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方所有人見到她這種尋死的打法,均是倒吸了一口涼氣,連勝券在握的雲隐真人也不禁臉色微微一變,暗想她難道身懷異寶麽?否則怎敢憑一截朽木對抗自己的乾坤金雲劍?
隻見樹枝與金雲劍相抵的一刹那,枝尖頓生萬點綠芒,如同枯木逢春一般,點點綠芒四散開來,引得下方無數弟子驚呼:“從未見過白長老出手,原來她擅長木系術法!”
随後,樹枝微微一曲,白楹借着反彈之力,往後飄開,而半空中那些點點綠芒竟彙聚成一團,化作一道劍氣往雲隐真人身上激射了過去。
雲隐真人不禁一怔,從未想過她竟能如此輕易化去自己的一擊,甚至還借自己之力反攻自己,忙往一旁閃開,閃避的同時習慣性往周圍看去,頗顯幾分狼狽。
雖然他四下裏看去,隻看到白茫茫一片雲海,但情知下方的人絕對能清晰看到上面發生的事,不禁眉頭一皺,看來這個女人也并非傳聞中那麽好對付。
思忖及此,他再次結印掐訣,四方雲層忽然翻滾了起來,但見每一片白雲都幻作了一柄似虛似實的飛劍,刹那間便有上百之多,全指向了白楹。
“以氣凝劍啊!”
“天啊!一次竟凝出這麽多!”
下方驚呼不斷,以氣凝劍标志着修爲臻入了結丹,大長老眉心深鎖,即是自己,一次也至多隻能凝出三五十來柄劍,這雲隐對術法的造詣,果然還是在自己之上的。
“呵呵,劍多有什麽用?充其量也就好看而已。”白楹手持樹枝,絲毫不留情面的打擊道。
雲隐真人冷笑:“好啊,那你就試試看!”說罷上百柄劍一齊斬向了她。
上百道劍氣縱橫激蕩,避無可避,高空上驟然卷起了漫天風雲,下方已經隐隐有些瞧不清上面的情況了,但卻都感受得到雲台上那恐怖劍氣肆虐的力量。
雲隐真人心中冷笑連連,白楹啊白楹,是你自己找死,這套萬劍訣我雖練得不如其他幾位師兄純熟,但你一個區區築基修士,焉能讓你從劍下逃生?
片刻後,劍氣絞殺終于停了,然而隻聽得雲霧中一個冷冷的聲音響起:“我說過,劍多有什麽用?華而不實。”
待雲霧散開,隻見白楹依舊白衣勝雪,不染纖塵,而在她周身旋繞着無數綠葉,方才那密密麻麻的劍氣,竟是連她一絲衣角也沒碰着。
“什麽!竟然一點事也沒有!”
下方無數弟子目瞪口呆,楚晗煙眯了眯眼,心中暗道:“看來這女人果然有兩下子。”随後看向身旁的莫羽,眉心漸上了一層愁意。
雲隐真人臉上全是駭然之色:“不!這不可能!你不可能一點事也沒有!你們究竟在這台上做了什麽手腳!”說到最後,眼神裏全是陰厲之色。
“以真人結丹六層的修爲,倘若這台上真做了手腳,難道真人還看不出麽?”白楹手持樹枝,淡淡道。
雲隐真人神色一凝,方才确實仔細查探過了,這台上絕沒有做手腳的可能,但她一個區區築基八層,怎麽可能擋得下自己的萬劍訣?
“我不信!”
雲隐真人一聲暴喝,重重疊疊的劍氣再起,這一次的聲勢遠超先前,台上頓時罡風狂湧,附近雲層隐隐有電弧落下,竟是在劍氣攻擊的基礎上再添加了雷系術法。
一炷香後,雲隐真人能使的神通都使了,但偏偏連白楹一絲衣角也碰不着,對方的身形猶如鬼神變幻,可一分爲三,可再分爲五,實是不可端量,難道這就是傳聞裏她自創的“吟風弄月”麽?
下方衆三清門弟子早已是驚呆了,他們印象中的三長老平日裏就是個好吃懶做,光說不練的不良長老,但這一次,徹徹底底刷新了他們腦海中的印象。
方才雲台上那身形飄忽若神的女子,來去如風,可觸不可留,又如水中月影,可望不可及。
“當年同門比試,可是連掌門師兄都敗在她手裏了啊,她這吟風弄月根本無人能破。”二長老手捋胡須,搖頭苦笑。
蕭塵有些怔怔出神,爲什麽她施展的吟風弄月,看上去那樣像師父的淩仙步……
雲台之上,雲隐真人粗氣大喘,顯然是真元消耗過大所至,現在連禦劍都顯得有些吃力了,然而白楹在他面前,看上去氣定神閑,像是什麽也沒發生過一般。
“你一個結丹六層的氣海,比我一個築基八層的真氣儲存量還低,呵呵。”
雲隐真人擡起頭來,恨恨道:“你不過是仗着木系術法能回複真元罷了,有什麽了不起的?”
“呵呵,打敗一個丹藥催化出來的結丹六層,是沒什麽了不起的,說出去姑娘隻會嫌丢人。”
白楹随意的搖着手道,雲隐真人被徹底的激怒了,明明對方隻有築基八層,明明自己是結丹六層,雖然自己實戰經驗并不多,但怎會連她一個區區築基也拿不下!
不可能!
突然間,雲台之上風雲劇變,四方雲層都圍着雲台旋繞了起來,隻見雲隐真人臉上青筋暴起,道道耀眼金芒從他身上射出,将他映得宛若一個天人般。
下方衆人無不心驚,他這是在透支本命真元,所謂本命真元,不同于修者修煉而來的真元,一旦耗損,必然使修爲下降,例如要廢去一個人的修爲,那便必須擊散對方體内所有本命真元。
“若連你一個築基八層也打不過!這結丹六層不要也罷!”
雲隐真人神态若瘋,随着他一聲暴喝,整個雲台都顫抖了起來,萬丈金芒耀眼奪目,直令下方許多人睜不開眼。
“呵呵,逼急了跳牆了麽?”白楹整個人仍是顯得風輕雲淡。
下方衆弟子無不駭然,本命真元一擊的威力不可想象,她這個時候竟然還敢去惹怒對方,當真是不要命了麽!
蕭塵眉心漸漸凝了一層冷汗,心跳越來越劇烈了。驟然間,天上出現一柄百丈長的金芒巨劍,正是天風門的獨門絕技天誅劍,一劍斬下,天地失色,連太陽都被掩去了光輝。
劍尚未落下,但浩瀚無匹的劍氣已令整座雲台劇烈震動了起來,仿佛随時會崩塌墜落一般,引得下方無數弟子抱頭尋找掩蔽之所。
“嘿嘿,白楹,老夫耗損兩層修爲,今天就是你的死期!”雲隐真人臉上陰冷無比,這一劍充滿了殺氣,但他也隻動用了兩層修爲之力,饒是如此,也非一般修者能夠承受得住。
白楹冷冷一笑,再次往樹枝上灌注了一層真元,使得這樹枝看上去就如一柄仙劍一般,璀璨奪目,她劍指蒼穹,随意念了個訣,頓時一股澎湃之力直沖天際,迎刃而上。
也是在這一瞬間,她足步晃了晃,有些搖搖欲倒,随後隻見她一隻手捂着額頭,仿佛随時會暈倒一般。
“怎麽了!白長老怎麽了!”
“唉,終究隻是築基,看來已經承受不住這劍氣了啊……”
下方議論不休,已是鬧開了鍋,雲隐真人眼中陡然露出強烈的殺意,嘿嘿,真是天助我也!再次往天誅劍上注去了一層修爲之力,這一劍必取白楹性命!
蕭塵臉色突變:“不——”随着一聲長嘯,他整個人如同一道白芒往雲台之上飛了去。
“什麽!他瘋了嗎!那可是結丹之力!他要去送死嗎!”
議論再起,幾位長老也變了色,那可是結丹修者的本命真元之力,他隻要沾上點滴,頃刻間形神俱滅!
李慕雪、落殇顔等也是在一瞬間面無人色,莫羽皺起了眉頭,這就是自己的對手嗎?竟連結丹之力都不懼,越是這般想,他越是覺得自己根本比不過對方,冷冷一哼:“匹夫之勇,死了也罷!”
離雲台越來越近,狂猛的罡風,幾乎已快将蕭塵撕裂,他運足全身真元,仍是伸手向白楹抓了去,師父撐住,徒兒這就來救你了!
轟隆一聲響,高空那一道天誅劍終于臨近,浩瀚無匹的劍氣可撕裂萬物,憑蕭塵一個煉氣境弟子如何承受得住。
“噗!”在兇猛的劍氣激蕩下,他一口鮮血噴出,身子徐徐往下墜落了去,手上仍是保持着向白楹抓去的姿勢,眼神裏,是如此的不甘。
這一刻,他已然将白楹看作了自己的師父淩音,但是,就這樣結束了麽……
恍惚間,他仿佛又回到了誅仙台行刑那日,耳邊又響起了當年淩音替他保魂的話語:“塵兒,待千年後爲師大乘,我們再相見,再相見……”
不是說好了再相見麽……
十丈、五丈、三丈……
天誅劍離白楹越來越近了,眼見已是必死之局,地面所有弟子都屏住了呼吸,突然間,白楹擡起了頭,眼中兩道光芒一閃而過,随後左手袖袍一卷,将正在墜落的蕭塵卷上了雲台邊緣。
右手樹枝劍往天上一指,瞬間凝成一層淡綠真氣罩,天誅劍一劍斬下,隻聽得轟隆一聲巨響,整座雲台往下沉陷了十餘丈,變得搖搖欲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