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四十千

太子果然沒有中毒。當大家在宣德殿祭拜七皇子時,他正摟着幾個宮女飲酒作樂,好不快活。聽見門外傳來宮人與侍衛拉扯的聲音,雖然極其惱怒,卻也不好出面,隻得匆匆收拾一下,重新躺回榻上。

幾名太監連路跟着侍衛謾罵,直說誠貴妃膽大包天,竟敢擅自将太子帶去靈堂,若太子沾了晦氣病情加重,她十個腦袋也賠不起。不過一群奴才,卻連堂堂貴妃也敢折辱,由此可見太子平日裏目中無人到何種地步。

然而這些侍衛絲毫不怵,徑直将“昏迷”中的太子擡到簡陋的架子床-上,甕聲甕氣道,“吵吵什麽,說了多少遍,不是誠貴妃要見太子,是七王爺!耽誤了七王爺的事,你們才該當死罪!”

什麽七王爺不七王爺,他不是早死了嗎?幾名太監哪裏會信這番鬼話,一路跟在後面叫罵,還有人以爲皇上在養心殿,必不知情,便跑去告狀。躺在床-上的太子也同樣滿腹狐疑,卻更爲惱怒,心道誠貴妃竟如此膽大妄爲,這是見孤陷入昏迷,以爲孤再也醒不來了吧?

思及此,他立刻決定晚上就醒過來,把那些亂臣賊子全都收拾了!

一行人快步來到宣德殿,沉重的殿門自動敞開,帶出一股陰冷氣流。侍衛們齊齊打了個寒顫,卻不敢有絲毫遲疑,連忙進去了。跟在後面罵罵咧咧的太監和宮女也魚貫入内,看見被衆人簇擁在角落裏皇帝,又看見青幽幽的燭火,這才感覺不對。

哪裏,哪裏有燭火是這種顔色?将人全都照成了青面獠牙的厲鬼一般!這是怎麽了?恰在此時,帶着血字的白幡在陰風中徐徐飄動,這才讓他們明白,侍衛之前所言,竟然都是真的,果真是七王爺要見太子。

幾名宮女吓破了膽,又是尖叫又是啼哭。幾名太監也沒好到哪兒去,人已經軟趴趴地跪下了。

太子雙眼緊閉,并不知道外面是何情形,隻覺天色似乎暗了下去,溫度也驟然降低,然後耳邊就是一陣鬼哭狼嚎。猝不及防之下,他差一點驚跳起來,卻及時忍住了。

侍衛們放下架子床,煞有介事的沖靈台拱手複命,“啓禀七王爺,啓禀貴妃娘娘,人已經帶來了。”

倒塌的牌位忽然之間豎了起來,發出“嘟”的一聲輕響。然而便是這樣細微的動靜,也如驚雷一般敲在衆人心頭。大家分明已快吓至崩潰,卻又忍不住擡頭望向靈台,就見那牌位上的字迹竟無緣無故滲出許多鮮血,順着桌沿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染紅了一片。這場景,莫說親眼所見,便是随意想想,也覺恐怖至極。一個人的怨氣,竟會濃重到化爲血淚的地步,可見他此次還魂是帶着多大的仇恨。

前頭那些大臣倒還好,吓着吓着也就适應了,跟随太子一塊兒過來的太監宮女卻毫無心理準備,齊齊尖叫着暈死過去,褲裆間緩緩流出騷臭的液體。

太子聞聽動靜越發驚疑,卻不敢立時就“醒”過來。

蕭貴妃到底見過大場面,并未暈死,卻也差不多了。她感覺自己的心髒已膨-脹到極緻,便是一點點輕微的顫動,也能令它碎裂。她捂着胸口,想要尖聲喊叫,想要開口求饒,甚至想下跪磕頭,卻因爲血液已被凍結的緣故,什麽都幹不了。

她隻能眼睜睜地看着誠貴妃捧起牌位,一步一步走到自己兒子跟前。

最終,還是皇帝克服了恐懼,顫聲道,“誠貴妃,你想幹什麽?朕命令你趕緊将它扔掉。”

回應他的是誠貴妃的一聲冷笑。與此同時,一股濃重的黑霧從牌位中流瀉而出,慢慢彙聚成一道人影。大家定睛一看,頓時吓得肝膽欲裂。竟然真的是七皇子,他現身了!他,他朝太子走過去了!

站在架子床兩邊的侍衛立即閃開,不明就裏的太子卻還安安穩穩地躺着。

衆位大臣不管平時對太子有無好感,現在都有些可憐他,這時候還在裝暈,竟不知“死”字兒怎麽寫。

唯獨皇帝以爲兒子是真的命懸一線,連忙喊道,“皇兒,你放過你兄長吧!他也中毒甚深,與你的死的的确确沒有關系啊!”

“你願意做糊塗鬼,本王卻不願意。本王還不至于蠢到你那等地步,連害死自己的兇手都不知道。”七王爺陰測測地笑了。

聽見熟悉的聲音,太子裝不下去了,猛然睜開雙眼,就見本已死去多日的七皇子正鼓着赤紅雙目瞪視自己。他吓得仰倒,然後從架子床-上滾下來,不等站起身就急急忙忙朝皇帝和蕭貴妃爬去,速度竟比跑步還快。

“你,你不是已經死了嗎?”他崩潰大喊。

“你不是中毒昏迷了嗎?本王看你好得很,還有功夫尋歡作樂!”七皇子冷笑。

衆位大臣順着他視線看去,卻見太子慌亂中敞開了衣襟,露出鎖骨上的斑斑紅痕,可見之前曾經曆過怎樣激烈的情-事。這是昏迷的人該有的模樣?

太後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誠貴妃目眦欲裂,恨不能拿把刀直接把太子捅死。皇帝則眸色複雜,半晌無言。他并非真的蠢鈍,不過是不想深究罷了。然而便是太子沒中毒,他也始終不肯相信毒會是太子下的。這孩子從小就孝順,不似姬長夜,天生反骨。

太子看見帶血的白幡和牌位,又看見青色的燭火,已然明白自己是撞鬼了。他本就是個外強中幹的草包,這會兒又哪裏還能保持儀态,連滾帶爬的朝殿門跑去,口裏聲嘶力竭地大喊,“不要過來,不是孤害的你,是姬長夜,你要報仇隻管找他,别來找孤!孤沒做過!”

“這些謊話,說出來連鬼都不信。本王手裏人證物證俱全,今日也不與你廢話,納命來吧!”七皇子話音未落,殿中又出現重重鬼影,竟都是此次下毒事件中被皇帝處死的宮女太監,其中還包括那名大内總管。

他們一句話未說,連同七皇子一起化爲黑霧,層層疊疊裹在太子身上。旁人隻看得見黑霧湧動,聽得見太子慘嚎,卻不知他究竟遭受了什麽,又有許多血液從黑霧中滲出來,慢慢染紅了一大-片。本就陰氣森森的宣德殿,如今還充斥着濃郁的血腥味,越發像十八層地獄再現。

這樣的場景終于擊潰了蕭貴妃。她從皇帝背後撲出來,尖聲喊道,“七王爺,求你放過皇兒,毒是我指使人下的,與皇兒無關!”

太後總想弄死蕭貴妃,聞聽此言立刻呵道,“好哇,你不但毒殺了哀家的好孫兒,還想把哀家的兒子也一同毒死!你這是謀逆!”

“謀逆”二字重重敲打在皇帝心頭,令他身形猛然踉跄幾下。不,不會的,愛妃和皇兒不會如此待朕!便是這樣安慰自己,他卻也漸漸想明白,若三皇子、七皇子和自己接連死亡,最終得利的會是誰。更何況太子明明沒中毒,卻假裝暈倒,他、蕭貴妃、太醫,甚至衆多文武大臣,竟聯起手來蒙騙自己!

皇帝的确昏聩,偏愛某些人時恨不得将他們寵到天上,然而一旦心生懷疑,卻也會很快厭棄。帝王多情,卻更無情,自古以來便是如此。

想通了一點,後面的許多關竅就都明明白白,皇帝受不住打擊,再次口噴鮮血。太後連忙扶住他,顫聲安慰,誠貴妃卻沖他唾了一口,然後奪過侍衛的刀,沖到蕭貴妃身後連連劈砍。

蕭貴妃想去拽黑霧中的皇兒,卻遲遲不敢動手,正猶豫間就覺背後一痛,人已經癱了。她回過頭,張開嘴,喉嚨裏發出叽叽咕咕冒血泡的聲音,終是連一句遺言都來不及交代便僵死當場。與此同時,黑霧也盡數消散,被剝了皮,剖了肚的太子的屍體砰地一聲摔在地上。

誠貴妃舉着刀,先是低低而笑,複又縱情狂笑,似乎已經瘋了。一縷黑氣繞着她盤旋了幾圈,然後慢慢散去。

這一切發生得太過迅速,令衆位大臣老半天回不過神。唯獨姬長夜,适時遮住有姝眼睛,低聲告誡他别看。阿大、阿二暗暗搖頭,心道始作俑者正是這小魔星,他怎會害怕?

正所謂人死如燈滅。剛把蕭貴妃母子兩妖魔化,他們就在自己眼前死去,皇帝頓時又想起他們的好來,指着誠貴妃,讓侍衛将這罪婦抓捕。侍衛們還在遲疑,卻見空中又緩緩出現一道黑影,待燭火将她慘白的面容照亮,竟是死了十多年的蘭妃。

衆臣剛放下的心這會兒又高高吊了起來,不約而同在心裏哀歎:怎麽走了一個又來一個?今兒撞鬼還沒完了?這回又是找誰報仇?想起蘭妃是死在三皇子的床-上,他們紛紛朝對方所站的角落看去。

但皇帝心裏卻門清。當年,便是他親手抹去太子奸殺蘭妃、嫁禍三皇子的痕迹,她恰在此時出現,定然是來找自己報仇的。還是那句俗話,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之前七皇子顯靈時他雖然驚駭,卻還撐得住,及至看見蘭妃,才終于明白蕭貴妃爲何會吓得失禁。

死亡離他那樣近,近到隻需一陣陰風刮過,便能帶他下地獄。

不等蘭妃開口,皇帝就先涕泗橫流地哀求起來,“蘭兒,朕錯了!當年朕不該幫太子掩蓋罪行,緻使你枉死。朕會請烏斯藏活佛來超度你,爲你舉辦七七四十九日法事。你原諒朕這一回吧!朕對不住你,來生願傾盡一切補償!”

“明知姬永昌奸殺了本宮又嫁禍到三王爺頭上,你非但不幫本宮伸冤,還替他抹消證據。難道在你眼中,隻有姬永昌是人,我們都是牲畜嗎?本宮死時肚子裏還懷着龍種,你且問他肯不肯答應!”話音未落,蘭妃肚子裏就鑽出一道黑影,猛地撲進皇帝左胸。

皇帝擡手遮擋,卻是徒勞,緊接着蘭妃也化爲黑影鑽了進去。劇痛随之而來,令皇帝呻-吟倒地,翻滾不休。

太後勉強壓下恐懼,扯開他龍袍和亵-衣一看,頓時懵了。隻見他胸口那處的皮膚竟鼓出一大一小兩個膿包,膿包潰爛出五官的形狀,散發着刺鼻的惡臭,還像心髒一般噗通跳動,每跳一次都牽扯着皇帝的神經,令他慘聲嚎叫,痛入骨髓。

“怎麽又是鬼面瘡?”站得較近的某位大臣忍不住驚呼。

殿内頓時喧嘩一片,已然明白皇帝是沒救了。他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十多年前那樁慘案竟也是太子所爲,同樣叫三王爺背了黑鍋。皇上竟糊塗到那等地步,明知太子奸殺庶母,畜生不如,竟還贊他人品貴重,冊爲儲君。難怪蘭妃死不瞑目,便是過了十幾年也要回來報仇,還采用如此兩敗俱傷的方法。

慘慘慘!冤冤冤!待陰風徹底散去,門窗全部打開,衆位大臣迎着絢爛夕陽魚貫而出,腦海中卻隻餘這六個鮮血淋漓的大字。

太後不敢搬動皇帝,隻得召太醫馬上到宣德殿。姬長夜摟着有姝默默望了一會兒,然後在大臣們萬分同情的目光中緩步離開。

他曾經想過要爲自己昭雪,要讓父親悔之莫及,但現在,一切預想都化爲現實,他卻并不感到高興。

桌上放着許多空了的酒壺,他一面豪飲一面将少年扯入懷中,醉醺醺地問道,“七皇弟能回來,死了十多年的蘭妃也能回來,爲何母後不行?她去了哪兒,知不知道我一直在挂念着她?”

有姝沒有照顧酒鬼的經驗,卻接過帶孩子的活兒。他抱住青年腦袋,一下一下撫摸對方後腦勺,誘哄道,“她不來見你是好事。這代表她沒有執念,已投胎轉世去了。”

“是嗎,你是說,她現在活在另一個地方?”姬長夜抓-住少年雙肩。

“對,死亡不是結束,而是另一個開始。她會有新的人生,所以你不用爲她擔心,更不用時時挂念。你要向前看。”有姝一面給主子灌心靈雞湯,一面在阿大、阿二的幫助下将他擡回卧室。

姬長夜念叨着這幾句話,心頭的陰霾果然消散很多。是啊,他要朝前看,母後去了,有姝卻還在。無論是死囚還是禁宮,有姝都願意爲他闖蕩,這份情誼并不比母愛低微。思及此,姬長夜勾唇笑了。

有姝趕走阿大、阿二,說要留下來照顧醉酒的主子,正待彎腰解-衣,卻被對方溫柔至極的微笑迷住。他愣愣看了一會兒,然後捂住通紅的臉頰,忖道:怪了,明明才吸過龍氣,怎麽這會兒又想要?對,定是失血太多的緣故,我得補補。

他快速把半夢半醒的主子擦拭幹淨,又去外面洗了把臉,這才端着一盒紅棗幹入内。将紅棗幹擺放在兩腿-間,他一粒一粒往嘴裏塞,眼睛卻直勾勾地盯着主子因爲喝酒而顯得格外紅-潤的雙-唇。

不小心吃到一粒黴爛的紅棗,他連忙把滿是苦味的果肉吐出來,靸着鞋去隔壁耳房找茶水漱口。茶水是苦的,幾大杯下去,嘴裏越發沒滋沒味,他不免想起主子又甜又香的龍津,頓時咽了好大一口唾沫。

“我就蘸一點點,就當吃餃子蘸醬。再者,龍津是好東西,吃再多都不嫌多的,還能保命。”他回到屋内,一面自我安慰一面挑出一粒大而飽滿的紅棗幹,往主子齒縫間塞了一下,然後扔進自己嘴裏。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染了龍氣的棗幹硬是比先前好吃,而且還大補,對自己百利而無一害。有姝欲罷不能,挑一粒塞一粒,塞一粒吞一粒,把睡死過去的姬長夜生生鬧醒過來。

有姝是個貪心的,吃着吃着就忘了形,幹脆将主子壓在身下,撬開他齒縫悉悉索索往外吮,因次數多了竟吮出花樣,把人家的舌頭和下唇也裹進嘴裏舔個不停,竟絲毫也未發現對方眼睛已睜開了。

姬長夜便是個死人,這會兒也不得不清醒,更何況他正值情緒激蕩之時,來不及多想便抱住少年,反客爲主……

……

……

……

……

翌日醒來,看見臂彎裏的少年,又看見床下滿地滾落的紅棗,姬長夜好半天回不過神。直到外面響起敲門聲,他才立即捂住少年耳朵,低聲道,“稍等片刻。”

将手臂小心翼翼地抽-出來,又掀開被子看了看少年的身體狀況,姬長夜心中波瀾重重,難以平複。他想狠狠給自己一拳,又害怕驚動酣睡中的少年,隻能先輕手輕腳穿好衣服,去給阿大開門。

“噓,有姝還在睡,去書房說。”他豎起食指,阻止了欲開腔的阿大。

離了老遠,阿大方禀告道,“主子,衛國公和幾位老王爺都想見您,您看是不是盡快安排?”這是要爲最後的争位做準備,畢竟還有兩名皇子活下來。六皇子雖然與他父皇一般昏聩無能,但勝在性格懦弱好掌控,現已被太後捏在手心。爲了母家的利益,爲了長久把持朝政,太後聯合許多大臣,欲推他上-位。

姬長夜自然也有布置,且牽一發而動全身。他停步,回頭看向寝居的方向,表情既留戀不舍又自責苦痛。他怎能将有姝當成娈童一般對待,他怎能令他滿身是血地雌伏在自己身下。

他若是醒來,會如何看待自己?一個酒後失德的孟浪小人?

姬長夜搖搖頭,竟有些不敢面對。他深吸口氣,囑咐道,“立刻安排他們來見本王。再者,請一名太醫幫有姝看看,嘴巴緊點。看完之後把有姝送回他那所宅子裏去,不等事情平息不要讓他牽扯入内。”

請什麽太醫?難道主子知道有姝放血那事了?阿大不敢多問,連忙領命而去,及至回到房中才知曉爲何要嘴巴緊。這傷勢一看就是那啥造成的!

阿大和太醫覺得尴尬極了,有姝卻大大方方的讓他們看。在末世裏,到處都是吃不上飯,穿不起衣服的底層民衆,人們的羞恥心早已被災難消磨幹淨,他自然也是如此。要真因爲露了一塊肉而大呼小叫,擎等着喂喪屍吧。

羞恥心沒有,内疚感卻噌噌往上冒,他上好藥,穿好衣服,這才想起來:自己昨晚似乎,強行取走了主子的龍精?這回是真的龍精,一字不差!雖然是一件大好事吧,但主子喝醉了,不是心甘情願的。

想起自己沒羞沒臊的舉止,有姝不禁龇牙。偏他的小酒窩總愛作怪,隻要嘴唇微微一撇就會露出來,看上去不像糾結,倒似甜蜜與得意。

阿大越發對他刮目相看,這孩子果真是個危險人物,不但肖想主子,還付諸了行動!必須得按照主子的吩咐趕緊将他送走!

這樣想着,阿大很快備好馬車要送少年離開,而有姝也深覺心虛,連忙表示同意。龍精到手,保命符算是穩妥了,他日後再不必時時刻刻黏着主子不放。

搬入新居将養了幾天,等身體徹底複原,有姝才把躲在泉州的宋氏一行接了回來。由于手中有荊州王的令牌,她們一路暢通無阻,備受禮遇。如今碩果僅存的兩名皇子一是三王,一是六王,且各自都有五成的幾率登基,京中守衛自然誰也不敢得罪。

底下人是這樣想,朝中勳貴卻暗自展開一場博弈。太後原以爲三王爺根基不深,哪料八大國公府竟有七府願擁立他爲主,幾位老皇叔也都紛紛爲他撐腰,幾日功夫就籠絡了一大批朝臣。

太後心急如焚,卻也知道單憑肖國公府的力量無法與之抗衡,思來想去,隻能将主意打到“正統”兩個字上。何謂正統?在皇家,元後嫡子不叫正統,太子儲君也算不得正統,唯有皇帝駕崩時,繼位诏書上明明白白提到的那個名字才叫真正的正統。

眼看皇帝一天比一天虛弱,太後趕緊拿着一張空白诏書去找兒子。

皇帝這輩子做的所有虧心事,都與元後母子有關,所承受的罪業也一一應在他們身上,試想他怎麽可能願意讓三王爺登上皇位?聽完太後的訴求,他命太醫給自己喂了一碗猛藥,待藥效發揮後便坐起來,提筆書寫。

剛寫了一行字,姬長夜就領着一群大臣緩步而入,臉上帶着不可捉摸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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