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陽前輩,又見面了。”
丹陽子雙目一凝,自然一眼便認出了這三人,不是那近來令正道各派弟子聞風喪膽的七殺、素憐月、一葉秋,又是誰?忽然一陣風響,隻見那下方草叢裏人影綽綽,怕是三大魔宗的高手也都到齊了。
丹陽子這才意識到中計了,隻見他仰頭一笑:“後生可畏,後生可畏!”說到最後眼神一冷:“不過就憑你們三個和下面那些蝦兵蟹将也想殺老夫!”話末真元一震,腳下幾塊石礫被震開,撞在岩壁上化作齑粉。
七殺搖頭笑道:“非也非也,不止我們三人。”說罷偏過頭向不遠處看了一眼:“蕭兄,還不過來見見老朋友嗎?”
話音未落,一個蓑衣客忽然出現在了洞口,見着這蓑衣客,丹陽子臉上神色首次變了變,随即心中一凝,是白天樹林裏困住曉月四人的神秘人,心想此人能憑一人之力獨抗曉月四人,修爲必然在七殺等人之上,而今天那一掌,說真的也不過是自己打了對方個猝不及防罷了。
素憐月嫣然一笑:“說起來還多虧蕭公子有先見之明,料到丹陽前輩必然不會那麽輕易中計,否則恐怕我等已是進入丹陽前輩的十面埋伏了。”
聽見此人姓蕭,丹陽子臉上神情更是變幻莫測,但他并未往某個方面去想,也許是不敢往那個方面去想,隻見他嘿嘿冷笑了兩聲:“不知這位小友如何稱呼?”
眼下其餘三人他都知曉,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痕的七殺。秋後風蕭蕭,寒水一夜愁的一葉秋。天下幾人解此箫,寒碧起秋風的素憐月,而這蓑衣客想必也是魔宗裏極其厲害的人物。
蕭塵頭戴鬥笠,身披蓑衣,夜色迷蒙下看不真切面貌,隻聽他道:“凄風苦雨,孤客蓑衣。”
此番霜寒露重,寒夜裏聽來,這個八個字頗有一些苦澀味道,一陣冷風忽然吹了進來,壁上懸着的火把一陣搖晃,林子裏也充滿了肅殺之意,終于,烏雲掩月,殺氣現!
“咻!”一道白芒劍氣激來,竟是朝着蕭塵而去,面對寂滅修者的劍氣,蕭塵仍是不慌不亂,兩掌微擡,一道玄力運起,隻聽砰的一聲響,那道劍氣離他還有半丈距離時,竟被瑤光功法第五重的物換星移生生引偏方向,打向了洞口一方的石壁,登時碎石飛濺。
丹陽子再次變色,雖說方才那道劍氣自己并未使全力,但究竟是何等功法,竟能将自己的攻擊引開?不容他細細思索,斜刺裏一道紅芒忽往他頭頂罩去,丹陽子疾身一避,卻是七殺出手了。
又見紫芒一閃,丹陽子袖袍一拂,化去素憐月的攻擊,嘿嘿冷笑:“好!四個不知死活的小輩,今天老夫就讓你們化作這山中野鬼!”喝罷兩掌一推,登時一股無匹大力湧出,兇猛的力量,幾乎令這岩洞也震蕩了幾分。
蕭塵四人雖然修爲不凡,又各懷奇功,卻也難以抵擋這股純粹的力量壓制,四人借着撲來的力道往後平平飛去,落入下方空曠地帶,丹陽子嘿嘿冷笑一聲,倘若是齊恒,此時必然遁逃,但他卻是起了殺心,今夜必殺這魔道四人,以在正道面前立天火門之威,隻見他足尖一點,追擊了下去。
丹陽子這一落下來,四人立即分散開來,呈圍堵之勢将其圍住,附近埋伏着的衆魔教弟子這時也撲了上來,丹陽子嘿嘿冷笑一聲,袖袍一揮,數十道火刃呼嘯而出,魔教弟子裏頓時死的死傷的傷,盡皆駭然,再不敢靠前一步。
“十步一殺!”隻聽得七殺一聲冷喝,狂風驟起,三五道紅芒直取丹陽子脖頸而去,素憐月連連掐訣,也是一聲嬌喝:“寒碧秋風!”漫天紫霧向着丹陽子卷了去。
面對幾人圍攻,丹陽子仍是氣定神閑,絲毫不亂,即便這四人都非同小可,但他一身寂滅巅峰之力又豈是等閑?
片刻下來,四人毫發無損,丹陽子卻也越戰越勇,不過附近的魔宗弟子卻是死傷過半,此刻躲在遠處,紛紛施以暗器偷襲,再不敢沖上前去。
堪堪鬥了這麽久,丹陽子看似被圍攻落了下風,實則穩穩站定上風,因爲七殺等人心中,哪個不是各懷鬼胎?想除去丹陽子的同時,又想其他三人被丹陽子重創,是以各人手上都留了餘力。
再說丹陽子,抵擋另外三人攻擊的同時,似乎有意無意盯上了蕭塵,手上招數盡是往蕭塵要害取去,因爲他始終覺得這蓑衣客才是最大的威脅。
正說着,這一道劍氣又朝蕭塵打了去,但見半空凜冽而來的劍氣,幾乎長達三四丈,令得四周狂風呼嘯不止,草木亂飛,其餘三人見這道劍氣去得兇猛,卻也沒有上前相助的意思。
蕭塵冷冷一哼,身上蓑衣一震,兩掌齊運功法,以物換星移之法将那劍氣往旁引開,不偏不倚,卻正好是引向了不遠處的七殺,七殺哪能料到,倉皇躲避之下肩膀仍是被擦出一道口子,頓時鮮血飛濺,倘若他慢了一分,隻怕是整條臂膀都不保了。
蕭塵這一劍分明可以向旁引開,但偏偏向他引來,這令他又火又惱,但眼下關頭卻也不能明說出來,丹陽子冷笑一聲,臉上不屑之意更爲明顯:“魔教就是魔教,這等關頭,也還不忘勾心鬥角。”
“隻怕你那正道也好不到哪去,否則有些人在遠處看了這麽久,怎還不上前相助丹陽前輩一臂之力?”素憐月巧笑嫣然,手上招式卻是淩厲得緊,話末又一道紫芒攻了去。
丹陽子冷笑,他如何不知道這附近定然有其他門派的人在暗處觀戰,但這些人卻是絕對不可能前來相助,隻怕還巴不得自己傷在魔教人手裏,這樣一來就無人跟他們争奪異寶了。
但他也并不爲此惱怒,因爲他此刻敵得過這四人,現在一時無法将這四人拿下,等後面自己那些人回來了,便要令這四人插翅難逃!思忖及此,他全身真元一震,轟隆一聲巨響,将圍住自己的四人皆震飛了出去。
四人落回附近地面,均在想此人耗了這麽久,竟還有這等功力,素憐月道:“眼下是大好機會,倘若諸位再這般慢慢耗下去?隻怕會令遠處那些正道人士笑話吧?”
她這句話是在提醒其他人,遠處還有不少正道門派虎視眈眈,之所以那些人現在不上來相助丹陽子,是因爲想借自己等人之手重創丹陽子,而一旦等丹陽子後方人馬趕回來了,那時自己等人大勢去盡,隻怕遠處那些正道人士便要跳出來“誅滅魔人,替天行道”了。
素憐月話一說完,纖纖十指快速掐訣變幻了起來,刹那間,在她身上旋繞起幾道紫霧,氣息竟是在一瞬之間暴漲了許多倍,七殺也立即催運起本派魔功,兩條手臂登時變作兩條血紅的魔爪,看上去可怖之極。
丹陽子微微變色,這四人要動真格了,論單打獨鬥,他自是不懼其中任何一人,但是四人聯手,這時卻令他稍稍起了一絲忌憚。
“天火曜日!”随着他一聲大喝,無數道火光從天而降,頓時将附近照得通明,一些來不及逃開的魔宗弟子,直接被焚爲了焦炭。
“羅刹無影!”氣息暴漲數倍的素憐月一聲厲喝,身形一動已移至丹陽子背後,一掌打去,但見紫霧重重,丹陽子竟被打得往前撲了幾步,七殺接踵而至:“十步一殺!”三道紅芒一閃,竟在丹陽子左臂上留下三道血口。
“一劍封喉!”
一葉秋也不知何時襲至,如同鬼影一般,寒芒一閃,竟在丹陽子脖子上留下一道創口,鮮血頓時如泉而湧。
丹陽子臉色大變,這三人此刻速度竟是如此之快,當下連忙運功止血,複又雙臂齊震,一股大力打出,将三人震飛了出去,本來以他的修爲,不該如此被動,但偏偏遇上的是魔宗年輕一輩裏最出色的三人。
這一次蕭塵卻是沒有上前,他在一旁仔細觀察着這三人的攻擊,雖然這三人修爲與曉月等人不相上下,然而手段卻是淩厲了許多,無怪這一年來聲名鵲起,令正道弟子談之變色。
丹陽子止住鮮血,臉上陰沉無比,冷聲連連:“果然隐藏得夠深!好得很!”話末正待催運玄功,卻忽聞背後響起一個急切的聲音:“爺爺!不好了!”
丹陽子臉色一變:“宏兒!别過來!”然李宏卻已跑到他身後,慌慌張張道:“我們……我們中計了!三位長老都殉難了……”
丹陽子臉色慘變,眼中凄厲一閃而過,他今日非殺這四人不可!說道:“你先退後!”
李宏點頭道:“好!”然而說完之後,忽然抽出一柄匕首向丹陽子背心刺了去,那匕首鋒利無比,一使力便完全刺了進去。
丹陽子臉色大變,想也不想,直接反手一掌便将後面的“李宏”震爲血霧,随後連點心脈附近的各處大穴,然而他臉上卻漸漸泛紫,顯然是那匕首上喂了魔教奇毒。
若是平常,他決計不可能看不出剛剛那“孫兒”是假的,但卻偏偏是這等時候,他一點防備也沒有。
那毒頃刻間便走遍他五髒六腑,隻見他臉上漸漸由紫轉黑,素憐月笑道:“丹陽前輩,我這羅刹宮的三屍毒滋味可還說得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