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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0章 撞槍口上了(七千字大章,所以更晚

第530章 撞槍口上了(七千字大章,所以更晚了)

話分兩頭,早在馬超追到酒泉、李素抵達張掖之前五天,郭汜就已經披星戴月地逃到了酒泉,并且在酒泉城中見到了早就已經回後方執行堅壁清野任務的賈诩。

畢竟馬超的追擊再快,也得一路稍微分兵平定各縣,不可能直接一溜煙狂奔。郭汜則沒有這些後顧之憂,可以過城而不入,所以跟馬超之間的距離其實是越拉越大。

抵達酒泉後,跟賈诩一見面,郭汜甚至還差點沒忍住内讧,至少是狂噴責難了一頓:

“懦夫!要不是你非要早走,咱在姑臧的守城部隊,能因爲被李素戳穿了你獨自逃命的真相,而軍心狂洩三天都守不住麽!

虧你當初還有臉說什麽不打旗号、走得神不知鬼不覺,不會影響士氣的。連怎麽應對李素詐供的後手都沒想明白,就直接跑了!”

賈诩也很郁悶,他确實也沒想到李素一上來就戳穿他已經跑了、并且還抓住這點打擊郭汜軍的士氣,讓他們覺得自己是棄子。從這個角度來說,賈诩爲了自己的安全,确實是有點管殺不管埋。

他知道直接争辯沒有好下場,隻是等郭汜發作過了,才委婉地一邊認錯、一邊暗示郭汜事已至此,隻能同舟共濟向前看,翻舊賬對于下一階段的自保求存沒有幫助。

“骠騎将軍,這事兒算錯在我,是我不夠謹慎求全。但咱還是想想怎麽利用即将入冬的天氣,拖住馬超今年的追擊。要是能讓馬超的追兵在寒冬中铩羽而歸,明年說不定他都沒膽子再冒進了。

如今天下群雄并起,劉備也沒有能力以國力軍力久耗邊陲。他今年甚至明年,之所以還專注對付我們,無非是因爲陛下尚在、大将軍朱儁也還健在,讓各方諸侯沒有借口清君側。

可朱儁的壽數我看也差不多了,我們丢失長安之前,就久聞他身體常年抱恙。隻要能撐過這兩年,一旦二袁與劉備反目,劉備哪裏還顧得上我們這些已經遠遁自生自滅、對他沒有威脅的癬疥之疾?”

不得不說,賈诩這番話,與曆史上公孫瓒死前的話,有異曲同工之妙——公孫瓒之所以守住易京樓跟袁紹比糧食消耗戰,就是仗着“天下群雄紛争,無人能頓兵久耗堅城之下數年”。

而且說句良心話,公孫瓒的那個圖謀,如果曆史上不是被袁紹用穴地攻城法在199年攻破了易京樓,而是讓他多撐一年的話,他說不定就真活下來了。因爲第二年就發生了突發的官渡之戰,要是袁曹在黃河邊打起來了,哪還管得上補刀公孫瓒?

隻是公孫瓒氣運天數确實沒撐住,耗時間的計策也就成了笑柄。

所以,賈诩的這個打算,純粹從謀略的角度來說,并不可笑,反而是目前狀态下能想到的最好備胎了。何況賈诩比公孫瓒更高明的地方在于,他對于“要熬多久、熬到什麽變量條件出現才能有轉機”,心裏是非常清楚的。

公孫瓒看不到最透徹,隻能籠統期待一個“天下有變”,不能具體到“期待袁曹反目”。

賈诩看得很清楚,他就是别的都能讓,拖時間,拖到朱儁死。

現在是全天下的諸侯都暗中翹首盼望着朱儁趕快死。

賈诩跟郭汜苦口婆心又說了一大堆建設性的朝前看的鼓勵,才算把郭汜的注意力拉了回來。

然後郭汜問起賈诩酒泉能否固守、畢竟從姑臧算起,已經被馬超追了七八百裏了,哪怕隻算張掖郡删丹縣開始逃,那也有六百多裏了。

賈诩預判道:“原先我是打算在酒泉可以嘗試固守的,但是你姑臧丢得太快了,馬超在突破姑臧後的追擊也比預想的快,所以如今天氣、環境還不足以絕馬超軍的戰馬草料補給。

幸好我做過兩手準備,把酒泉這兒的物資大部分都用船沿着弱水繼續順流而下轉移了。咱要做好直接到海西郡(居延海)過冬耗死馬超的打算。

另一方面,骠騎将軍若是不放心,這次就讓我分少許兵力在酒泉城裏死守,或者上祁連山聯結一些羌部,到時候馬超真敢越過酒泉追去海西郡,咱在這兒也好從祁連山出來打遊擊,截殺馬超的後勤辎重。”

郭汜聽了大爲感動,還以爲賈诩是悔過自新不慫了。他哪裏知道賈诩這是在心中暗忖:等酒泉城丢了的時候,咱就假裝畏罪放把火把郡守衙門燒了,留點兒屍體穿上咱的官服挂上咱的印绶……

然後就準備隐姓埋名溜了。

哪怕拿些錢财兵器、帶點親兵,隐姓埋名結交一些河西羌胡部落,走河西、河套拿些胡人控制的區域,逃命去關東吧。

當然了,在賈诩心中,這一步是萬不得已、郭汜真的沒希望了,才走的。而且他心中已經給自己劃了一道底線:在朱儁死之前,絕對不能投靠任何諸侯。

因爲他的名聲太臭了,會被諸侯們作爲忠于皇帝的籌碼刷功勞的。

就算熬到朱儁死了,也得看目前的皇帝還在不在,要是哪天皇帝都不在了,天下諸侯也不用考慮表态忠于劉協了,他才能考慮找個除了劉備以外的諸侯混口飯吃。

郭汜沒有多想,他隻是問了賈诩準備具體如何操作。

賈诩也把“馬超主力追擊,後方補給線長達千裏,隻要辎重與主力部隊不是一起行動,要往返多次運輸,肯定能被逮住機會斷其糧道。”

郭汜這才放心,在酒泉整頓盤桓了一兩日,帶着全部騎兵主力和剩餘的兵器細軟、沿着弱水繼續往海西郡撤退。

這才有了三天後馬超追到酒泉、賈诩的心腹象征性抵抗了一下,最後城破時“畏罪放火”在酒泉郡守府裏留下一句帶着賈诩印绶的焦屍。

馬超得到焦屍時,還以爲大功告成,雖然也拷打逼問了一些賈诩的情況,但無奈賈诩掌權這麽多年,身邊還是能養得起一小撮心腹忠誠死士的。他安排得又非常巧妙,隻有最核心的幾個人知道焦屍不是賈诩,所以馬超怎麽拷打逼問都沒結果。

最後就做成鐵案,把焦首級和印绶封存了,送回後方報功。那些已經沒有利用價值的賈诩心腹侍衛,當然也被馬超依法處決了。

……

弱水一千八百裏,前八百裏都是沿着祁連山北麓流淌的,每隔百餘裏就有一條相對寬闊水量充沛的支流,從祁連山北坡的谷地彙聚流出,注入弱水幹流。

如前所述,每當有這樣的支流出現時,那條山谷裏就會因爲水草豐足而養活一個幾萬戶的羌族定居部落,牧而不遊。

與此同時,這些支流注入弱水的交彙處,往往也是漢人設置縣城的所在。比如張掖郡境内最大的一條弱水支流,就是在郡治張掖縣南面流過來、在張掖這個點注入弱水。

假死之前的賈诩,其實已經帶上親随衛隊和一批酒泉城裏僅剩沒來運走的财寶,來過這一帶遊說了。他在張掖南面祁連河谷中,找到了張掖谷的羌族大部燒戈部,以及昭武谷的羌族部落柯吾部。

這些部落其實跟郭汜賈诩也有一點點過節,因爲賈诩之前搜刮壓榨了他們一波。主要是把糧食和多餘的牲畜搜刮走了。

但因爲知道這些部落還有利用價值,賈诩做人留一線,是付了錢的,隻能算是強買強賣——

賈诩很清楚,仗打到這一步,郭汜陣營留再多的金銀銅錢也沒用了。隻要夠他最後帶着少數心腹逃亡、抵達關東後生活所需的錢财,其餘多的部分生不帶來死不帶去,還不如作爲說服羌人中刺頭的籌碼。

而且把錢留給這些羌王,就算被馬超搶走也無所謂,馬超拿着饑不能食寒不能衣,也沒法在年内變現成馬匹軍械,所以并不會增強馬超的追擊潛力。

看在錢的份上,燒戈部和柯吾部沒有過分爲難賈诩,賈诩告訴他們“唇亡齒寒”的道理,他們也多少能接受。

賈诩說:要是不能把馬超和李素趕走,将來劉備會在西涼建立一個關東人治理河西走廊的統治高層,羌族部落的日子會更加無法肆意妄爲、人口多了養不活、想搶劫都沒那麽容易了。

這些羌王本來就是誰要建立起穩定的漢人統治秩序,他們多少會不甘心想嘗試反抗一下。沒見識過馬超和李素的刀子有多不認人,他們是不會徹底心服口服的。

又聽賈诩說馬超的部隊很快就會冒進,隻要放過主力搶奪馬超的辎重部隊就行了,這些人還不喜出望外?

打運輸隊這種好事兒,怎麽能錯過。

于是乎,一番機緣巧合的操作之後,俄何部羌王和柯吾部羌王就帶着部隊時刻準備、撒出斥候每天打探弱水流域的敵情。賈诩開溜之前,也留下了一些他的部隊,幫忙一起擔任偵查和牽線搭橋的工作,然後賈诩本人就不知所蹤了(這些羌王後來也以爲賈诩燒死在酒泉城裏了)

馬超主力從張掖過去之後三四天,燒戈王和柯吾王終于逮到了李素這個大肥羊。聽說足足有一千五百輛非常沉重的大車,卻隻有包括車夫在内不過五六千人趕車,每輛車平攤還不到四個兵,還沒有專職的騎兵部隊護航,這麽大筆的财物他們怎麽忍得住?

幹一票大的,之前被賈诩強買強賣走的過冬糧食牲畜就都回來了,還能額外賺好幾倍!

……

李素這邊,他遇敵的時候,位置大約在張掖縣以西、昭武縣以東,距離前後兩個縣城都有四十多裏路。

看得出來,羌族劫糧者就是算好了路程的,知道李素的車隊從張掖到昭武的九十多裏地,要走上一整天,所以專門挑他走到中午、離前後縣城都最遠,難以立刻找到城池進城防守。

打劫經驗非常豐富,一看就是專門找“野豬林”作案的老手。

李素正坐在自己的加長加寬防彈闆大篷車裏,就聽到王平語氣略微驚惶地來通報敵情:“右将軍!應該是郭汜軍和本地羌王聯手來劫我們的物資!數量太多了,怕不是有幾萬人吧。”

李素的手隻是微不可查地一抖,不過他老婆也跟他同車,還在那兒繼續構思《西征賦》、往後追加章節呢,他怎麽能在女人面前丢臉?

李素故作鎮定地反問:“幾萬人?怎麽可能有那麽多戰兵。附近的幾個萬戶以上的羌部,各自有多少實力,我又不是沒查過。取望遠鏡來。”

李素親自遠遠觀察了一會兒,看遠處祁連山谷口湧出來的敵軍還真是黑壓壓不見邊際,不過後面的征塵跟人數規模似乎不成比例,陣線也拖得非常遠,應該不是大部分人都有騎馬。

看了前排敵人的裝備水平、以及整體的騎兵比例,李素心中大緻有數了,反過來安慰王平:“不要慌,你沒見過大規模的騎兵作戰,誤判很正常。按照出發前演練的破騎防劫戰術組成車陣就好了。

這些羌人是眼看要入冬了,也沒有農活和放牧要忙,全家老小都上來搬東西呢。估計人多也是爲了拿得快,怕分贓不勻。真正的騎兵戰兵,有萬餘人就不錯了。我們弩箭和超長杆的錐槍随便用随便你浪費,盡管潑灑,還怕車陣無法擊退兩三倍的騎兵?”

李素猜得很對,燒戈王和柯吾王帶來的全部青壯騎馬的羌兵,加起來不過一萬多人。畢竟羌族部落也拿不出太多的馬匹,幾戶人家能有一匹可以騎的馬就不錯了。剩下的看上去幾萬人,都是來打秋風壯聲勢的。

看李素那麽有把握,指揮若定,王平也放心了。

當然不管王平打仗怎麽樣,李素的人生安全肯定是沒問題的,實在有危險就穿上鐵甲讓典韋集中騎兵衛隊突圍呗。

這些羌王又不知道他李素有多值錢,到時候看到李素放棄了物資,哪裏還忙得上趕盡殺絕。

不過,這些羌王的出現,跟李素當初與徐庶推演的“辎重車隊反打劫”戰術,還是有一定的差距的——那就是幾個月前戰術推演時,李素讓車隊靠着弱水南岸走,利用大篷車可以輕易渡過南岸的多條支流,不嫌麻煩。而他預估的郭汜軍的騎兵打劫,是從東北面大戈壁來的。

但今天,因爲來打劫的主力不是郭汜的嫡系騎兵,而是祁連山河谷中的羌族部落,這些人本來就是沿着南面弱水支流河谷來的,李素走弱水河南,反應時間反而短了。

但考慮到那隻是李素和徐庶幾個月之前的兵棋推演,仗都打了那麽久了,肯定會有形勢的變化、具體的突發事件,誰能真跟拉普拉斯妖一樣算盡一切混沌推演。

李素能确保八成準确、主體部分大緻準确,已經很是逆天。

爲了彌補最後的一兩成細節瑕疵不準,李素也稍微付出了一些代價。

王平在按八陣圖結車陣時,因爲時間不足,有一百多輛車、大約占總兵力的十分之一,一時沒能機動到位,落單了被堵在河邊、隻能以少量的車子零零散散結陣各自爲戰抵抗。

其餘的九成車輛,也沒能擺成圓陣或者标準的卻月陣,陣型縱深比預定戰術薄了很多,隻是一道弧度比較小的弧陣。後續隻能是邊打邊讓兩翼往裏慢慢收縮了。

王平陣勢沒有成功立穩、時間不足,這些劣勢看在對面的羌王們眼中,卻是欣喜若狂。

尤其是當燒戈王帶着嫡系騎兵砍殺了幾輛落單篷車上的漢兵後,信心就更加足了,他心中暗忖:

“漢軍想背水結陣抵抗騎兵沖鋒!但他們的陣勢太薄了!東西寬幾裏地,南北厚才七八十步,還不是一沖就能紮穿!而且隻要抵近過去放箭,哪怕是敵陣中最後排的車,都在弓箭射程之内,咱對着敵陣裏統兵将領的旗陣攢射,把旗陣打崩,剩下還不得全軍自亂?”

燒戈王與柯吾王就心照不宣地發起了全面沖鋒,想直突旗陣、打崩漢軍的抵抗意志。

“嗖嗖嗖”數千張騎弓的密集攢射,以及蹄聲如雷的奮迅沖鋒,氣勢好不驚人。

“咄咄咄”地箭矢釘在車陣裏外數層的廂闆上,一寸半厚的木頭根本無法射穿。随着前幾波箭雨的打擊幾乎無效,護糧的漢軍士氣瞬間恢複了,哪怕敵人多幾倍心中也不怎麽慌。

與此同時,因爲漢軍戰車有不少裝備了連弩,連弩射程比較近,五十步才有命中率可言,高效殺傷更是最好放到三十步以内,所以羌兵從百步到七八十步外就開始放箭,漢軍一開始的反擊火力看上去并不強。

哪怕有強弩,李素也關照王平利用敵人的輕敵放近了打,一下子就給予決定性重挫,務求一擊震懾敵膽。

西涼羌兵愈發狂妄,眼看沖到了五十步、三十步——他們倒也實誠,遠遠地沒有遭到什麽步兵強弩的反擊,倒也沒想繼續弓騎兵遊鬥射擊消耗。

主要是因爲羌王命令他們集中火力射李素的旗陣,而李素的旗陣距離第一線篷車有六七十步呢,羌人不靠近根本射不到李素的帥車。

另一方面嘛,也是因爲羌人的騎射本來就不如鮮卑匈奴烏桓,箭法比較稀爛。

羌騎的特長就是長槍沖刺爲主,弓騎對他們來說就是沖鋒接敵前射幾箭——這個特點越到中東、近東文明就越明顯,比如後世的阿拉伯人的馬穆魯克騎兵,射箭就是沖鋒前的爆發射擊,不是拿來帕提亞戰術遊鬥的。

随着羌兵終于進入連弩覆蓋的射程,漢軍車陣中的所有遠程火力終于全開,“嗡”地一窩蜂射出去。

大量沒有金屬箭頭的純木質削減弩矢,在二十步内的殺傷效果也完全夠用。

尤其是這些羌族部落,他們很多連專業的皮甲都穿不起,隻是穿了破破爛爛的皮襖。雖然也是動物皮革鞣制做的,用皮也挺厚實,有一定防禦力。

一蓬蓬的血雨瞬間噴濺,把不少篷車的外側擋箭廂闆都噴紅了,如同塗抹了朱漆。成片的羌族騎兵割麥子一樣倒下。

燒戈王眼神一眯,氣勢爲之一窒,但他到底也是有豐富戰場經驗的,果斷下死命令讓部隊繼續沖!

“聽說漢人的連弩十矢射完之後重新裝填比普通弩還慢!快沖!長槍突擊!把車陣上的盾手都捅下來!後排集中攢射漢軍帥車!”

西涼羌騎的長矛長度,一貫也是以各族騎兵中最長著稱的,曆史上曹操都感歎西涼兵擅使長槍,騎兵的槍都能跟關東步兵的槍對刺沖鋒。燒戈王柯吾王的信心不是沒有道理,他們覺得自己都沖到面前了,怎麽能不殊死一搏。

可惜下一刻,又一個變故讓他們大吃一驚。

車陣上的第一排,每輛車都伸出了足足四五根長矛(結陣後後排的車不用留近戰兵,都集中到外側的前排車,所以能有這麽多兵,平均的話李素一輛車四個兵都不到)

這些長矛的長度,遠遠超出了燒戈王他們的想象,頭部還有一個非常堅韌的四棱錐頭、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沒有容易彎折的弱點。

“哪有人用這麽長的槍陣對付騎兵的?這不可能!”燒戈王等人心中大驚,卻已經看到己方不少騎兵被一根根超過兩丈五尺的超級長槍捅中,紛紛慘叫落馬。

那些長槍因爲前端木杆比較細、否則過粗的話槍頭太重士兵們因爲杠杆原理也擡不住。所以槍杆強度似乎不夠,被全速沖上來的騎兵一撞,刺殺人或馬的同時,槍杆也紛紛折斷。

不過,一次性的超長木制矛杆,能直接換掉一條羌兵的人命,怎麽看都是非常劃算的。

哪怕五根超長木棍換一條人命都是超賺的,誰讓李素有削木頭的腳踏車床呢,這種東西工匠幾分鍾就能車一根。

羌王們肯拿漢人工匠半個時辰的勞動換他族人一條命,盡管來,有多少換多少。

反正李素車隊裏存貨非常多,是遠遠超過每個士兵一根的,因爲這些兵器并不是給他們自己準備的,是給前線主力部隊準備的。斷了之後的廢料再車一車還能加工成好幾截标槍,又不浪費。

一陣血腥地皮甲皮襖騎兵往刺猬陣上撞的慘烈之後,燒戈王們最後的期待,就是突到近處的士兵們,能重點攻破漢軍旗陣、帥車,斬首行動讓漢軍大亂。

可惜的是,典韋親自在李素帥車前的正面戰況最激烈的位置,生龍活虎地雙鐵戟上下翻飛,斫殺不長眼沖上來的羌族騎兵。

他身邊幾百個穿着鐵甲的精銳護衛,也是拿着斬馬劍和四棱錐槍酣戰不退、兩翼連弩裝填好之後再次交叉火力攢射,幾乎把想沖破旗陣的羌騎成片屠戮。

羌兵們寄予厚望的上千支箭矢,在射手們奮不顧身的抵近射擊下,朝着李素那輛銀光閃閃的龐大帥車射去,可惜隻是“叮叮”作響地全部彈開了。

原來,李素在金城戰役之後,覺得他自己那輛已經比别人加厚了一倍木闆、厚達三寸的座駕,還是不夠安全(而且别的車沒有要求木材材質,李素這個還專門挑了硬橡木和紅木來造)。所以在金城的那個把月時間裏,他又讓人給座車外面包了一層薄鐵皮。

隻是鐵皮太新,還沒有形成緻密的氧化層、變成黑色的“玄甲”,這才看得跟明光铠一樣閃亮。

另外,李素覺得車頂靠大篷遮蔽也不夠萬全,畢竟車篷是可以被射穿的。所以他還加裝了兩側可以往上翻的額外廂闆,這個廂闆不但能以豎起來的角度遮擋,甚至還能往内翻,最後左右兩側内翻的廂闆架在一起,就能形成類似龜船的頂部。

外面的羌兵對着長達三丈的鐵皮車射得叮叮作響時,李素在車裏還有額外一道防護——他帶着老婆躲在了車裏随車運的那口石質浴缸裏。哪怕鐵皮和三寸橡木被射穿,他還有石浴缸擋箭。

隻要不是被投石車砸中,沒人能奈何他。

燒戈王和柯吾王被一開始投入的沉沒成本傷亡所羁絆,走又舍不得走,直到輪番猛攻無果,足足幾千族人慘死在車陣前,才開始動搖後撤。

漢軍所有弓弩火力全開,不光對着羌騎掃射,也瘋狂覆蓋原本跟在後面準備撿東西的普通老弱部民,給那些不長眼的部族造成了巨大的傷亡。

最後的總崩潰,是在燒戈王親自督陣的時候,被漢軍弩兵反過來攢射了一頓,連羌王帶親衛騎兵幾乎全部帶走,羌兵們才徹底潰散,如潮褪去。

“這些漢兵都是瘋子!五千人就能頂住咱幾萬人!打不了了!”被打瘋了的羌兵精神崩潰地狂吼後退,自相踐踏。

李素等了好一會兒,見外面沒什麽動靜了,才讓傳令兵把典韋叫回來,吩咐:“快!多搶一些羌兵遺留下來的馬匹,看看有多少沒射死沒殘的。讓士卒把損壞的四棱錐槍的槍頭卸下來,單獨收攏,斷了的杆子也收好,到時候重新車成短的還能二次利用。”

典韋領命而去。

厮殺得渾身浴血的王平,也是大喘了一口氣,感歎:“右将軍真是料敵如神,有備無患。兵法上說的以虞待不虞者勝,就是這個意思吧。”

王平識字很少,但作戰經驗的書還是看的,主要讓族裏請的識字的人讀給他聽。

李素拍拍他的肩膀:“多跟着我久曆四方,以後看到這種小場面就不會緊張了。有些敵人雖然看着多、看起來還活着,但他其實已經死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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