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朝山是上一任太醫院院首,如今已經緻仕,且不提他醫術如何高絕,僅忠心這一點就足以勝過景帝的專屬太醫。若非他年老體衰,精力不足,景帝本想讓他再幹十年。
鄧朝山來得很快,替七皇子診脈過後臉色凝重地搖頭,“晚了,治不好了。除了當年的狼極草之毒,他體内還積澱着許多毒素,應當是下在每日的飲食或藥湯當中,如今已深入骨髓,難以根除。”
“你個庸醫!都說了他中的不是狼極草之毒,是朱藤,朱藤,你們聽不懂人話嗎?就這樣的醫術,竟然也配稱爲大燕第一國手!”老鬼拽着鄧朝山的山羊胡子怒罵,隻可惜情況跟當年一樣,沒人能聽見他的話。
有姝本來沒精打采地趴在主子掌心,見狀也一咕噜爬起來,沖鄧朝山吠叫。七皇子連忙垂頭去吻他粉紅的鼻尖和小-嘴,柔聲安撫道,“噓,有姝别怕,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除了這句話,他竟再也沒有别的說辭。他已經放棄了重新站起來的希望,但在死之前,他會盡最大的能力安頓好有姝。
景帝心裏十分難受,卻也暗藏無盡憤怒,忍了又忍才沒露出扭曲的表情,“你的意思是說,這些年老七一直被人下毒?”
鄧朝山已經七十多歲,就算立時死了也是喜喪,所以沒什麽好遮遮掩掩的。他再次查探七皇子脈搏,笃定道,“沒錯,的确是中了慢性□□,微臣可以替七殿下調理,或可延長壽數,但若想重新站起來,除非菩薩顯靈……”
“什麽菩薩顯靈?你盡力治,不要說那些空話。”景帝想起慧妃願爲兒子折壽的宣言,心裏就一陣膩味。
鄧朝山連連稱是,正準備寫下-藥方,又聽七皇子說道,“幫父皇也看看吧。”
景帝眸色暗沉了一瞬,卻也不反駁,伸出手讓鄧朝山把脈,少頃,對方微微搖頭,表示沒有問題。藥方很快開好,且有宮女立即拿去熬煮。景帝盯着兒子喝完藥,将之抱上床,命他早些安歇,這才匆匆離開。
妃色帳簾内,七皇子許久難以入眠。他還在爲那驚險萬分的一幕感到恐懼,簡直難以想象若是鬼獒一口咬實,有姝會是什麽下場,而自己又會如何痛不欲生。他轉過臉,盯着趴伏在自己枕邊的小雪團,一字一句警告道,“有姝,我們來做一個約定。若是日後我遇見危險,你一定要遠遠跑開。”
有姝想起天幕垂落、銀河倒灌之時,自己被主子用力推開的情景,心裏止不住地冒出怨氣。他一咕噜爬起來,跳到主子臉上又啃又踩,還用前爪不停拍打他側臉。七皇子被他的絨毛弄得極爲瘙-癢,鼻尖更是顯出幾個小小的牙印,哪裏還能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雙手插入有姝腋下,将他高高舉起來,慎重道,“有姝别鬧,我是爲你好。”
有姝四隻爪子瘋狂亂-蹬,烏溜溜的眼珠淌着淚水,模樣委屈極了。七皇子看着看着已是心軟如泥,終是在喟然長歎中将他放下,緊緊貼合在胸口,不讓他看見自己壓抑而又痛苦的表情。有姝心有所感,發出委屈的哼哼聲。
主寵兩個抱了許久,這才臉貼着臉睡去。七皇子再如何驚才絕豔也隻是十三歲的少年,白天受了驚吓,晚上難免做些噩夢,不過片刻又驚醒過來,睜大眼睛在黑暗中尋找有姝的身影。有姝連忙伸出一隻小爪子去拍他臉頰,見他還不願入睡就會去-舔-他眼睑,鼻端發出極有韻律的低鳴。
七皇子慢慢恢複平靜,捏住他前爪,用滾燙的唇-瓣親吻他粉-嫩的肉墊,親了一隻又換一隻,把四隻爪子全都親遍才安心睡去。過了許久,見主子沒有做噩夢的迹象,有姝才蹑手蹑腳地爬起來,爪子勾住帳簾,一寸一寸挪到地下。
老鬼早已等候多時,打趣道,“你主子還真是寵愛你啊,難怪你不想變回人身。過來,我替你把傷口重新處理一下,小順子給你抹的藥沒有我的管用。”邊說邊解開紗布,清理傷口。
“謝謝。”
“你這傷口有些深,不知道愈合之後還能不能長出毛發。若是長不出來了豈不很醜?”老鬼故意吓唬他。
“沒事的,主子不會嫌棄我。”有姝笃定道,“多謝你趕來救我,我給你講講一種叫‘植皮術’的小手術吧……”
老鬼連忙豎起耳朵傾聽,臉上不時露出驚駭、向往、深思的表情。他也是精通醫術之人,自然明白有姝的話看似荒謬,卻極有操作性。也不知他腦袋究竟怎麽長的,竟能探索出如此驚世駭俗的手段,然而這樣的手段在他嘴裏也不過是個‘小手術’,那‘大手術’又會如何?
不知不覺間,老鬼身上的色彩一再加重,從一抹灰色殘影變成了一團濃黑霧氣。
有姝講解完植皮術,又道,“你們學醫的還需把人體的構造弄清楚,日後我給你畫一張人體構造圖,僅是那個就夠你研究好幾年。以此交換,你得教我一些中醫秘術。”
老鬼已經是個亡魂,哪裏還會在乎師門傳承,爲了人體構造圖,立刻就點頭了。一人一鬼已成了莫逆之交,自是無話不談。有姝歎了一口氣,幽幽道,“先下手爲強,後下手遭殃。既然八皇子和慧妃想謀害主子,我就先把他們弄死!”
“你想讓我幫你?先說好,我不是厲鬼,不會殺人。”老鬼連忙擺手。
“我自己動手,不用你。”
“你?”老鬼上下打量雪團子,頗有些想笑。
有姝看看自己肥短的前爪,表情有些凝滞,沉默良久才嚴肅道,“想當年我也是個心狠手辣的主兒,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不知了結了多少妖魔鬼怪,扒皮抽筋,剜骨……”
噗……一聲噴笑脫口而出,老鬼連忙捂嘴,顫聲道,“抱歉,你繼續。”
有姝默默轉過身,用滾-圓的背影面對老鬼。
老鬼怕惹惱他,走上前好一陣誘哄,心裏卻笑得直打跌。就這狗性,還心狠手辣呢。然而很快,他就明白自己以貌取人了,隻聽有姝囑托道,“改日我要把八皇子引到慈甯宮去,你替我施展一下障眼法就行了。”
老鬼心下悚然,這才明白他打的究竟是什麽主意。
與老鬼商議過後,有姝順着帳簾爬回床-上,在綿-軟的枕頭上踩了踩,這才挨着主子酣然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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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泉宮一夕之間杖斃二十幾名宮人,緊接着慧妃失了鳳印,而久病不愈的皇後翌日就意氣風發的端坐在坤甯宮,接受衆妃叩拜。如此重大變故,也不知是如何引起的。衆嫔妃心裏好奇得貓抓一樣,紛紛派遣探子去打聽。
沒了鳳印和聖寵的慧妃對甘泉宮的掌控力大爲減弱,很快就有流言傳出去,衆人這才明白原來是八皇子縱狗行兇,欲置七皇子于死地,反被皇上抓個正着。皇上雷霆震怒,不但帶走了七皇子,還沒收了慧妃權柄。他能把慧妃高高捧上去,自然也能狠狠踩下來,不過一念之間而已。
自從七皇子離開之後,曾經寵冠六宮的慧妃已有許久沒見過皇上,而八皇子幾次去乾清宮跪拜請罪,也都被攆走,竟是連一句解釋都不聽。與此同時,龍城也頻頻有消息傳回京城。
在七皇子的建議下,威虎将軍迅速在龍城北面修築了一座新的城池,命名爲新龍城,說是能夠無條件接納颠沛流離、窮困潦倒的百姓,且五年不收賦稅,開墾出來的荒地也盡歸百姓所有,可自去官府辦理田契;商人能自由出入城門進行貿易,入城費、經制錢、總制錢、月樁錢、版帳錢等名目繁多的苛捐雜稅全部取消,隻須繳納正稅即可。
消息一出,飽受戰亂之苦的流民蜂擁而至,不過一座小小縣城,轉眼就被他們擴建成足以與舊龍城相抗衡的巨大城池,且在地理位置上完全轄制住了其他九城。
景帝尚且來不及高興,又接到一份加急戰報,卻原來舊龍城的百姓豔羨新龍城的種種利民政策,紛紛想搬過去,卻被城主抓捕甚至殘殺,從而引起内亂。威虎将軍月前已出兵解救,内外夾攻之下終于生擒十城城主,現如今已押送回京,等待聖裁。
十城城主明面上是大燕人,實則早已被鄭國收買,成爲鼓動民亂的推手。他們無論如何也不想到,意欲利用民亂回歸鄭國的自己,竟反過來被百姓推翻。不過一座新龍城而已,竟引起如此大的變革,且在短短三月的時間裏收攏了民心,與鄭國六十年的奴化政策相比,當真極爲諷刺。
景帝喟歎良久才把戰報交給朝臣們傳閱,而七皇子正坐在堂下,輕輕撫摸懷裏的小狗,臉上不見絲毫得色。
朝臣們自是對七殿下的運籌帷幄感到驚歎,聞聽皇上欲冊封他爲端親王,竟無一人站出來反對,蓋因他雙-腿已廢,便是王爵再高,對旁人也沒有影響。
以十三歲稚齡獲封親王,這在大燕國尚算首例。慧妃聞聽消息後氣得吐血,八皇子也收到了其餘兄弟們看似真心,實則落井下石的道喜,氣怒之下砸碎一方硯台,令太傅連連搖頭,失望不已。就這等心性,怕是連七殿下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放棄了老七那樣的曠世奇才,反倒挑了老八這樣的歪瓜裂棗,慧妃當真有眼無珠!歐陽濤再次前來甘泉宮,将妹妹-痛罵一頓,恨不能把老八的雙-腿截了,安在老七身上。但他現在什麽都不敢做,隻因老八魯莽的舉動已然招緻景帝懷疑,歐陽家可能要蟄伏很長一段時間才能尋求出路。
曾經熱鬧無比的雙雪殿現在門可羅雀,反倒是廣陵宮門庭若市,訪客不斷。諸位皇子看中老七的才智與聖眷,紛紛前來拉攏讨好。這日,四皇子以探病的名義遞了拜帖,甫一跨進殿門就揚聲喊道,“皇弟,四哥看你來了。”
“皇兄請坐,我正準備用膳,你吃過了嗎?”七皇子一面說一面把特制的圍兜系在有姝脖子上,順便撓了撓他肥短的下巴。有姝仰起腦袋,發出舒爽的輕哼,小模樣十分逗趣。他傷勢已經痊愈,雪白絨毛也長了出來,反倒比以往更可愛。
四皇子哈哈大笑,“皇弟,你竟然還替它做了一副圍兜?當真是用心了。我尚未吃過,在你這兒蹭個飯吧。”
“皇兄無須客氣,小順子,去禦膳房叫他們添菜。”七皇子拿起手帕将有姝粉-嫩的小爪子一一擦幹淨,笑道,“有姝愛潔,吃飯的時候若把湯汁弄在身上,定然會哀求我幫他洗澡。現在天氣冷了,洗太多澡容易着涼。”話落捏住他一隻腳爪,用力親了幾口。
四皇子從未見過老七如此柔情款款的一面,不禁有些呆怔。
少頃,幾名宮女把添加的菜肴一一端來,又替四殿下盛好飯,然後魚貫退下。七皇子指着其中幾盤菜,提醒道,“皇兄,這幾道菜是我和有姝的,味道十分寡淡,你恐怕不習慣。”
“你與這隻狗用同樣的菜?”四皇子又驚住了。
七皇子笑而不語,見有姝已扭着小屁-股走到一盤白水煮雞肉前,立即給他夾了一根雞腿。雞腿太粗-壯,擔心有姝咬不動,他就先用自己的牙齒把雞肉撕成條狀,再喂給他。哪料今天擺膳的時間有些遲,有姝已餓得狠了,立刻撲上去,用粉-嫩-舌尖把他咬進嘴裏的雞肉卷出來,末了把他嘴邊的湯汁一塊兒舔幹淨。
看見一人一寵嘴對着嘴互相搶食,本來潔症嚴重的老七竟一點兒也不嫌棄,反而張開嘴含-住小狗的舌頭,眼裏流露出歡喜而又溫柔的情緒,四皇子不免驚訝,繼而撇開視線,略覺尴尬。
“皇弟,你與它一嘴兒吃飯,會不會不幹淨啊?”他低聲提醒。
“有姝很愛幹淨。”七皇子不以爲意,把有姝抱進懷裏,你一口我一口的喂飯,時不時垂頭親-親他鼻尖和小-嘴,臉上蕩出笑意。
主寵倆實在太過黏糊,令四皇子極其不适,他還從未見過誰把一隻狗照顧得如此周到。老七不像是在養寵物,倒是像在養兒子啊!他一面琢磨老七的喜好,一面心不在焉地吃飯,不知不覺便用了兩碗。
那邊廂,有姝也吃飽了,正仰躺在主子腿上,用小爪子不停拍打自己滾-圓的肚皮,要求給揉揉。七皇子低笑一聲,先拿帕子給他擦了擦油乎乎的小-嘴,又解開圍兜,這才緩慢地按-揉起來。
老七不良于行,平時定然很寂寞,難怪得了一隻寵物如此寶貝。四皇子終于确定了皇弟的喜好,等宮女把碗碟收走之後才輕輕拊掌,命等候在殿外的随從入内。随從搬來幾口大箱子,裏面均是名貴藥材,又有一人拎着一隻金絲籠子上前。
聽見響動,快睡着的有姝立刻睜眼看去,卻見籠子裏關着一隻半尺長的西施犬,毛發極爲順滑光亮,頭頂還用紅綢紮着一個小髻,品相十分出衆。他心裏一緊,立刻翻轉肚皮爬了起來,沖西施犬吠叫。主子身邊不能再出現小狗,尤其是比自己還可愛的小狗!
“跟一隻狗較勁兒,你丢不丢人?”老鬼從窗外飄進來。
有姝沒搭理他,繼續吠叫,身上的毛也跟着炸了起來,吓得西施犬直往角落裏縮。
四皇子不解道,“皇弟,有姝這是怎麽了?是不是我帶來的這隻狗氣味不對?”除了鬥犬,貓狗坊的小狗都經過嚴格地訓練,絕對不會發生互相撕咬甚至咬人的狀況。
他在吃醋。七皇子心裏門清,面上卻裝作一無所知,忍笑道,“别管他,他吃飽了就容易鬧騰。皇兄,你這隻狗很可愛,叫什麽名字?”
四皇子暗喜,一面把小狗抱出來一面解釋,“這隻西施犬是我托人從南邊帶回來的,血統很純淨,貓狗坊的總管也檢查過了,沒有疾病。聽說你喜歡小狗,這才想着送過來。對了,訓練它的随從說它極其聰明,能懂人言,還會計數,要不讓它給你表演一個?”
這麽神異?有姝危機感大增,用意念問道,“老爺子,快看看它是不是也中了造畜之術。”
“沒,它就是一隻普通小狗。話說回來,你身攜紫微帝氣,本該成爲一代雄主,怎會淪落到這等人不人狗不狗的地步?你這命格也太奇怪了些。”
有姝不好告訴他主子是紫微帝星的事,隻能假裝沒聽見。二人交談間,小狗已被四皇子放置在桌上,面前擺了幾個木牌,分别寫着相應的數字。四皇子取出兩個數字,問道,“快告訴皇弟,二加二等于多少?”
小狗嗅了嗅餘下的木牌,很快叼出其中一塊,上面寫着“四”。四皇子大爲得意,又問三加二等于多少,同樣得出正确答案。這種事古人見得少,自然感覺神異,有姝卻知道那不過是久經訓練之後的條件反射罷了。
然而主子卻仿佛被迷住了,竟然想去抱西施犬,口中還連連贊歎。這一下,有姝真的炸毛了,喉嚨裏發出呼噜噜的威脅聲,沿着主子膝蓋跳上桌面,把他不安分的手拍開。七皇子再次去抱西施犬,又被他一爪子拍開,如是再三,他竟動了真怒,叼-住七皇子衣袖左右撕扯,烏溜溜的眼珠冒出兩團火焰。
四皇子終于回過味兒來,驚歎道,“皇弟,有姝它莫非在吃醋?”
“應該是。”七皇子心裏暗笑至内傷,面上卻分毫不顯,再要伸手去抱西施犬,竟被有姝一口咬住拇指,四隻肥短的爪子全部攀到他手臂上,來個死纏爛打。
“皇兄你看,有姝這醋勁兒也太大了,竟不許我抱别的狗,若是留下這隻西施犬,也不知他會氣成什麽樣兒。他曾救過我的命,我亦少不了他,這隻西施犬皇兄還是自己抱回去養吧。”七皇子委婉拒絕。
有姝這才放開他手臂,伸出舌尖舔-了舔-他拇指上的牙印,鼻頭一聳一聳,發出委屈的哼哼聲。
四皇子方才還覺得自己這隻西施犬靈氣逼人,再看表情動作都極其人性化的有姝,便也明白二者簡直是天差地别。任誰被另一個小生命當成全世界看待,心裏都難免動容,更何況老七這樣重情重義的人。他并不覺得傷了顔面,爽快地笑了笑,然後帶着西施犬拱手告辭。
危機解除之後,有姝颠颠兒跑到四皇子留下的一堆木牌前,不停用爪子拍打,也想展示一下高智商。與一隻狗攀比,他竟一點兒也不覺得丢人,隻希望主子能更愛自己一些,更看重自己一點。
七皇子以拳抵唇,努力憋笑。躺在梁上的老鬼也跟着打趣,“我越來越懷疑你的來曆了。說實話吧,你根本沒中造畜之術,你就是一隻狗精對不對?瞧你那狗樣兒!”
有姝并不搭理他,吐出半截舌頭沖主子吠叫,卻被對方撈起來,綿綿密密一頓親吻,邊親邊低笑道,“乖有姝,不用表演了,我知道你是世界上最聰明的小狗。方才我逗你玩兒呢,壓根就沒想過收養西施犬。我有你已經足夠了,不需要任何人。”
有姝毛茸茸的尾巴瘋狂擺動起來,用小-乳牙磨了磨主子高-挺的鼻梁,以表達喜悅之情。
老鬼等主寵兩個黏糊夠了才不緊不慢地道,“我來是想告訴你兩個消息。第一,太後的胞兄靖國公已入宮了,這會兒他們應該在佛堂裏厮混。第二,你主子的解藥已經做好,服下後你替他揉揉腿,就照我教你的方法。”
有姝大喜過望,果斷道,“你施個法術,讓我主子先睡一覺,我好趁機離開。解藥你暫且收着,等我回來再喂他。走,去雙雪殿。”
老鬼應諾,指尖微微一點,七皇子就睡死過去。有姝沿着他袍角滑到地面,又讓老鬼給他蓋了一條厚厚的棉被,這才在障眼法的幫助下順利避開來往行人,出了廣陵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