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去對付關山老祖,且不說他們之中誰有這個能力,便是這份勇氣與擔當,他們之中,又有誰能做到義無反顧?
曉月踱步過來,輕輕一笑:“我正道中有蕭兄,乃是天下蒼生之福。”
蕭塵笑了笑:“仙子謬贊了。”此事已經不再是他一個人的事,事關整個東洲安危,方才清塵真人的眼神,令他想到了當年的師祖,青玄真人。
當年青玄真人不惜耗損修爲,逆改陰陽,爲自己重塑仙身,重凝元魂,然而自己最終卻依然令他失望了。
正此時,殿首傳來兩聲朗笑,隻見墨玄子輕搖折扇,英姿潇灑,令得殿外許多女弟子芳心一動,他笑了笑道:“既如此,蕭塵,你可願拜入我門下?”
“拜……拜師?”蕭塵愣了半天,始才反應過來,殿上其他人也都紛紛醒悟過來,玉卿七子要傳他功力,自然必先要他拜入玉卿門了。
能拜入玉卿七子門下,這可是莫大機緣啊,況且墨玄子一身修爲可參造化,隻差半步便能邁入元嬰之境,他早年又修得仙身,日後必能登臨仙人之境。
墨玄子笑了笑:“怎麽?莫非你還不知要承我七人之力,須先成爲我玉卿門弟子嗎?”
殿外無數女弟子驚羨不已,多少人甯可拜這位爲人灑脫的墨玄師叔爲師,也不願拜身爲掌門的清塵真人爲師啊?隻可惜這位墨玄師叔偏偏就是太過灑脫,所以一生也不願收徒。
然而萬衆期待之下,蕭塵卻是微微搖了搖頭:“對不起,此事……此事萬不可。”他明白,墨玄子雖然看上去隻比自己大幾歲,但其真實年齡怕是早已過百歲了,若隻論今世,即便稱其一聲前輩也是應當。
但是他卻不能拜師,無論歲月過去多麽久遠,他永遠隻有一個師父,那就是淩音。前面皇甫心兒跟柳雲峥那都隻是權宜之計做不得數,這一次如此莊嚴的情況下卻不一樣了,所以他不能。
所有人都向他投去疑惑的目光,而墨玄子雖第一次收徒便當着這般多人被拒,但他爲人向來灑脫,也絕不會因此便心存芥蒂,隻見他輕輕一笑:“怎了?你且說無妨。”
蕭塵爲人也向來謙虛,搖了搖頭,歎息一聲,拱手道:“實不瞞墨玄前輩,弟子其實早已有授業恩師,雖然如今恩師下落不明,但弟子無論如何也要找到她,所以……抱歉。”
墨玄子搖頭一笑:“原來如此,倒是我貿然唐突了。”
其餘人也都醒悟過來,仙門之中不告而另投師門,乃屬大忌,乃是大逆不道的叛師行爲,此子不爲外界所動,對其師父的忠義,實是可表。不少人都紛紛點頭暗自稱贊了起來。
羽逸風眉心一凝,心想從未聽小塵提起過他還有一個師父,他自幼身居蕭家,怎會有師父?而且他的一身功法像是從遠古流傳下來的,莫非這其中……
他忽然想到那次去廣寒門途中遇見的古仙遺迹,當時蕭塵神情舉動突然變得大爲異常,還說什麽死後便請自己将他葬在那裏的胡話,莫非,莫非,他背後冷汗直流,斷不敢再繼續往下想。
這時曉月踏前一步,她一直以來便想得知蕭塵究竟師承何門,爲何會本門的功法,隻見她淡淡笑道:“想必蕭兄的授業恩師自是不凡,不知可否請教一下?”
蕭塵搖了搖頭:“抱歉,這個在下無法相告。”
不肯說出師父名諱也不是什麽怪事,羽逸風面向墨玄子,拱手道:“那麽接下來墨玄師叔打算?”
墨玄子笑了笑:“無妨,便先将你青風等四位師叔請回來再說。”
接下來各人商議完畢,因須盡快回各自門派處理事務,也不宜耽擱,衆人離開後,殿内隻餘蕭塵等人,羽逸風道:“蕭師弟,落姑娘知道你回來了一定很高興,你現在随我去見她麽?”
這正是蕭塵此刻心中所想,告辭了清塵真人等人,正待與慕容仙兒離去,殿首清塵真人道:“可否請慕容姑娘稍留片刻?”
慕容仙兒轉過身去,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身旁的蕭塵,蕭塵輕輕一笑:“清塵真人道法通玄,倘若你得他指點,日後必将受用無窮。”他心中明白,仙兒體内靈力異常充沛,連自己也比不得,隻是不得修煉要領,倘若得清塵真人指點,日後修爲必将突飛猛進。
“哦……”慕容仙兒放開他衣袖,點了點頭,蕭塵輕輕一笑,向清塵真人拱手道:“那便有勞真人了。”說罷與羽逸風出了大殿。
雖值暮秋,山上草木依舊蔥郁,崖邊生滿了茱萸,蕭塵不禁暗暗感歎,又是一度重陽過後,也不知父親在家可好,母親現又如何了,三皇子他們在凡塵過得可好,剛認識不久喜歡喝酒的熠兄又如何?
還有白楹,依舊每夜對月而歎麽?
“對了小塵,你與塵染非花從前便認識嗎?”正此時,羽逸風忽然打斷了他的思緒。
蕭塵眉心一凝,搖了搖頭:“之前我從周國出來時,他曾幫過我一次。”其實到現在他也不明白,那個塵染非花修爲高深莫測,爲何卻一次次幫自己。
兩人說話間已來到上次的小院子,正巧遇見落殇顔從院子裏出來,兩人相視許久,落殇顔才喃喃道:“落師姐……”
羽逸風輕輕一笑:“你二人先聊,我回去看看師父還有沒有别的吩咐。”說罷往來時路去了。
蕭塵望到院中幾扇屋門都插着茱萸,想來是三清門的重陽習俗,道:“落師姐,進去我慢慢與你說。”
當下二人進到院中,蕭塵講訴了這一個多月來的事情,對于關山老祖的事隻稍稍提及了一些,以免她擔心。
不知爲何,他總感覺不久的将來,會有大事發生,也許與千年前的事有關,甚至跟數千年前仙魔覆滅,跟自己複活都有關,這種感覺,他說不出來,就像是不久後所有朋友都會走散,現在能多聚一刻,便算一刻。
突然間,他心口猛然一陣悸痛,這種毫無征兆的疼痛,令他失神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