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子裏的大小土匪頭目此時或是不屑,或是輕蔑,或是譏笑地看着前來投靠于三黑的郭大頭,那目光感覺就像是在看戲台上搞笑的醜角一般。
就是于三黑,此時也是樂呵呵地搖了搖頭,笑道:“我說,郭大頭你小子也在道上打滾這麽些年了,說話能不能靠譜一點。杜家寨的情況我又不是不知道,就他們那些泥腿子,窮的叮當響,正經能打響的快槍都沒幾條,還什麽大批機關槍和火炮,你當他們是北洋軍不成?”
“哈哈……”
寨子裏的一衆大小土匪頭目頓時哄堂大笑。
“哈哈,說不準人家還真是投靠了北洋軍呢,我看咱們還是乖乖投降求饒好了!”
“還真有這種可能,聽說杜家寨有個叫杜燕的sao娘們長得挺漂亮的,保不齊給哪個北洋軍大官當了小妾,他們不就是北洋軍的人了嗎?”
“給北洋軍當小妾頂個屁用,這沂源縣是咱們龍王寨說了算,那sao娘們就該來伺候咱們大當家的!”
……
這些龍王寨的人絲毫沒有把郭大頭所說杜家寨的威脅放在眼裏,甚至連北洋軍都拿來調侃譏笑,可見他們的驕橫肆無忌憚。
龍王寨的土匪如此嚣張也是有充足底氣的,如今整個沂源縣誰不知道,真正說了算的不是什麽地方政府,也不是很難進得來沂蒙山區的北洋軍,而是擁有近兩千人槍的龍王寨。
聽着龍王寨的人譏笑挖苦,郭大頭氣得臉色漲紅,然而卻不敢發作,畢竟他是來投靠于三黑,而不是來鬧事的。
此時,于三黑的族兄兼軍師于榮朝郭大頭問道:“郭大頭,你是親眼看到杜家寨的機槍和大炮了?”
說到底還是不相信他的話,郭大頭十分惱怒地答道:“沒錯,杜家寨要不是依仗機槍和大炮的威力,又怎麽可能擊敗我帶去的四百兄弟?”
聞言,于榮神色有些凝重地對于三黑說道:“大哥,郭大頭所說未必就是誇大其詞,畢竟杜家寨的确是覆滅了擁有四百多人的雞鳴山。”
于三黑不以爲意地笑了笑,不屑地搖頭說道:“老三,你還真信郭大頭這家夥的胡說八道?老子這麽多年了都沒能弄到一挺機槍,杜家寨要是真的有機槍和大炮,老子就能當着你們的面把這桌子給吃了!”說完一拍面前的桌子。
“哈哈……”
一衆大小土匪頭目又是一陣哄堂大笑,顯然極爲贊同于三黑的看法。
就在衆人大笑之際,一名土匪小頭目快步跑了進來,氣喘籲籲地朝于三黑大喊道:“大……大當家的,不……不好了……”
于三黑最是不喜歡聽到這樣的話,本就黝黑的臉頓時更黑了,怒罵道:“瞧你慌成這鳥樣,天塌下來了不成?有什麽事就好好說,就算真的是天塌下來了,還有老子頂着呢!”
那名土匪小頭目稍稍喘勻了氣,依然有些驚慌地說道:“大當家,下面的弟兄來報,杜家寨那夥人又把鑽天崮的紅鼠尾給滅了!”
“什麽?這不可能!”于三黑滿臉的震驚和難以置信,“紅鼠尾手下好歹也有近五百人槍,怎麽可能會被區區杜家寨給滅了?”
其餘龍王寨的大小土匪頭目也俱都震驚失色,向來不被他們放在眼裏的杜家寨滅掉紅鼠尾的五百人槍,這怎麽看都是極其天方夜譚的事情,怎麽可能會發生?
那土匪小頭目顯然也明白衆人的難以置信,于是連忙說道:“據探聽消息的兄弟回報,那杜家寨在鑽天崮山腳下架起了一排數十門大炮,朝着鑽天崮上猛轟了很久,幾乎都要把整個鑽天崮給炸平了!”
“數……數十門大……大炮?”
龍王寨的大小土匪頭目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隻感覺後脊背陣陣發涼。
看到龍王寨的衆人震驚失色的模樣,郭大頭心裏倒是暗暗有些幸災樂禍。讓這些王八蛋剛才不相信他的話,現在怎麽着,還不是一個個吓得跟條死狗一樣?
“大哥,看來這個杜家寨的實力的确不容小觑,咱們得派人去摸清楚杜家寨現在的具體情況,也好早作防備。”于榮朝于三黑建議道。
回過神來的于三黑臉色陰沉地說道:“是要派人去探探杜家寨的底,這事就交給老三你親自負責。最好是能打聽出杜家寨的機槍和大炮是從哪裏弄來的,他們是不是和北洋軍有什麽瓜葛。”
身邊成長起來一隻能威脅到自己地位的猛虎,這讓于三黑很是煩躁和忌憚。他能在沂源縣獨大這麽多年,可不僅僅是個兇殘狠毒的匪首,自然明白要将威脅扼殺在萌芽之中的道理。
身爲軍師的于榮當然也很清楚杜家寨的威脅,因此毫不遲疑地應道:“是,大哥,我這就親自帶人去探探杜家寨的底。”
……
四川,重慶,都督府。
“我都跟你說過很多次了,默兒在山東要進行一個很要緊的軍事計劃,暫時回不來。夫人,你大可放心,默兒的傷早就好了。”王浩山勸慰着躺在床上和他鬧别扭的妻子。
自從那次聽聞王默遇刺身亡的消息之後,王夫人就病了大半個月,後來雖然得知王默安然無恙,但直到現在依然和王浩山怄氣,怪他這個當父親的沒能保護好兒子。
“有什麽計劃非得默兒親自執行嗎?你還是不是默兒的親爹了,就非得這麽折騰自己兒子嗎?”王夫人依然沒給王浩山好臉。
王浩山簡直就是哭笑不得,說道:“夫人,你又不是不知道默兒的性子。哪裏是我給他安排的軍事計劃,從頭到尾都是他自個制定的軍事計劃。你是不知道,現如今他這個少帥的權利和威望可是比我這個大帥要大多了。”
王夫人明顯不相信這樣的說辭,一扭臉,冷哼一聲,說道:“你的鬼話我才不信,反正你就得把默兒給我找回來,不然我和你沒完!”
“你……你簡直就是不可理喻!”王浩山算是明白了,和把兒子當成心肝寶貝的妻子根本就沒道理可講,于是放棄勸慰解說的打算,轉身離開了卧室。
剛走出卧室,一名都督府的勤務兵就向王浩山彙報了葛長春登門請見的消息,于是王浩山便趕去客廳會見葛長春。
王浩山走進客廳,葛長春便起立見禮,然後彙報道:“大帥,少帥又來電報了。”
聽到有王默的消息,王浩山連忙問道:“默兒在電報上說什麽?”
“少帥用的還是最高級别的密電,應該還是擔心洩密,所以我讓特勤司的人将電文譯出來之後便銷毀了。”葛長春答道,“少帥此次來電一是再秘調一批人員潛入山東,二是希望大帥督促和保證他此前籌辦起來的各項工商業項目。”
聽完這話,王浩山沒好氣地笑罵道:“這個小兔崽子,還特意來電報提醒我督促和保證他籌辦起來的各項工商業項目,還真當他老子我會鎮不住四川和湖北的局面不成?”
因爲王默的強勢和逐步掌控了全部軍權,王浩山這個大帥有的時候還真是被忽略了。可實際上,王浩山才是整個勢力名義上的最高掌權者。
王浩山雖說沒有開拓和創新的能力,但按照王默的規劃保證各項工商業項目的順利推行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要知道,王浩山才是那個在全國風起雲湧之際,僅憑一哨巡防營人馬就有魄力起兵反清的強人。說實話,如果不是穿越衆,把王默放在王浩山當初的位置,他都不見得有這個魄力。
“少帥估計是擔心大帥給忘記了,這才來電報提醒的吧。”葛長春稍稍替王默辯解了一下。
“我是他老子,他是什麽意思,老子還不清楚嗎。”王浩山輕罵了一句,不過也沒有過多的糾結于此,說道,“這一次默兒又要調多少人潛入山東?”
葛長春答道:“少帥這一次的動作很大,要秘調近五百人潛入山東,這其中包括特勤人員、各級軍官、技術兵。還有,少帥還特别指明要抽調一批湖北軍校參謀科的作戰參謀,最好是生面孔,而且要用合理的理由掩飾調人的動作。”
這麽多人,還要保密,不好辦啊。
王浩山皺着眉頭問道:“你有什麽想法?”
“大帥,四川這邊咱們要保密很容易。至于從湖北那邊調人,不妨先找個借口把人調來四川,然後再讓他們分批前往山東,你看如何?”葛長春提議道。
王浩山眼睛一亮,這還真是個好辦法。湖北那邊他或許能鎮得住大局,可絕對無法像四川這般從上到下掌控自如,想要保密很難。但要是把人先調來四川,在這邊他想遮掩多少人的行蹤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嗎?
“那好,就這麽辦,你盡快把人給少帥調過去,别耽誤了他的計劃。”王浩山說道。
葛長春點頭應道:“是,我這就辦去。”
……
山東,沂蒙山區,杜家寨。
接連剿滅郭大頭和紅鼠尾這兩股禍害沂源縣多年的悍匪,這讓杜飛十分興奮和欣喜,他似乎已經看到沂蒙山區的匪患徹底清除的那一天了。
“司令,接下來咱們是要打于三黑嗎?剿滅了于三黑,那沂源縣的匪患就真的是徹底清除了!”杜飛很是興奮地朝王默說道。
王默不答反問道:“杜飛,你知道咱們現在是什麽人嗎?”
“沂蒙自治聯軍啊。“杜飛有些不解地答道。
王默又問道:“沂蒙自治聯軍是什麽人?”
“這……”杜飛不明白王默這麽問是什麽意思。
王默看着杜飛,意味深長地說道:“也許你忘記了,那我就提醒提醒你!我們——沂蒙自治聯軍是土匪!”(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