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句!”
“哈哈,你居然要去抓一隻千年屍魅……”
“再上一句!”
“小……小子,你該不是中邪了吧……”芝巒見蕭塵神情突然變得十分怪異,這等死寂沉沉的寒夜,有種說不出的詭異恐怖。
他小心翼翼往旁靠了靠,小聲道:“我說,有了一千年以上怨念的屍魅是打不死的,它沒有三魂七魄,隻要一死,它這股怨念就立即會令它重生,除非……”
蕭塵感到全身一冷,有些頭暈目眩,這種感覺,就像是突然墜入了寒冷漆黑的深淵,而這深淵卻沒有底,就這樣一直墜落,一直墜落,死不了,隻能時時刻刻處在黑暗與絕望當中。
“小……小子你怎麽了?”芝巒見他神情再一變幻,這次壓低了聲音,轉移了話題,小心翼翼向他走近了幾步,但又怕他突然心性失常,狂暴起來,因此不敢走得太近。
蕭塵神情有些恍惚,忽然想起了許多年前,那時還在蕭家,當得知無法習武後,當找不出數千年前一絲痕迹時,那段時間自己很消沉,想到了死,便是從那虹亭的懸崖跳下去的。
那麽高的懸崖,便是修煉者也要摔死,然而當時落地的那一刹那,那種感覺就像是在夢裏墜入了懸崖,當墜入地面的一瞬間,所有意識都沒了,連夢都沒了,那種感覺,就是真真切切的死亡!但是後來,自己竟然奇迹般的又醒了……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自己究竟是誰,難道自己真的已經……不,不可能的,人死必定魂飛魄散,自己三魂七魄尚在,是自己想太多了。
過了一會,芝巒走到他身旁,小聲道:“小子,你還是别去那鬼哭嶺了吧,怨氣越重的地方,屍魅必然也越厲害……”
蕭塵沒有說話,慢慢收起腦海裏這些雜亂的想法,而怨氣越重,屍魅越厲害,怨氣,屍魅……他忽然又想到了什麽,驚道:“不好!”話音落下,忙往洞外跑了去。
“小子去哪!等等我!”芝巒也展開翅膀追了上去。
一人一貓飛出百裏,又回到了之前與丹陽子大戰的那斷崖頂下,此地血腥極重,滿地碎屍慘不忍睹,蕭塵走到丹陽子死的地方,凜然一驚:“糟了!”
屍體不見了,這附近隻有那些被七殺斬得七零八碎的屍身,丹陽子的屍體不見了,蕭塵轉過頭看着芝巒:“是你們将他屍體埋了?”
“沒有啊!羽十一知道天火門跟你和落丫頭有仇,有落丫頭在,他怎會去替天火門的人收屍。”
蕭塵定了定神,仿佛自言自語一般:“那就怪了,總不可能這般短時間就聚集了怨念而屍變吧?難道是……煉屍宗!”
“喵了個咪!本大仙也覺得是!這收屍派太陰險了!倒白白給他們撿便宜了!”芝巒雙爪束在胸前,飛在半空中,氣鼓鼓的,好像吃了什麽大虧一樣。
蕭塵凝目向山脈深處的方向望去,然而黑漆漆的一片什麽也看不見,丹陽子死時怨氣極重,又是寂滅巅峰之身,倘若被煉制成屍傀,必定能比一般屍傀吸收更多的怨念,而且極有可能保留生前的怨恨,這回麻煩大了……
“狸貓精,你過來!”
“咋了?”芝巒本在東張西望,被他突然一喊,飛了過去,蕭塵道:“你回去告訴逸風大哥,讓他們盡快回玉卿門,别在這山裏停留了。”
芝巒兩爪一攤:“我試試咯。”說完又轉過頭小聲嘀咕:“羽十一就是頭蠢牛,牛脾氣倔得緊,還死腦筋,清塵讓他幹啥他就幹啥,讓他跳火坑他也跳……”
蕭塵輕輕歎息了一聲,其實逸風大哥跟當年的自己很像,對就是對,錯就是錯,正就是正,邪就是邪,從來都是泾渭分明。
芝巒向他看了一眼:“怎麽?小子你就打算從此孤身一人走天涯了?不跟我們一起了?”
蕭塵歎息一聲,搖了搖頭,他現在跟羽逸風一行人走得太近,反而會連累了玉卿門,到時候必然又有小人拿此做文章,說道:“你回去後幫我照顧好仙兒。”說完又取出一枚六品靈石遞過去。
“有空時就帶她下山去青州城裏玩玩吧,她要什麽,你買給她便是,我現在還不能回來。”
芝巒接過靈石,嘟哝道:“死小子,這麽有錢……”
“好了,再過會兒天就該亮了,你回去吧。”
“那小子你一個人小心些。”芝巒最後看了看他,展開翅膀一邊不知嘀咕些什麽,一邊往羽逸風等人紮營的地方去了。
望着狸貓精逐漸消失在夜幕中,蕭塵又深深歎了口氣,這一次,他又感覺将來的不久,會有大事發生了,希望這次自己孤身一人,不會再拖累身邊的人了……
夜色蒼涼,冷風陣陣,蕭塵現在感覺有些亂,師父還未找到,自己複活之謎也解不開,現在又冒出個煉屍宗,倘若那失蹤的三十一人真是煉屍宗所爲,以往失蹤的人也是煉屍宗所爲,那麽必不尋常,未央恰巧也是七月七日的生辰……
冥冥之中,仿佛有一雙無形的手,牽引着他走向某個地方,那個地方,必然是所有謎題的交彙點。
而現在,他什麽也做不了,他坐了下來,深深吸了口氣,也許臻入寂滅境在人界紫府能夠風雲一時,但是想要查清數千年前的一切謎題,遠遠不夠,至少需要真仙級别的實力,才有資格去查探那些謎題。
蕭塵望着遠方若隐若現的山巒,現在需要的是盡快将修爲提升上去,否則那些大事件自己根本介入不了。雖然是這樣想的,但是每每遇到與師父淩音或是自己複活之謎有關的事,他總會心神俱亂。
夜仿佛越來越深了,四周漸漸籠罩起了一層輕煙薄霧,月光也變得朦胧,猶如輕紗一般,山脈深處,那些看得見的,看不見的,都隐藏在未知角落。
此刻,在山脈深處某個未知角落,有着一座幽深的大殿,大殿四周爬滿了荊棘藤蔓,像是荒廢已久,而殿中森寒一片,冰冷入骨,殿頂上方是敞開的,月光剛好能夠傾灑下來,依約間,能夠看清大殿中央放着的一口石棺。
石棺很普通,并沒有什麽出奇的地方,隻是略顯古樸,應該是已有許久年月了,就在這時,外面響起了“嗒嗒嗒”的腳步聲,聽聲音,是有兩人。
片刻後,殿外走進來兩個身着黑衣的男子,兩人走到離石棺還有五六丈距離時就不敢再走了,二人對視一眼,左邊的男子顫聲道:“紅……紅袖大人。”
大殿沉寂了一會兒,随後,石棺裏響起一個女子森寒的聲音:“那三十一個人現在如何了……”
“回……回禀紅袖大人,三十一個人,她們都……”說到這裏,聲音越來越低,男子咽了一口口水,繼續道:“她們都死了……”
“你說什麽!”中間的石棺劇烈一震,仿佛整座大殿也跟着震蕩了一下,五丈外那二人吓得臉色刷的慘白,連忙跪下:“紅袖大人息怒!”
“廢物!全是沒用的廢物!你們通通都得死!”石棺裏傳出了憤怒的聲音。
二人一聽,頓時吓得魂飛魄散,不住往地上磕頭:“紅袖大人饒命!紅袖大人饒命!紅袖大人饒命……”最後雙雙趴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
許久,殿内無聲,右邊那男子終于敢擡起頭來,壯着膽子道:“紅袖大人,寒獄非一般人能承受得住,三十一個人,有九個一進去就死了,十八個撐了一炷香時間,剩下四個元嬰境的沒能撐過兩柱香,也死了……”說到最後,聲音漸漸低了下去,不敢繼續說了。
“半年時間,足足養了半年多時間!還是撐不過嗎……廢物!通通都是廢物!”石棺再一次震動起來,外面兩人吓得渾身亂顫,想要止住顫抖,卻無論如何也止不住這股來自靈魂的恐懼。
左邊那男子顫聲道:“紅袖大人息怒,屬下立即再去找,一定會找到紅袖大人需要的那個人……”
片刻後,那石棺終于停止了震動,隻聽裏面傳來那女子森寒的聲音:“那就去給我找!就算是凡人,隻要是七月七日出生的女子,都要給我找來!”
兩人全身一顫,心想連修煉者都撐不過那寒獄的折磨,凡人隻怕一進去就死了,到時候紅袖一怒,那自己當真是死無葬身之地了,右邊的男子顫聲道:“紅袖大人,寒獄連修煉者也撐不過,凡人隻怕是……”
“凡人……當年我也是凡人!我是怎麽撐過來的!”石棺裏傳出一聲厲喝,外面兩人不住磕頭:“屬下遵命!一定去找!一定去找!”
“滾!”
“是……是!”兩人頭也不敢擡,連滾帶爬往外面跑了去。
許久後,石棺裏才傳出女子凄厲的聲音:“我一定要找到七月七日生辰的玄陰之體!”聲音回蕩在整座幽殿,凄厲無比,充滿了怨恨,無比的怨恨,令人毛骨悚然。
……
“未央!”山洞裏的蕭塵驚醒了過來,但見他臉色煞白,額頭上冷汗涔涔,方才他做了一個十分可怕的噩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