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還是讓我喝這種東西?沒有碧粳米總有雞蛋吧?給我蒸一碗芙蓉蛋羹來!”他靠坐在一塊大石頭旁,斜着眼睛看虎威将軍。
給你三分顔色,竟開起染坊來了!老子的狗崽兒清醒的時候都沒能吃上一碗蛋羹,憑你也配?孟長夜心中惱怒,走上前掐住淳帝下颚,毫不溫柔地灌了一碗粥下去,末了讓劉溫趕緊熬藥,等粥水克化了再灌一劑藥,然後就能出發。
與此同時,他也暗暗自責:怎麽就沒想到呢?沒有精細米糧,這山林裏的鳥兒卻多的是,随便掏幾個鳥窩就能攢下許多鳥蛋,可以拿來給狗崽兒補身體。既然是狗皇帝吃過的東西,想必口味頗佳,待會兒讓火頭營的人琢磨琢磨芙蓉蛋羹怎麽做。
思忖間,一碗粥已灌到底,爲防淳帝再吐出來,他用汗巾子把對方的嘴給堵上,又用牛皮繩綁住四肢。方才還得意洋洋的淳帝這會兒又有些拿捏不準,看虎威将軍這幅冷心絕情的樣兒,不像是對自己有意,那他爲何摟着自己睡覺,早上還對自己發-情?
淳帝一時覺得自己想岔了,一時又希望這并非錯覺。他雖然憎恨虎威将軍,卻也知道若能攀上對方,或許能活得安穩長久。想着想着,他慢慢停止了掙紮,待劉溫過來送藥的時候也極其配合的吞咽,然後擠出幾滴眼淚,可憐巴巴地朝虎威将軍看去。
他從未讨好過誰,隻能模仿宮裏那些嫔妃的作态,正欲央求将軍把繩子解開,讓自己松快松快,卻見對方露出兇神惡煞的表情,擡起手似乎想扇一巴掌,起落幾次卻又慢慢放下,厲聲開口,“警告你,别用這種眼神看人,否則老子挖了你的眼珠子!”
赝品終究是赝品,無論再怎麽裝,也掩蓋不了骨子裏的虛假與猥瑣。他不刻意模仿狗崽兒倒也罷了,孟長夜還能來個眼不見爲淨,但他擺出那種姿态,竟叫孟長夜難以忍受一絲一毫。就仿佛一個小偷盜走了他價值連城的寶物,偏又不知道珍惜,反而肆意摔打糟踐,罪不可赦。
淳帝連忙縮起肩膀,垂下腦袋,暗暗思忖自己究竟戳到虎威将軍哪根肺管子,怎麽說變臉就變臉。這脾氣也太喜怒不定了些。
同樣覺得将軍喜怒不定的還有一幫副将。分明昨晚還把人捂在懷裏,那溫柔的表情,霸道的動作,像捂着一塊兒寶貝疙瘩,生怕被人搶走,今早醒來就态度大改,不但把人丢出去,還又是捆綁又是威脅,與對待普通俘虜沒什麽兩樣。将軍究竟是怎麽個章程?再者,淳帝也很不對勁,一會兒老實本分,一會兒咋咋呼呼,竟似兩個人一般。
衆人百思不得其解,唯獨劉溫深知内情,淡定擺手道,“常順,把你家主子扛到馬背上去,你負責馱運他。”
常順乖乖點頭,正準備彎腰去抱五花大綁的主子,卻見虎威将軍快步走來,雖滿臉厭惡,卻還是拽着主子後領,将他輕而易舉扔到馬背上,末了冷聲道,“你看好他,别半道掉下去摔傷了。”
觑這着緊的表情,似乎對主子尚有幾分關心?常順也是個順杆兒爬的,連忙拱手央求,“還請将軍松開繩子吧!主子皮膚嬌-嫩,若是綁太久定會磨破皮,屆時可該受罪了。”
想起昨晚看見的白花花、嫩生生,似羊脂玉又似天山堆雪的一身細滑皮肉,孟長夜臉頰爆紅,下腹也起了反應。他幾乎沒有猶豫便擺手道,“給他解開!”原以爲被牛皮繩捆一捆沒什麽大不了,卻差點忘了狗崽兒格外嬌弱的體質。
常順大喜,忙替淳帝解開繩子,小心翼翼地扶上馬背。一行人趕了一天的路,終于抵達一座小型城鎮,卻并不入内,而是在鎮外的山林裏紮營,然後派人進去購置日常所需的物品。兩千人的精銳終究還是太過紮眼,又不知這是誰的地盤,倘若被探子報上去,難免惹來其餘藩主的注意。
“記得把狗崽兒要的東西買齊了。”孟長夜叮囑劉溫。
“黃符紙、朱砂、壁虎、蜘蛛、水銀、烏頭草……”劉溫慢慢念着單據,嚴肅道,“你還真是放心,這單子裏的東西至少一大半有毒,你也敢交到他手上。不說别的,就說這烏頭草,隻需擠出一滴草汁,往咱們的大鍋裏一倒,咱們所有人就能立時死透。”
“本座想看看他意欲爲何,但是你放心,本座不會拿兄弟們的性命開玩笑……”
話隻說了一半,便有一名士兵走過來,低不可聞地禀報,“将軍,您不是讓屬下盯着那死太監嗎?今兒中午停在半道休息的時候,屬下看見他偷偷摸-摸靠近趙副将的馬,從馬鞍袋裏偷了幾種藥材。”
“什麽藥材?”孟長夜臉色黑沉。
士兵剛報出藥名,便聽軍師冷笑起來,“好家夥,這也是個精通藥理的,竟全是揀着□□拿,幾種藥材混一塊兒便能制成蒙-汗-藥,且還沒什麽異味。将軍,你猜他們想幹什麽?”
孟長夜沉默良久才道,“且給他們一個機會,本座倒要看看他們在玩什麽把戲。”話雖如此,手卻按住佩刀,顯然已生了殺意。
劉溫也不反駁,總得讓将軍親眼看看淳帝的心機,才能把他心目中人畜無害的狗崽兒形象抹去。屆時再把人抓回來,便是淳帝裝得如何逼真,怕也得不到将軍一星半點憐憫了。
衆人暗地裏布置一番,引着常順去下毒,可憐常順還沾沾自喜,以爲自己行動多麽隐秘,謀劃多麽周全。他搖醒裝睡的淳帝,把順來的包裹和銀兩塞過去,叮囑道,“皇上,奴才去牽馬,您站在這兒等會兒。”
“他們,他們果真昏迷了?再如何吵鬧都不會醒?”淳帝聲音有些發抖。
“放心吧,奴才配的蒙-汗-藥分量很足,便是他們健壯如牛,喝一口下去也得躺上一天一夜才醒。”常順是月妃調-教好之後送到兒子身邊的忠仆,尤其精通下毒防毒,生怕兒子再被人害了去。
本還膽戰心驚的淳帝瞬間挺直腰背,撿起某位将士的佩刀,狠聲道,“既然睡死了,不如咱們一口氣把他們全殺光!”
常順吓了一跳,連忙上前攔阻,“使不得啊皇上!您若是把他們全殺了,難免弄一身鮮血,咱們又沒有多餘的衣裳可以替換,萬一半道引來野獸可該怎麽辦?還有,等逃入城門之後,定會被官兵當成賊子抓起來。再說了,兩千個士兵,您一個個殺過去得殺到什麽時候?有這時間咱們早就跑遠了!更甚者,您能保證把所有人都捅死?萬一有那命大的逃過一劫,日後還不上天入地地追殺咱們?”
淳帝一想也是,不免有些喪氣,卻又很快振奮起來,“那我殺了孟長夜那畜生不如的東西總行吧?”
常順扶額,爲皇上的愚蠢感到絕望,“您殺了虎威将軍,便與二十多萬虎威軍結下死仇,您日後還想不想活命?”
淳帝僵了僵,終是無奈放棄,扔掉佩刀後鑽進營帳,去翻孟長夜的衣服。
“您又想幹嘛?”大冬天的,常順卻已經汗流浃背。他素來知道淳帝難伺候,卻不知他難伺候到這種程度,這可是逃命呢,怎還不撒丫子跑?
“我得把藏寶圖拿回來,日後朕複國可全靠它了。”
常順給跪了,“皇上,奴才求您快點走吧,别管什麽藏寶圖了,能保住性命才是頭等大事。您也不想想,您跑了,他們急着去尋寶,恐怕不會分散兵力來追,但若是您帶着藏寶圖一塊兒跑,信不信咱們逃不出二裏地就會被氣急敗壞地虎威将軍抓回去?留着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求您三思。”
淳帝怒了,一個窩心腿踹過去,“狗奴才!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他娘的煩不煩?”
“皇上,逃吧,快逃吧!保命要緊!”常順膝行過去抱他雙-腿。
淳帝連連吸氣,總算壓住心中怒火,然後掀開帳簾走出去。片刻後,一串馬蹄聲漸漸遠去,最終消失在漆黑密林中。孟長夜這才翻身坐起,面沉如水。
“将軍,您聽見了吧?您那溫順乖巧的狗崽兒狠戾的時候可一點兒不輸您!”劉溫摸着有些發涼的脖子感慨。
孟長夜眸色幾度變換,“你怎知道那就是本座的狗崽兒?萬一他與淳帝真是兩個人呢?”
“萬一他是裝的又該如何?一體雙魂,這種鬼話也就糊弄糊弄兩三歲的孩童,偏您卻對他深信不疑,果真是美色害人。”劉溫掀開帳簾,招手讓幾員副将進來。大家俱是面龐猙獰,殺氣騰騰,顯然被淳帝方才那番話氣炸了心肺。
“将軍,屬下這便把人抓回來處置。”劉傳山彎腰拱手。
“再等等,先派幾個擅隐匿的好手跟着他們,看看他們要去哪兒,想幹什麽。”孟長夜腦子裏不斷浮現狗崽兒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終是無法下定決心。
衆位副将領命而去,劉溫也想走,看見将軍頹唐寂寥的身影藏在黑暗之中,有那麽幾許脆弱的味道,沉吟片刻後徐徐開口,“将軍,您若是真的放不下淳帝,把人抓回來軟禁一輩子也就是了。不過被人背叛而已,多大點事。”
“你怎知道他背叛了本座?方才那人是淳帝,但絕不是本座的狗崽兒,他不會那般狠心。”然而孟長夜不得不承認,當淳帝用熟悉的嗓音,鍾情的面貌說出那些狠毒不堪的話,他一時間心痛如絞,差點就演不下去。
“好吧,就算他們是兩個人,那又如何呢?您也不想想,世上有哪個男子願意雌伏人下?他之所以對您俯首帖耳,還不是爲了保命?一旦有逃跑的機會,自是一去不回頭了,這是人之常情,您也不要太鑽牛角尖。難不成您還與他講真情義?”
孟長夜面色變得十分難看,按住刀柄的手背亦冒出條條青筋。他無法反駁軍師的話,原本他與狗崽兒之間就是一場利益交換,他保護他,他付出身體,卻在不知不覺間被蠱惑,忘了二人的感情基礎是如此薄弱,一旦塌陷一角,便會盡數灰飛煙滅。
明日-他醒過來的時候發現已經擺脫自己的束縛,恐怕會歡欣鼓舞吧?思及此,孟長夜不免咬緊牙關,強自按捺那忽然湧上心頭的巨大苦痛。
啊,好像越安慰越傷了将軍的心呢!不過長痛不如短痛,便就這麽生受吧。劉溫搖頭,掀開帳簾不緊不慢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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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順斷定虎威将軍不敢明目張膽地在其他藩主管轄的城鎮裏大肆抓人,于是帶着淳帝連夜奔逃,于天光微亮之時抵達城門,又用搜刮來的銅錢交了入城費。所幸晉國大亂,藩主内鬥,戶籍審查制度早已成了一紙空文,即便沒有路引,隻要給足銀錢就能一路暢通。
常順找了一家客棧落腳,剛把淳帝扶到床-上就見對方抱着枕頭睡死過去,還小聲打着呼噜,顯然已筋疲力盡。常順替他擦幹淨雙腳又蓋好被子,靠坐在床邊趴卧。
三個時辰後,有姝幽幽轉醒,發現自己躺在一間陌生的屋子裏,神經立刻緊繃。
“常順,我們這是在哪兒?”他搖晃趴在床沿酣睡的人。
“啊?哦,咱們在青林鎮,這裏是郭将軍的地盤,虎威将軍不敢過來。皇上您安心吧,沒事的。您餓了嗎?奴才去端飯。”
短短幾句話,有姝已經意識到,常順定然帶着淳帝出逃了。但怎麽可能呢?兩千精銳還看不住兩個俘虜,主子的軍隊絕不會如此沒用!再者,他們是怎麽逃出來的?硬闖肯定不可能,難道是下-藥?
思及此,他試探道,“咱們下一站去哪兒?會不會被追上?”
“藥效并未解除,咱們還有兩個時辰的時間,吃了早膳便買船票順流而下去茂城。水路比陸路快好幾倍,他們追不上的。”常順邊說邊隔着窗戶縫往外看。
果然是下-藥,解除了就能追過來,應該是蒙-汗-藥之類。有姝心中大定,擺手道,“我不走,你自個兒逃了吧。”
“皇上您說什麽?”常順不敢置信地回頭。
“我說我不走,你自個兒逃吧。有沒有銀子,先借我一點兒,你留一根頭發當憑據,我-日後自會還給你。”有姝并不打算對付這太監,一是因爲他沒有歹意;二是因爲他照顧淳帝多年,也等于在照顧自己的身體。
常順把搜刮來的銀子堆放在桌上,低聲道,“皇上您要多少隻管拿,說什麽借不借的。您可千萬别犯糊塗,以爲待在這兒就安全了,萬一虎威将軍派幾個密探來抓人呢?”
“我自有打算。晉國已亡,你大可不必再伺候我,拿上銀子回家去吧。”有姝揀出兩錠銀子,大搖大擺地推開房門。
常順是個孤兒,在宮外根本沒有家,又能上哪兒去?再者,他被調-教多年,早已奴性堅強,積習難改,便是拿棍子攆也絕不肯走。有姝無法,隻得讓他跟着。二人先是買了許多黃符紙,後又去醫館抓了許多莫名其妙的中藥,臨到傍晚才回到客棧。
淳帝臨走時自然不會帶上木雕小人,有姝隻得再刻一個。他算是想明白了,淳帝一天不除就會鬧出許多亂子。這次他們下毒離開,也不知會把主子氣成啥樣,好不容易刷上去的好感度現在恐怕已經跌到負數。
有姝臉色漆黑,随便刻出一個模子擺放在桌上,然後用黃符紙寫好淳帝的生辰八字貼在額頭,準備施展移魂術。常順早已被他趕到隔壁房間,且布下了*陣防備不速之客。
移魂術乃高階法術,十分耗費精神力,而有姝的精神力被封印,雖然每天都在恢複,速度卻非常緩慢,完全不夠支撐道術的完成,隻得借助法陣。但他很快就發現事有蹊跷,法陣上的光芒正被自己的身體吸收,化作更爲牢固的封印,從而保證另一個靈魂不會排擠出去。這種禁锢靈魂的術法絕不是普通道士所爲,反而更像那些冥府鬼仙的手段。
主子曾當過閻羅王,有姝對鬼仙的法術也略知一二,很快就明白:憑現在的自己,根本不可能收拾身體裏的另一個靈魂。目下隻有兩個辦法,第一,等力量恢複到全盛時期再來嘗試;第二,找到始作俑者,讓他解除法術。
第一個辦法比較實際,卻不知要等待多少年。第二個簡直是空想。鬼仙來去無蹤,上哪兒找?難道貼一張離魂符去地府?但主子已經不是閻羅王了,誰也不能保證他會否活着回來。倘若回不來,這具身體豈不徹底成了别人的東西?
有姝承擔不起那樣的後果,隻能選擇忍耐。他把木偶扔進火盆,看着它一寸一寸燒成灰燼,這才提起筆制作符箓。地宮裏藏着什麽東西誰也猜不到,爲了保護主子,他自然要多做準備,烈火符、雷霆符、陰鬼符……凡是殺傷力巨大的符箓,一樣做它幾十張,心裏好歹有個底兒。
與此同時,孟長夜正坐在原地假寐,聽見空中傳來鳥兒扇動翅膀的聲音,立刻睜眼看去。一隻灰色信鴿撲棱棱落在他手背上,腳踝綁着一根細竹筒。
“他們準備逃去哪兒?我猜定是順流而下去茂城。這會兒應該快上船了吧?”劉溫笃定道。
“再不上船就來不及了。”一名副将冷笑。
孟長夜充耳不聞,隻管慢慢看紙條,看了許多遍才吐出一口濁氣,“沒逃,他們還在鎮上。狗崽兒醒過來之後就去買了他昨天寫給我的那些物件,然後一直閉門不出。”
“嘿,做戲還做全套!”劉傳山冷笑。
劉溫卻沉吟道,“難不成是我猜錯了?這個時候他完全沒有必要再做戲給咱們看,直接逃了豈不天高海闊?青林鎮也不是絕對安全,咱們不能大肆抓人,派幾個密探進去卻極爲容易。”若換作是他自個兒,或世上任何一個聰明人,都不會遲遲不走。
孟長夜略松口氣,一面擦拭佩刀一面下令,“要抓人也得等他上了船再抓,讓探子隐蔽點兒,動作别太大。”到那個時候,他就可以死心了,然後把狗崽兒的腿打斷,看他還怎麽跑。
劉溫領命,寫了密信讓鴿子帶入青林鎮。
又過半個時辰,山下再次傳來訊息,叫衆人大爲驚訝。卻原來淳帝不僅沒跑,出了城門竟直接爬上山來了,也不知他葫蘆裏究竟賣着什麽藥。他那太監倒是腦袋正常,一路苦勸,末了抱住他雙-腿在地上打滾耍賴。便是如此,也沒能阻止淳帝的步伐,飛鴿傳書到得孟長夜手裏時他已經走到山腳下,正蹲坐在地上喘粗氣。
孟長夜再也按捺不住,提起佩刀朝山下疾奔。衆人原以爲他氣到極緻,很有可能砍死淳帝,便是不砍死,打斷腿也是有的,哪料跟到山腳一看,紛紛大失所望。
猛虎出閘一般氣勢洶洶的将軍甫一迎上淳帝驚喜的笑臉,倒豎的眉毛便趴下了,黑沉的臉色紅-潤了,陰鸷的眸光明亮了,整個人像掉入沸水的冰塊,刺啦啦化得一幹二淨,隻餘袅袅仙氣兒上下亂飄。
“你他娘的怎麽不跑了?你倒是繼續跑啊,看我不打斷你的狗腿!”話雖這麽說,人已經自動自發地矮下-身,呵斥道,“還不快上來,老子背你!”
“将軍,想跑的是淳帝,不是我。”有姝表情十分委屈,末了附在主子耳邊,低不可聞地道,“我,我還沒給你暖過床呢。”
“算你識相!”孟長夜耳根通紅,頭頂冒煙,爲了掩飾心中的窘迫,不免狠狠拍了一下少年肉呼呼的屁-股。
啪的一聲脆響令大家紛紛側目,卻又觸動了他的神經,惡聲惡氣地罵道,“看什麽看,都他娘的給老子滾!一群挑事兒精!對了,把那死太監捆住,回去之後老子非活剮了他不可!”
誰說狗崽兒對他沒有情義?沒情義會自個跑回來?分明愛他愛的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