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又有一人十分偏激,直說屍體已經找到,證據确鑿,人必定會被判杖刑與流放,不如他們先把人打一頓,嘗嘗欺辱官家子弟的滋味。這番話一出,大家均躍躍欲試,可見心态已然扭曲,且還互相讨論着打哪裏才最狠,卻又看不出傷口。
眼見一行人拎着酒壺朝自己的牢房圍過來,旁邊幾個牢房的人犯亦連聲慫恿,試圖從别人的痛苦中得到歡愉,有姝這才變了臉色。他眉頭皺得死緊,嘴巴一撇,兩個小酒窩竟又不受控制地露出來,看着沒有一點威懾力,反而十分可憐。
獄卒們越發興緻高漲,嘴裏罵罵咧咧十分不幹淨。
“蒼天有眼,昧良心的事還是少做一點爲好。”有姝也不動怒,指着打頭那名腳步踉跄的獄卒言道,“你可曾知道自己腿腳爲何老是疼痛難忍?”
那獄卒平時行路并無異狀,但小-腿肚子時時劇痛,隻在飲酒過後才稍有緩解,尋遍臨安府的大夫亦診不出病因,時日一久竟成了不治之症。有姝與他素未相識,人脈圈更無交集,不可能從旁人口中聞聽此事。
換一句話說,他是自己看出來的。獄卒心頭大動,想追問又放不下臉面。
有姝本就有意威懾衆人,也不等他們做出反應,兀自繼續,“你有虐殺貓狗的嗜好,将貓狗打得奄奄一息再一腳踩碎它們頭顱,以此得到快-感。然而你卻忘了,貓狗也有靈魂,亦知道怨恨,它們化爲細小如蟻的黑氣在你腿腳裏鑽進鑽出,慢慢啃噬你的精氣,你如何不痛?痛還是其次,你再不改掉那老-毛病,從此行善積德,不出三五年就會暴病而亡。”
獄卒額頭落下冷汗,蓋因這等嗜好,莫說同僚,連他媳婦老娘都不知道。也就是說,這小子真能看見鬼魂。
牢房内的氣溫驟然降低,更有陣陣陰風在衣擺與皮膚上刮過,令人毛骨悚然,便是少年的嗓音再悅耳動聽,也無法抹消越來越濃重的恐懼感。領頭的獄卒不自覺蹲下-身,抱着劇痛不已的腿腳瑟瑟發抖。
“呸!胡說八道,危言聳聽!”有人強撐着膽子道。
“哦,就當我危言聳聽吧,本想告訴你爲何近日總感覺腹中墜脹的。”有姝将頭發上沾染的稻草一一摘幹淨,态度很是漫不經心。
那人連忙捂住肚子,冷汗如瀑。他最近确實很不舒坦,爲了掙月錢便沒跟上頭請假,以爲熬一熬自然就好了。但聽少年那口氣,這病竈仿佛很不簡單。若扯上神神鬼鬼之事可就麻煩了,拖得越久越無法可想。
旁的幾個獄卒見他二人容色劇變,已然明白少年并非胡謅,一時看看頭兒的腿肚子,一時看看同僚的腹部,隻覺得鬼氣森森,寒涼刺骨。其他牢房裏的人犯也都噤若寒蟬,有幾個膽小的甚至發出牙齒打顫的咯咯聲,在空曠回廊的渲染下顯得十分詭異。
“都他媽給老子安靜!你說,你說我腹中爲何墜脹!今兒若是說不出個道道,老子打死你!”獄卒雙目赤紅,試圖用暴怒掩蓋心中的恐懼。
“一二三四五六七,腹中揣了七個陰胎,你不墜脹誰墜脹?再不趕緊積點德,死相會十分難看。”有姝比劃了一個圓-滾滾的大肚子,語氣略帶嘲諷,“死時會像八-九個月的孕婦,壯觀極了!”
獄卒頓時吓得魂飛魄散。旁人不知,他自己卻最是清楚明白,繼妻帶來的五個女兒均成了他的禁脔,日日關在地窖内供他取樂,隻一點不好,便是總會大肚子。一旦哪個女兒有孕,他就命繼妻灌下落子湯,如今細細一數,不多不少,正是七個。且最近他的肚腹果然在一天天變大,半月前的褲子都已經不能穿了。
想得越多,心中恐懼愈甚,他往衣擺裏探去,竟隔着肚皮摸-到一張嬰兒小-臉,頓時裆下熱潮滾滾,騷臭彌漫。
“神仙救命啊!求求您給小的指一條明路!”他也顧不上羞恥,撲到牢門邊砰砰磕頭,五官已被深切的恐懼扭曲,涕淚更是流個不停,看上去狼狽至極。
有姝自然有辦法救他,但憑什麽?他搖搖頭,散漫道,“自作孽不可活,你且受着吧。”
“不,您一定有辦法救小的。小的這就放了您,您别急。”獄卒說着說着竟解下鑰匙,打算放少年出獄。
旁邊幾人終于回神,連忙将他抓-住,卻又不敢去碰他的肚子,隻得将他用腰帶綁了,擡手擡腳地弄走,從此再不提拷打少年之事。領頭那名獄卒腿腳依然劇痛,出去時深深看了少年一眼。
牢房内終于安靜下來,原本沖有姝唾罵不止的人犯全躲在離他最遠的角落,縮着脖子垂着腦袋,像吓蒙的鹌鹑。有姝正打算躺回草窩睡一覺,一陣過堂風從走廊那頭吹進來,将沿路燭火一一吹滅,唯留下有姝牢門外的一支。
“人找到了?”有姝立馬翻身坐起,雙目如炬。他平時與小鬼-交流時并不使用精神力,故而一時間也忘了掩蓋。人犯們本就被忽然發生的異像吓了個半死,見他自言自語仿若在與鬼怪溝通,恨不能厥過去。
娘啊,您老有完沒完?您這樣的神人還來坐什麽牢,随便忽悠幾句多的是人救您!求您消停會兒吧!已有幾個人犯爬起來沖他磕頭了。
小鬼領着一男一女兩隻新鬼走入牢房,禀告道,“人已經找到,小的已施了障眼法,助您家仆順利将他們帶到公堂上。這二位便是官府找到的那兩具屍體的主人,您聽他們細說吧。”
兩鬼怨氣極重,卻因新喪,沒什麽道行,隻得将希望寄托在剛認的大哥身上。大哥死時才六歲,看似稚-嫩,卻已有近百年道行,還認識如此神異的人物。他們未曾近身,已感覺到有姝身上散發出來的威壓,仿若群龍騰飛,罡氣漫天,稍不留神便會被他氣場所殺。
“坐着說。”有姝指了指自己身旁的草窩。
兩鬼誠惶誠恐地坐下,将自己緣何被殺,屍體又如何受人糟蹋一一細述,說到傷心處不禁悲從中來,嗚嗚哭泣。二鬼一哭,牢房裏寒氣四溢,陰風亂舞,有姝頭頂的燭火更是瘋狂搖曳,将整座牢房照得忽而透亮,忽而漆黑,猶如地獄重現。
莫說人犯已吓暈幾個,便是聞聽風聲跑來查看的獄卒,也都屁滾尿流的逃遁,自此再不敢入内。關了這麽一尊煞神,當真會折壽好幾年,也不知太守大人知不知道對方的神異之處。定是不知道的吧?否則哪裏敢抓人!
有姝面容始終平靜,聽完二鬼之言,颔首道,“殺人償命本是天理,你們若要報仇,我可相助,但報仇後不得在陽世停留,需得趕緊去地府投胎。若你們被怨氣蒙蔽心智,做出妄殺之事,天上地下我都能把你們找出來滅掉。”這番話,用的卻是精神力,旁人一個字都沒聽見。
二鬼頻頻點頭,叩謝恩情。
他們走後,王氏便來了,安裝在牆壁上的燭台無火自燃,将原本鬼氣森森的牢房照得透亮,四處尖嘯的陰風也戛然而止,幾縷熱氣由回廊那頭緩緩滲入,徹底驅走寒涼。人犯徹底服了,獄卒也無話可說,畢恭畢敬、誠惶誠恐的将王氏請進來。
“娘,你給我帶了什麽好東西?”有姝撲到牢門邊,眼睛閃閃發亮。僅相識一天,卻似乎相處了半輩子,他叫起“娘”來絲毫不覺得勉強。人的感情都是相互的,宋氏因心懷愧疚,不敢親近兒子,平日裏說話都是客客氣氣、戰戰兢兢,有姝便也隻能跟她保持距離。王氏則大爲不同,恨不能将有姝當成面團搓進自己懷裏,疼都不知該怎麽疼。
她一把将兒子摟住,心肝肉的一通亂叫,然後打開巨大的七層高的食盒,将兒子最愛的吃食一一擺出來,拿着筷子跟湯勺一口一口投喂,邊喂邊哭着說“我兒瘦了,我兒命苦”等等。
有姝抱膝坐在她對面,心裏暖乎乎的,不禁安慰道,“娘您放心,我很快就能出去。”
王氏重重點頭,眸色卻暗淡了一瞬。她剛收到老太爺的急信,說是不會保相公,更不會保兒子,且任由他們大房自生自滅,言辭間極爲絕情。如今相公正準備變賣家産疏通旁的關系,好把兒子救出來,也不知能不能行。
有姝略略一想,又提醒道,“回去告訴爹,讓他無需替我籌謀,免得叫人抓-住把柄,更落下一個‘受所監臨’之罪。”
“我們變賣的是自己的财物,又不是搜刮百姓所得。”王氏張口反駁,竟一下就被兒子套出話來。
有姝心道果然如此,便不厭其煩地叮囑王氏千萬莫變賣家産,更不要行賄,那兩人已經找到了,很快就會帶上公堂。王氏并未從家仆那裏得到消息,還當他們依然在窯嶺遊蕩,見兒子如此笃定,隻得将信将疑地點頭。
她尚未返家,趙知州就已收到确切消息,那兩人果真找到了,且還活着,不免心頭大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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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太守親自主審嫌犯,又命捕快開放官衙,令百姓旁聽。
有姝被兩名獄卒小心翼翼地請上公堂,二人見死者父母均跪在地上,臉色不禁微微發白。他們不敢把這尊煞神壓跪,便當忘了這茬,直接下去了。
太守見有姝站得筆直,舉起驚堂木狠敲一記,“趙有姝,你未得功名,緣何見了本官卻不下跪?來人啊,好好教教趙公子規矩!”
臨安府的總捕頭乃太守親信,立時越衆而出,将還在神遊中的少年用力摁壓在地上。膝蓋撞擊青石磚的脆響叫人牙疼,有姝眼睛一閉,鼻頭一皺,差點飙淚。他已許久未曾如此狼狽了。
趙知州坐在太守下方旁觀,見兒子面露痛苦,自己亦感同身受。他連忙把屁-股下的坐墊抽-出來,擺放在兒子膝下,溫言軟語好一陣安慰。若非太守厲聲呵斥,他定會與兒子一塊兒跪着。
百姓們也頻頻發出噓聲,顯然對趙家人助纣爲虐的行爲很是看不慣。太守也不喝止,讓他們罵了一刻鍾有餘,将氣氛哄擡至劍拔弩張的程度才命死者家屬呈上供詞與物證。
男女雙方的家屬湊一起得有十七八個,你嚎啕大哭,我默默流淚,還有人捶胸頓足,尋死覓活,看着十分可憐。不僅旁觀百姓濕-了眼眶,太守也面露恻然。與此同時,他們對兇手的憤恨亦達到頂點。
太守将驚堂木敲得啪啪作響,怒喝道,“趙有姝,你可認罪?”
有姝自始至終面無表情,平闆道,“我不認罪。”
“不見棺材不掉淚!這人心太狠了!”
“判流放不足以平民憤,需得判斬首!”
“他父親縱子行兇,也要革職查辦!”
百姓們紛紛叫嚣,有幾名婦女将籃子裏的雞蛋菜葉朝公堂砸去。兩旁捕快與座上太守看得心情大快,候在門邊的獄卒卻捂着臉側,不忍直視。别砸了,當心這煞神發威!
有姝躲開雞蛋和菜葉,徐徐道,“證據不足,我不認罪。”
太守将證據一一擺出,質問他怎樣才算證據确鑿。
“除非親眼讓我看看屍體,否則我不認罪。仵作寫的這些證詞也有可能作假。”有姝擺手。
趙知州立即挺身而出,言道,“若不能證明屍體就是孫喜鵲與方勝二人,我們拒不認罪。本官可上表朝廷,另派仵作查驗。”
“再查幾次都是一樣!來人,把屍體帶上來!”太守得了上頭示意,今兒個必要把趙家父子釘死。他略一甩袖,便有幾名捕快匆匆跑去擡屍。百姓本就愛湊熱鬧,不但沒被吓退,反而越發圍攏過去,唯獨兩名獄卒,撒腿就跑,仿佛後面有鬼在追。
蓋着白布的屍體被帶到公堂,因天氣炎熱,已微微散發臭氣。有姝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自然也懂驗屍。他面不改色地掀開白布認真查看,問道,“有什麽證據能證明他們是孫喜鵲和方勝?”二人面容均被河中亂石劃破,看不出形狀,可怖的很。
死者母親立即上前指證。孫喜鵲耳後有一朱砂痣,方勝腳底闆有三角形排列的黑痣,都是極其明顯的特征。
有姝一一查看,不免冷笑。他拿起仵作的證詞,又從老爹那裏要了一支毛筆,邊說邊在紙上打叉,“其一,證明二人身份的印記乃死後刺上去的,并非天生;其二,死亡時間并非八日,而是一天,屍體之所以腫-脹不堪,乃是在熱水中浸泡一天一夜的緣故;其三,年齡對不上。孫喜鵲年方十五,方勝十八,這兩具屍體卻一個十八,一個二十;其四,職業對不上。方勝是讀書人,從未勞作。這具男屍雙手雙腳布滿厚繭,乃是一名苦力。其五,死因對不上。二者均被人用軟物堵住口鼻悶死,繼而扔進河中,并非溺斃。”
話落,他将仵作證言扔在地上,百姓踮腳一看,隻見滿紙都是大叉,花花綠綠一片。有人搖頭不信,卻也有人垂眸深思。
兩具屍體究竟是不是孫方二人,不但他們家人清楚明白,連太守與其下屬也都心知肚明。聽了少年這番話,已有人額冒冷汗,心中打鼓。不是說趙有姝不學無術嗎?怎麽驗起屍來比資曆最老的仵作還精準?
隻一眼就判斷出年齡、身份、死因以及死亡時間,高明,當真高明!太守不得不暗暗贊他一句,卻打定主意要置他于死地,拿起驚堂木欲敲,卻又聽堂下少年說道,“說來也怪,昨晚草民睡夢中得一男一女托夢,說他們死得極其冤枉,求我爲他們伸冤。女的名叫苗玲,男的名叫郭大,乃嘉興人士,逃難來的臨安府,剛入城便被幾名捕快抓-住用布帛悶死,又在耳後和腳底刺了幾顆痣,扔進裝滿熱水的木桶裏泡了一天一夜,及至淩晨方取出來,分别劃爛臉頰運到亂水河下遊處,丢在岸邊。”
如此神異之事,百姓們已經聽呆了,都豎起耳朵踮起腳尖,迫切地等待後續。
太守眸光連閃,而站在堂下的總捕快已是汗流如瀑。趙有姝被關押在牢房裏一日夜,這些事他不可能得知!況且他們做得十分隐秘。難道,難道果然是冤鬼托夢?
有姝還要再說,太守已拿起驚堂木,準備打斷他。哪料驚堂木拍在桌上竟像拍在棉花上,半點聲響都未發出。他不信邪,連連拍了幾次方露出驚駭之色,嗓音幹澀地喊道,“住口,住口住口住口!休要在公堂之上妖言惑衆!”
“憑什麽不讓他說?這是審案,有什麽内情自然都要坦露!”百姓們不肯依,紛紛聲援。這時的人,大多對鬼神之事深信不疑,并不認爲少年在妖言惑衆,反倒印象大改,對他同情起來。
倘若有姝一味要求太守換一名仵作驗屍,且憑趙家的人脈,亦能确保仵作秉公判斷,但百姓還是會相信他們自己的臆測:那就是趙家隻手遮天,收買了官差。這盆髒水無論如何也洗不掉。但祭出鬼神卻大爲不同,沒有誰的證言比冤死者自己更有力。
在太守與百姓的吵嚷聲中,有姝徐徐道來,“總捕頭将屍體扔掉後站起身歎道:‘莫要怪我們心狠,怪隻怪你們自己時運不濟。太守大人正愁找不到合适人選,偏你們撞到槍口上,回去我替你們燒些紙錢吧。’話落一行人快速離開,買通一個浪子去發現屍體,然後鬧将出來。總捕頭還與孫方兩家簽下協議,便是身高體态不對,亦要他們滿口指認屍體,完事後各家可得一百兩銀子。原來孫方二人并未死,而是得到他們授意,躲入窯嶺。他們本打算直接将這二人殺死,坐實我殺人之罪,卻無奈二人躲得十分隐蔽,一時間竟找不到,這才尋來兩個替死鬼。”
有姝頓了頓,趙知州連忙捧着茶杯上前,細心體貼地喂他一口。唇-舌滋潤了,有姝繼續道,“這件事其實很簡單。那日,孫喜鵲和方勝偷情乃是設好的局,有人故意誘我去看,令他二人在與我地扭打中跳河,詐死。然後其母出面控告我,太守假作證據落實罪名,一個爲訛詐錢财,一個爲争權奪勢。正所謂天理昭昭疏而不漏,你們自以爲做得十全十美、天衣無縫,卻瞞不過鬼神。那些冤死的人正看着你們呢。”
他話音剛落,公堂中竟無端端刮起一陣陰風,蓋在屍體上的白布被風掀起,露出死者潰爛的面容。那面容忽然朝總捕頭的方向偏過去,本已閉上的雙眼猛然睜開,露出-血紅的,滿帶仇恨的瞳仁。總捕頭腿腳一軟,竟直接跪了下去,邊磕頭邊涕泗橫流地大喊,“不怪我,都是太守大人指使的!冤有頭債有主,你們便是要報仇,也該找他才是!”
“死,死者顯靈了!死者果真是總捕頭殺的!他自己都承認了!”某個百姓大叫起來,其餘人等頓時鬧得不可開交。
太守踉跄起身,正待逃遁,又一股陰風驟然朝他撲去,将他剛戴上沒多久的官帽吹落。
此中含義不言自明,公堂之上果然有冤魂,他們正在爲自己鳴冤。不僅太守僵立當場,魂飛魄散,便是外面的百姓也都震撼的難以成言。無需任何證據,他們已經相信了少年的話。他沒殺人,一切都是一場騙局!
有姝這才施施然站起身,拱手道,“草民懇請大人與這名捕快當堂對質,以還草民清白,亦力證大人自己清白。”
趙知州也甩袖而起,怒道,“堂上諸事,本官定會一五一十寫入奏折呈給皇上。冤魂不散,天道不公,此事還需另派官員嚴查到底!諸位同僚,趙某請你們幫忙做個旁證,也好給死者亡魂一個交代。”
能出現在堂上的人都是太守心腹,以前自然不會搭理趙知州。但有冤魂在頭頂盤旋哭嚎,若不想惹得怨氣纏身,這請求斷然不能拒絕,且還得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才可。他們連忙起身拱手,滿口答應,額頭脊背早已被汗水打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