島田幸一将半個身子探出窗外,享受着拂面而過的勁風,看着遠處一望無際的曠野,以及因火車急馳而不斷倒退的綠色叢林灌木,一股熱血直沖腦門。
大陸啊,這就是美麗而廣袤的大陸!
無能的支那人怎麽有資格擁有如此美麗的大陸,她必須是我們大日本帝國的!
“攻占山東,分裂支那!大日本帝國闆載!天皇陛下闆載!”
島田幸一興奮地大喊了起來。
“攻占山東,分裂支那!”
“大日本帝國闆載!天皇陛下闆載!”
火車裏的其餘日軍士兵紛紛緊随島田幸一之後,高舉雙手,興奮地高聲大喊。
就在火車上日軍士兵歡呼高喊之際,變故突生!
轟!
一聲劇烈的爆炸聲響起,火車前方的鐵軌瞬間被炸毀,列車長第一時間拉閘停車。
呲——呲——
因爲急刹車,火車車輪與鐵軌之間摩擦産生陣陣火花。
盡管列車長是第一時間拉閘停車的,但終究來不及了,巨大的慣性帶着火車沖向被炸毀的鐵軌。
嘭——
整列火車脫離軌道,傾覆劃了出去,車廂中的日軍士兵頓時人仰馬翻,短短一瞬間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傷。
“咳……咳……”
島田幸一從翻倒的車廂中爬了出來,因爲呼吸刺痛身體受創的部位而咳嗽不止。
“敵襲,戰鬥,立即起來戰鬥!”
脫離危險之後,島田幸一第一時間按照步兵操典上戰鬥綱要的規定試圖組織起士兵抵禦和反擊可能到來的敵襲。
“起來,快起來!”島田幸一奮力将車廂裏的日軍士兵拖出來,同時大喊道,“敵人就快……”
島田幸一的話戛然而止,整個人完全愣住,滿臉驚恐地看着曠野的遠方,心中再沒有一點組織士兵戰鬥的念頭,腦海中除了恐懼再無其它。
隻見遠方天地相接之處,無數人頭洶湧,黑壓壓的一大片,猶如密密麻麻的蝗蟲群。
黑雲壓城城欲摧,一股令人窒息的壓迫感撲面而來。
島田幸一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隻覺喉嚨發幹,不由自主地向後倒退了幾步。
遠處一個小山坡上,王默舉着望眼鏡觀察者被團團包圍的日軍。區區400名日軍,他調動了兩個師整整兩萬人前來包圍,簡直就是用大炮打蚊子,這些日軍也算死得轟轟烈烈了。
“傳令,送這些日軍回老家,然後讓火車複位,全軍立即乘火車東進,以最快的速度攻占膠縣!”王默下令道。
“是!”傳令兵應聲接令,随即轉身離去,向各部隊傳達王默的命令。
随着王默的命令下達,沂蒙自治聯軍便蜂擁而上,如潮水般瞬間便淹沒了那些早已吓得不知該作何反應的日軍士兵。
“司令,聽說此次日本人是聯合英吉利洋人出兵的,咱們這麽和他們硬碰硬,會不會促使英吉利洋人向我們宣戰?”李堅有些擔憂地提醒王默道。
如今的李堅早就不是當初那個什麽都不懂的農家子弟了,可也恰恰因爲知道世界形勢,明白協約國意味着什麽樣的強大聯盟,才會擔心憂慮。
“宣戰就宣戰,那又如何?”王默不屑地冷笑道,“歐戰爆發之後,你以爲英吉利洋人還有這個能力在遠東說一不二嗎?”
歐戰爆發不僅将日本人頭上的金箍圈給松開,同樣也将環伺中國的各國列強給搬開了,王默從此再無所顧忌。
如果世界大勢不改變,歐洲起碼還要厮殺到1918年。哪怕歐戰結束之後,歐洲各國也必然厮殺得筋疲力盡了。因此,王默絲毫不擔心和所謂的協約國聯盟開戰。
身爲後世人的王默能看得清楚這一點,可李堅就沒辦法預見到這一點了,所以他臉上的憂慮并沒有減少半分,依然試圖勸說王默道:“可是,司令……”
然而,李堅勸說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就被王默打斷了:“不必多說,難道你希望我想北洋政府和南方民黨一樣,眼睜睜看着洋人在我們的國土爲了瓜分侵吞我們的領土大打出手,卻隻知道躲在一旁忍氣吞聲嗎?”
“不,當然不!”李堅斬釘截鐵地說道。
“弱國沒有說話的地位,英吉利人和日本人完全沒有在乎我們中國的想法,絲毫不尊重我們中國的主權和利益。現在——”王默厲聲說道,“老子就是要告訴他們,他們錯了,大錯特錯了!中國軍人還沒有死絕,中國的領土主權就不容侵犯!”
這一刻,李堅仿佛找到了畢生的使命和職責,帶着宣誓意味大喊道:“是,中國軍人沒有死絕,中國的領土主權就不容侵犯!”
……
就在王默率領沂蒙自治聯軍大舉東進膠縣的時候,日軍蠻橫侵占膠濟鐵路的消息傳到了北京,中央政府許多官員對此憤怒不已,當場就對肆無忌憚的日本人破口大罵。
中華民國外交部長陸征祥第一時間找上日本領事館,憤怒地向日本公使伊集彥吉抗議道:“公使閣下,我國對貴國軍隊強行侵占膠濟鐵路的無理行徑表示最強烈的抗議!”
伊集彥吉神情輕蔑地瞟了陸征祥一眼,敷衍地答道:“使用膠濟鐵路運輸戰略物資是爲了保障協約國聯軍作戰行動的後勤,如果給貴國造成麻煩和困擾,我表示很抱歉和遺憾。”
陸征祥氣得臉色鐵青,怒斥道:“公使閣下,我不得不提醒你,戰前中日兩國已有約定。我國作爲中立國,對所有在龍口、萊州以及接近膠州灣附近地方的交戰國行動不負責,劃濰縣東站以東爲特别行軍區,東站以西爲中立區,日軍不得侵越。爲什麽貴國又出爾反爾,悍然出兵攻占濰縣車站?”
伊集彥吉對陸征祥的斥責和憤怒完全不屑一顧,在他看來,大日本帝國有協約國同盟在背後撐腰,别說侵占膠濟鐵路,就是事實占領了整個山東,支那政府也根本奈何不了大日本帝國。
“我還是那句話,借用膠濟鐵路是協約國的軍事行動。如果公使閣下對此有任何疑慮或不滿,完全可以找協約國駐北京的代表詢問和抗議。”伊集彥吉語氣中帶着譏諷說道,他最喜歡将一切都推到協約國同盟身上,然後欣賞支那人氣憤焦急卻又無可奈何的樣子。
“你……”
“協約國”三個字還真就把陸征祥所有的話給堵了回去,他很清楚,袁大總統根本不敢招惹協約國同盟,再怎麽憤怒憋屈也隻能忍氣吞聲。
就在陸征祥要告辭之際,伊集彥吉的副官豐田正鄉急匆匆地走了過來,湊到伊集彥吉耳邊說了些什麽。
伊集彥吉突然臉色大變,朝陸征祥怒聲斥責道:“部長閣下,你們竟然膽敢派遣軍隊襲擊大日本皇軍,這是戰争行爲!中國這是要向大日本帝國,向協約國同盟宣戰嗎?”
陸征祥先是一驚,随即毫不退讓地反駁道:“我國目前絕對沒有任何針對貴國軍隊的軍事行動!公使閣下,我不知道你所說的襲擊貴國軍隊發生在哪裏,到底是何人所爲。如果你非要認爲是我國軍隊,那就請拿出确切的證據,否則就是污蔑!”
伊集彥吉惡狠狠地盯着陸征祥,冷冷地說道:“就在三個小時前,我大日本皇軍鐵道聯隊400人在膠濟鐵路上遭遇伏擊,全員玉碎。部長閣下,你最好祈禱這真的不是貴國軍隊幹的,否則這就等同于向我大日本帝國以及協約國同盟宣戰!”
“此事我國自會調查清楚,給貴國一個交代的,告辭!”陸征祥說完便急匆匆地離開了日本領事館,然後趕往總統府向袁世凱彙報日軍遭遇伏擊這一重大事件。
沂蒙自治聯軍的出現并插手青島戰事,徹底打亂了整個戰争進程,改變原本是一面倒的戰争态勢。
就在整個山東風雲突變的時候,南邊的湖北也已暗潮洶湧,民黨沒辦法策反湖北軍,就用湖北軍政府的官帽子引、誘了大量會黨打手發動政變。
這一天,武昌街面上突然湧出來大量會黨打手,其中摻雜着部分前湖北軍軍官和因爲有如抽大煙之類不良嗜好而被裁撤的湖北軍士兵。
“打到獨裁軍閥,再造共和!”
會黨打手和前湖北軍官兵高喊着口号,手持武器直奔湖北省政府而去。
讓這些人的帶隊軍官前湖北軍第二混成旅旅長吳德震十分意外的是,預料中的阻擊和鎮壓并沒有出現,别說川軍、湖北軍了,就是警察好像都沒見到半個,情況有些詭異。
搖了搖頭,吳德震強迫自己将腦海裏的不祥預感甩了出去,帶着這上千号人殺向省政府。
吳德震很順利地攻占了武昌城中的湖北省政府、電報站等重要部門和據點,控制了包括黎元洪在内的衆多湖北省政府官員。
很快,吳德震以湖北省政府的名義通電宣布加入南方聯省自治政府,并邀請江西軍進入湖北協助防守抵禦北洋軍。
随後,李烈鈞當即率江西軍大舉開赴湖北。
這個消息一傳開,全國頓時震動,風雲突變!(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