
這兩名女弟子之前見過蕭塵,這時見他滿頭白發,不禁一愣,随後一人立即上前探了探蕭塵鼻息和心跳,向身後的人道:“蕭公子可能被人重創,先送他回去。”
到得谷中,一名女弟子道:“你先送蕭公子去竹屋,我去通知宮主。”說完立即便往絕情宮後殿而去。
此刻,在絕情大殿後方一座幽殿之中,殿中光線昏暗,唯見一紅衣女子盤膝在地,不停修煉着什麽詭異功法。
隻見她雙唇鮮紅,十指指甲亦是如鮮血一般而紅,在她身體四周騰繞着十幾道血紅詭霧,那些紅色霧氣又緩緩穿過她身旁堆着的許多骷髅頭,場景十分詭異,陰森森的有些可怕。
忽然間,外邊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紅衣女子慢慢收回了功力,冷冷道:“找到楚淩嬌了?”
“回禀宮主,我們在谷外發現了蕭公子。”外面的聲音有些發顫。
紅衣女子突然睜開眼,雙瞳竟已是變成了血紅色,隻聽她冷冷道:“蕭公子?哪個蕭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