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身血污和塵土的杜小山靠坐在戰壕裏,一邊疲憊地喘着氣,一邊給手裏的步槍和駁殼槍上子彈。
今天東洋人像是發了瘋似的,一波接着一波沖擊着沂蒙自治聯軍的防線,絲毫沒有給沂蒙自治聯軍喘氣的功夫。
杜小山也隻有趁着東洋人這波攻勢剛退下去的間隙坐下來稍微喘口氣,同時抓緊時間給手裏的步槍和駁殼槍上子彈。
“連長,聽說上面的長官在戰後要送你到軍校去進修,這是真的嗎?”一旁的戰士孫二娃好奇地向杜小山問道。
“是啊,連長,說說吧,這事是真的嗎?”
“我看八成是真的,咱們連開戰以來立了這麽多功勞,上面的長官肯定得嘉獎連長啊。”
“賞點大洋才是硬貨啊,送到軍校進修算什麽嘉獎?”
“你懂什麽,到軍校走一遭,出來後連長起碼得升營長。”
……
連裏的其餘戰士紛紛七嘴八舌地議論了起來,一個個表現得比專業的八卦人士還要八卦。
杜小山并沒有生氣這些兵亂說胡鬧,人在死亡的威脅之下,總要給自己找點事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才能稍稍放松繃緊的神經。對此,他是感同身受,又怎麽可能責怪這些兵呢。
杜小山不僅沒有制止這些士兵的議論,反而微微笑道:“是有這麽個事,不過不單單是我一個人,師長還額外給了我們連五個初級士官培訓班的名額,戰後由我把名單報上去。”
“真的嗎,還有這樣的好事?”
“太好了,我要是能進軍校,出來後也能當官帶兵了。”
“去,就你這樣的貨,字都不認識幾個,還想當官。”
“不認識字咋啦,戰後我學就是了!”
……
所有戰士議論紛紛,對于底層的士兵來說,能當上軍官,哪怕是最基礎的軍官,那也是改變命運的一大跨步。
“好了!”杜小山拍了拍手,大聲說道,“弟兄們也不用着急,戰後我會挑選表現最好的五位兄弟的名字報上去的,絕對公正、公開。如果我有任何偏私,弟兄們随時可以扇我的臉。”
其實,杜小山還有一個最關鍵的前提條件沒有報出來,那就是得在這場戰争中活下來。
絕大多數士兵興緻勃勃地議論着誰最有可能是這五個人,仿佛連日來的高強度作戰産生的疲憊感也沒有了。
此時,不遠處的觀察哨突然大喊道:“東洋人又上來了!”
杜小山一把抄起上滿子彈的毛瑟1898式步槍和駁殼槍,朝所有士兵大喊道:“快,準備戰鬥!”
剛才還議論争辯的士兵們紛紛跳了起來,抄起身邊的步槍,趴靠在戰壕上,屏氣凝神地用步槍瞄準不斷逼近的日軍士兵,等待長官開槍射擊的命令。
杜小山将駁殼槍插回腰間,“咔嚓”一聲拉動毛瑟步槍的槍栓,微微眯着眼睛瞄準鎖定着一名日軍軍曹,同時心中估算着日軍的距離,低聲自語道:“1000米……900米……800米……”
日軍步兵還沒有進入毛瑟1898式步槍的最佳射程,沂蒙自治聯軍這邊的迫擊炮小組和輕重機槍組便率先開火了。
轟——轟——
哒哒——哒哒——
迫擊炮的炮擊聲和機槍掃射聲不斷響起,開始成片成片地奮力屠戮着日軍士兵。
戰打到現在,沂蒙自治聯軍一師傷亡已近半,兵力捉襟見肘。爲了抵擋日軍的瘋狂進攻,李堅唯有選擇最大程度發揮火力優勢,因此作爲關鍵時刻殺手锏的迫擊炮組也不得不在一開始就投入了戰鬥。
沂蒙自治聯軍一師的火力的确非常兇猛,但相對于日軍龐大的沖鋒集群,還是顯得很薄弱。
一波又一波日軍部隊不要命似的向沂蒙自治聯軍的陣地發起潮水般的攻擊,很快就頂着炮擊和機槍掃射沖進了沂蒙自治聯軍陣地300米範圍内的區域。
已經算得上經驗老道豐富的杜小山當即大喊下令道:“打!”然後猛地扣動扳機,朝那名他一直緊緊瞄準鎖定的日軍軍曹開槍射擊。
緊随杜小山之後,四周的沂蒙自治聯軍戰士也紛紛開槍射擊。
砰——砰——
剛剛突破機槍掃射封鎖的日軍士兵又迎頭撞上了一片彈幕,不斷中彈倒地。
戰場上不時可看見有日軍軍曹舉着指揮軍刀,厲聲大喊道:“殺給給——”
可是,盡管這些天已經吃了很多次虧,古闆固執的日軍軍官依然沒有明白,在習慣狙殺軍官的沂蒙自治聯軍面前,這樣主動暴露自己的舉動是極其愚蠢的。
砰——
杜小山一槍就撂倒了一名揮舞着軍刀指揮士兵的日軍軍曹,冷笑道:“真是一群死都不知道變通的二貨!”
日軍的戰術非常簡單,那就是——沖!沖!沖!
後世抗日戰争中,國人用一句話就概括了日軍的進攻戰術。
炮兵轟——步兵沖,步兵沖完——炮兵轟,炮兵轟完——步兵沖。
在有強大炮火支援的情況下,日軍的“豬突戰術”的确能将中國那些不入流的軍隊打得潰不成軍。
隻是很可惜,現在日軍第十八師團的炮兵聯隊已經全軍覆沒,日軍這種不間斷持續沖鋒的威力無疑要大打折扣。
不過,盡管如此,憑借着龐大的兵力優勢,日軍還是将沂蒙自治聯軍的防線沖得瀕臨崩潰。
越來越多的日軍士兵逼近沂蒙自治聯軍的陣地,日軍士兵的射擊也不斷殺傷着戰壕中沂蒙自治聯軍的士兵。
眼看着大批日軍士兵就要沖進戰壕,杜小山大吼道:“手榴彈,快,扔手榴彈!”
喊完之後,杜小山當先拿起早早備在手邊的手榴彈,猛一拉引弦,然後朝戰壕前面的大批日軍士兵甩了過去。
轟——
手榴彈炸響,四散的彈片頓時掀翻周邊數名日軍士兵。
此時戰壕中的其餘沂蒙自治聯軍士兵也紛紛拿起手榴彈朝逼近的日軍甩了過去,一顆顆手榴彈在日軍隊伍中炸響,大量殺傷日軍士兵。
以往這一招無往不利,總能猛一下遏制日軍的兇猛攻勢,争取到給迫擊炮組和機槍組清掃日軍的時間。
然而,出乎杜小山意料之外的是,手榴彈爆炸後産生的煙塵還沒有完全散去,又一大群日軍士兵狀若瘋狂地朝戰壕沖了過來。
看到近在咫尺的日軍士兵,杜小山焦急地大吼道:“上刺刀,全都上刺刀!”
杜小山給迅速給毛瑟步槍上刺刀,同時拔出腰間的駁殼槍,擡手連連扣動扳機,“砰”、“砰”、“砰”的幾槍就撂倒幾名就要沖進戰壕的日軍士兵。
一口氣打光駁殼槍裏的子彈,杜小山将駁殼槍一扔,然後雙手抓着上好刺刀的毛瑟步槍,躍出戰壕,高聲大吼道:“弟兄們,殺,宰了這些東洋狗!”
随即,杜小山率領着連隊所有戰士朝不斷湧過來的日軍士兵沖殺了過去,中日兩軍士兵爆發了最爲激烈殘酷的近身白刃戰。
任何花哨的搏鬥格殺技巧在這裏都不管用,這樣的近身白刃戰隻需要一個動作,那就是——刺殺,最淩厲、最兇狠的刺殺!
誰的刺刀刺得更狠、刺得更快,誰就能殺死敵人,在這個殘酷血腥的戰場上活下來。
噗——
杜小山狠狠将刺刀捅進一名日軍士兵的腹部,然後擡腳就将奄奄一息的日軍士兵踹翻,緊接着朝下一名日軍士兵兇狠地沖殺了過去。
日軍士兵的刺殺非常兇狠淩厲,而且人數上又占了絕對的優勢,因此漸漸取得了白刃戰的優勢,眼看着就要擊潰沂蒙自治聯軍,如潮水般湧進沂蒙自治聯軍的陣地。
此時,天空中突然傳來了陣陣“嗡鳴”聲。
“飛機,我們的飛機來了!”
沂蒙自治聯軍的士兵們爆發出陣陣歡呼,頓時士氣大振。
這已經不是藍鷹飛行大隊的轟炸機群第一次來提供空中支援了,幾乎每一次都能利用鋪天蓋地的轟炸遏制日軍的攻勢,爲沂蒙自治聯軍一師争取道喘息之機。
嗡嗡——嗡嗡——
轟炸機群發動機的噪音越來越響,20架轟炸機開始降低飛行高度,從戰場上空滑翔飛掠而過。
轟——轟——
密集的炸彈在日軍的沖鋒隊伍中炸開,就像是一把大刀猛一下子将日軍連綿不絕的沖鋒砍斷。
日軍的攻勢不由得爲之一滞,李堅哪裏可能放過這樣的大好機會,當即下令吹響反沖鋒号。
嘀嘀哒嘀——嘀嘀哒嘀——
嘹亮的軍号聲響起,沂蒙自治聯軍各處陣地上的士兵全都躍出戰壕,朝日軍發起了反沖鋒。
後續部隊被阻,前鋒部隊又遭到沂蒙自治聯軍的反沖鋒,眼看着日軍這一波攻勢又要宣告失敗。
“八嘎!卑劣無恥的支那人又來這一招!”寺内正毅氣得渾身發抖,沂蒙自治聯軍已經不止一次趁着轟炸機群提供空中支援的時候,用反沖鋒打退日軍的進攻了。
不過,寺内正毅這一次并不準備如此前那麽下令暫時撤退,而是咬着牙怒吼道:“命令,騎兵聯隊立即出擊,狠狠沖垮支那人的防線!”
騎兵聯隊是日軍最後的王牌,寺内正毅下令騎兵聯隊出擊,絕對是徹底發狠了。
蹄踏——蹄踏——蹄踏——
無數馬匹狂奔的聲音在戰場上猛然響起,地面震動不止,地上的塵土都顫抖了起來。
杜小山擡頭一看,隻見遠處一道速度奇快,洶湧澎湃的浪潮往他們這邊直撲而來。
“騎兵,是東洋人的騎兵!”
不少沂蒙自治聯軍的軍官失聲驚叫了起來。
幾乎所有沂蒙自治聯軍的官兵臉上都不可避免的浮現一絲絕望之色,本就是強弩之末的沂蒙自治聯軍一師根本不可能阻擋得了日軍騎兵的突擊。
在這個最關鍵的時刻,王默的身影出現在了沂蒙自治聯軍的後方陣地,同時無數沂蒙自治聯軍的士兵從他的身後湧了出來。(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