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老可曾說過幾時歸來?”蕭塵有些着急問道,如今三清門隻有白楹一人才能指導他,他之前不急,那是因爲有恃無恐,心裏想着随時可以來問,結果對方卻不在了。
“這……師父也沒說過她什麽時候回來。”
“是這樣啊……”
偌大的山峰,忽然間有些空空蕩蕩了,蕭塵歎了聲氣,四處逛了逛,最後去到明月崖的望月亭。
望月亭大小與蕭家虹亭差不多,不同的是明月崖乃是一座獨立懸崖,四面空蕩蕩的,看上去有些驚心,而望月亭便建在崖邊,亭前是一方寬敞的空地,适合舞劍之用,每每皎月升起,這裏是離月亮最近的地方。
“唉,早不在晚不在,偏偏這時候不在,這個女人究竟跑哪去了……”
對着懸崖,蕭塵歎了口氣,就在這時,崖下忽然傳上來一個冷飕飕的聲音:“臭小子,你說的這個女人,是哪個女人?”
我……!下面竟然有人!
蕭塵立即爬到懸崖邊上,隻見下方原來有個山洞,白楹正站在洞口前一塊突出的堅石上,衣衫随風而舞,從這個角度,蕭塵正好無恥的看見了兩座更高的山峰,一時有些熱血上腦。
“長老啊,您千萬不要想不開啊,别跳啊,還有這麽多師兄姐等着您回來呢!”
白楹看了他一眼:“跳你個鬼,小子,你來找我什麽事?”
“長老啊,您先上來吧,這樣跟您說話,弟子覺得有些冒犯……”蕭塵捏着鼻子,謹防鼻血流出來。
“臭小子就你事多,姑娘可沒想過要輕生,隻不過是在渡劫而已。”說話間,白楹已經輕輕飛了上來。
“渡劫?長老您要飛升了?”
白楹瞪了他一眼,複又低頭歎了口氣,道:“師兄說我劫數将至,必須找個地方躲起來渡劫……”
師兄?難道就是那個整日拿着星盤,神神叨叨的二長老嗎?蕭塵笑了笑:“哪有這麽嚴重,這種事你也信啊?”
白楹忽然擡起頭來看着他,顯得嚴肅而又認真:“我師兄的星演術一向很準,他說我劫數将至,那麽必定是劫數将至,還是生死之劫,除非……”說到這裏,深深歎了口氣。
“除非什麽?”蕭塵問道,要不是見得多,倒還真被她唬住了。
白楹搖了搖頭,歎口氣道:“算了,既然被你找到了,說明劫數也躲不過去了,說吧,你來找我什麽事?”
我……!明明是你自己出聲讓我找到的好吧?而且這麽輕易就被人找到了,你這渡劫也未免太兒戲了吧?
蕭塵笑了笑道:“當然是修煉上面的問題了,那些心法有的地方我看不懂了,而且修爲也難以精進了。”
白楹看了看他,認真的道:“你沒發現,你這幾個月的進展有些過于迅猛了嗎?反而顯得有些虛浮了嗎?”
蕭塵心中一凝,是啊,這些月來,自己急于求成,後面幾層根本尚未鞏固便迫不及待突破至下一層了。
就像一座高樓,地基雖打得好,但後面爲了趕工,一層不如一層,于是漸漸的發現,再繼續建造,恐怕整座樓都要塌了,而若說回去補建,那也是不現實的。
“而且你缺少戰鬥,三清門随便一個煉氣五層的都經曆了上百次戰鬥,但你卻從沒去過修煉谷的鬥法台一次。”
蕭塵神色漸漸凝重了起來,似乎自己真的缺少戰鬥,上一次跟許浩戰鬥,看似輕松,其實很吃力。
“以你現在這個樣子繼續煉下去,隻會越來越虛浮,根本不可能是莫羽的對手。”白楹毫不留情的打擊道。
蕭塵苦笑:“那現在要怎麽辦?”
“唯一的辦法,隻有散掉功力,重新修煉。”
散掉功力?重新修煉?我……你瘋了吧!你在跟我開玩笑吧?所以你現在修爲這麽低,肯定是沒事散功散着玩吧?
“我沒有跟你開玩笑。”白楹的表情十分認真,說道:“這就是我獨創出來的修煉功法,名曰‘絕聖棄智’。”
說罷,她看着天邊一朵白雲,又道:“築基境我已散了三次功了,現在雖隻有築基八層,但即便是結丹境,他也未必是我對手,隻可惜,程郢那些個榆木腦袋不肯随我練這門絕聖棄智,否則在莫羽面前,又怎會隻有挨打的份。”
蕭塵嘴角抽搐了兩下,還絕聖棄智,我看你就是散功散得多了,散到腦子糊塗了,現在還想再拉一個人下水吧……
雖然越級挑戰,未必不可能,但蕭塵始終覺得這個散功修煉之法,十分不靠譜,好不容易修來的功力,哪有說散便散的?
白楹眉頭一皺:“怎麽?你不信?”說罷兩隻手忽然凝出幾道白芒,往自身各處大穴點了去。
蕭塵吓得跳了起來:“我信我信!長老不要想不開啊!不要在我面前散功啊!”
片刻後,白楹停了下來,吐納一番,道:“誰跟你說我在散功了?我現在暫時封印了功力,目前就隻有煉氣五層。”
蕭塵試着感應了一下,似乎真的隻有煉氣五層了,說道:“然後呢?”
“然後?然後你以你的煉氣七層來打我試試,當然,你也可以使出對付許浩天誅劍那一招。”
蕭塵笑了笑:“哼哼,少要瞧不起人,我的修爲可不是像莫羽那些人,靠丹藥催化來的。”
白楹向他伸出手掌:“少年很有自信,那就來試試,不過咱要先打個賭,你輸了的話,這幾個月姑娘的飯錢就你付了。”
蕭塵哼笑一聲:“好啊,那若你輸了呢?”
“那你想怎樣都可以呢。”白楹一臉認真的看着他道。
“我……看招!”
蕭塵猛提全身真元,刹那間狂風四起,龍吟之聲緊随而來,他現在最拿得出手的便是龍吟掌,但見兩條數丈長的金色龍影呼嘯而去,勢不可擋,将一路泥土大片大片掀飛。
白楹搖頭一笑,兩指一并,往前一點,狂風立時止住,兩條金色龍影也頃刻散去,蕭塵心中一沉,方才雖說怕傷及她,故留了三分回旋餘地,但也不至于這般輕易便被她化去吧?
思忖及此,再次運功,這次使出蕭家古武裏一招碎金破,拳頭上立即包裹了一層金芒,整個身子如似一顆流星沖了過去,元力激蕩下,附近樹木亂搖不止。
白楹輕輕一笑:“哦?仙武雙修?有點意思。”話末一掌擊出,半空立時呈現一隻巨大掌印,将蕭塵的拳頭抵擋住了。
蕭塵頓時隻感一座巨山擋在面前,竟是再也前行不得半分,不禁心中一沉,自己煉氣七層,怎麽竟連她五層的防禦也沖不破?思忖尚未落定,又覺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力量沖來,竟是絲毫抵禦不得,轟隆一聲倒飛了出去。
落回地面,蕭塵手捂胸膛,一口大血便要噴出的樣子,白楹神色一凝:“小子!沒事吧!”話末瞬間移至将他扶住。
“嘿嘿!當然沒事!”蕭塵陰笑一聲,兩掌便往她身上送去,如此近距離,再加她毫無防備,料定她不可能再擋得下。
然而白楹冷笑一聲,猶如神鬼變幻一般,瞬間移至他背後,将他拎起便往一棵大樹砸了去,砰的一聲響,将那大樹從中砸斷。
“小子啊,在姑娘面前耍手段,你還嫩了點。告訴你,姑娘的煉氣境可是散了六次功。”
蕭塵狼狽的從地上爬起,拍拍身上塵土,剛剛她确實隻有煉氣五層的功力,但無論是速度還是力量,都遠在自己之上,看來自己這七層,真的有些虛浮啊。
“長老在上,請受弟子一拜!”
“拜就不必了,明天起,姑娘這三個月的夥食就交給你了。”白楹笑咯咯道,平常人多的時候,很少見她笑的。
蕭塵苦笑了兩下,看來從明天起,又得煉丹拿去賣了啊,而她那絕聖棄智,果真是有其獨到之處。
“那長老您看,這個……什麽時候教我絕聖棄智啊?”蕭塵已經決定了,散功就散功,總好過如此虛浮。
“那你連師父都不肯叫一聲,師出無名,人家憑什麽教你。”白楹認真的道。
“呃,那個……‘師出無名’這個詞不是這麽用的。”蕭塵有些尴尬的道。
“我是師父,我說了算,哪有徒弟說師父不對的,就這樣。”
“呃,好吧……那我們什麽時候開始啊?”
白楹掐着手指道:“我先算算日子啊……”
“這還要算日子啊?”
“當然要算了!嫁娶不也得算日子嗎?”白楹認真道,然後繼續掐着手指:“恩……明天是清蒸大閘蟹,後天是白灼東海蝦,大後天是……”
“……”
“恩,算好了,七天後開始吧。”
于是乎,蕭塵十萬火急趕回落霞峰,将所有丹藥交給三皇子拿去賣,次日中午時,與白楹一起去了摘星峰膳堂。
“我……!不是吧!這醜陋的家夥今天居然跟三長老一起來!”
“他們不會是師徒地下戀吧!我要告訴大長老去!”
蕭塵默默低着頭,當做什麽也沒聽見……
“小塵啊,跟我一起吃個飯就這麽難過嗎?不要愁眉苦臉啦,笑一個啦。”白楹雙手支着下巴,和藹可親道。
蕭塵擡起頭,努力擠了個笑容:“長老想吃什麽随便點。”
“恩恩,真乖!”白楹說罷,向後面窗口一招手:“老劉啊,來五大盤大閘蟹,兩盤紅燒牛肉,一盤……”
蕭塵悄悄擡頭看了一眼牆上挂着的價格牌,心,突然好像在滴血了。
四周也都小聲議論起來了:“不是吧?三長老什麽時候這麽有錢了?難道這次跟誰打賭赢了?”
于是乎,小半個時辰後。
“三長老您好,總共是一百三十四靈石,請問是立即付錢,還是記在二長老賬上?”
白楹擦了擦嘴角,沖着蕭塵露出一個迷人的微笑:“乖徒兒,快替爲師結賬吧。”
我……!誰是你乖徒兒啊!不要亂喊!但是蕭塵非常有風度的微笑道:“長老已經吃好了嗎?”
“哦?老劉啊!再來兩大盤大閘蟹,打包帶走!”
我……!我怎麽這麽多嘴啊!但是蕭塵仍是非常有風度的取出了兩百枚靈石……
總之,蕭塵算是度過了水深火熱的七天,這一天便是白楹帶他修煉絕聖棄智的日子,但是三清門發生了一件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事。
上一次送入紫府的弟子,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