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王都督，你的意思是日本向你發出戰争威脅了嗎？”
“請問王少帥，戰争是否即将爆發，此次川軍還會是參戰主力嗎？”
“王都督，請問是不是因爲你強行查封漢治萍公司，觸動了日本的利益，日本方才會有如此強烈的反應？”
“王都督，如果真的爆發戰争，川軍和湖北軍能夠抗衡曾經戰勝俄國的強大日軍嗎？”
……
“安靜，大家請遵守秩序。放心，後面有提問環節，王都督會一一回答大家的問題的。”負責會場秩序的省政府官員朝所有記者大喊道。
待所有人安靜下來之後，王默才接着說道：“自鴉、片戰争以來，這片古老的土地被大炮巨艦轟開之後，一隻又一隻豺狼虎豹揮舞着戰争威脅這個大棒，不斷掠奪利益，屢試不爽。”
此時，一名白人男記者站起來打斷王默的講話，說道：“我抗議，王都督，你這是對文明世界的污蔑和诽謗，請你收回這樣不負責任的言論，否則将受到文明世界所有國家的敵視！”
文明世界？
每次聽到這些在全世界到處殺人放火，大搞種族屠殺的殖民者自稱文明世界，王默都惡心得差點沒把昨天的晚飯都給吐出來。
王默冷冷地看了看那位頭顱高高昂起，以文明國度一員自居的白人記者，冷聲說道：“是不是負責人的言論，世人自有公論！既然這位記者先生想要抗議，那就請你到省政府接待處去吧，那邊有專人聆聽你的抗議。”
王默的話音剛落。很快就有兩名負責警戒會場的士兵走上前，将那名白人記者架起來強行帶了出去。
“我抗議，你無權剝奪我說話的權利，我強烈抗議，你不能這樣蠻橫無理……我抗議……”那名白人記者被架出去的途中還不斷地高喊着抗議，除開膚色和裝扮。這一幕還頗像中國戲劇中被皇帝下令拉出去杖斃的太監求饒的場景。
當那名白人記者被架出去之後，在場所有的人算是看明白了，王默這家夥的确是強權獨裁的軍閥無疑。就這無比強硬的做派，哪國洋人也不好使啊。
處理了這個小插曲之後，王默繼續說道：“中國人信奉中庸之道，性情謙和包容，但是——”
說到這，王默右手攥拳，加大說話的聲音。說道，“這并不意味着中國人軟弱可欺！現在不是腐朽的滿清朝廷，共和民主的中國民國已然成功建立，四萬萬中國人已經開始覺醒！
我們敢說‘不’！
我們也能說‘不’！
我們不懼怕任何戰争威脅！”
啪啪……啪啪……啪啪……
雷鳴般的掌聲響起，所有中國記者不約而同地起立，激動興奮地鼓掌。
自鴉、片戰争以來，古老的中華民族不斷受到一個又一個洋人的欺淩盤剝，他們太渴望聽到這樣提振民心、民氣的言論了。
随後。王默又就漢陽鐵廠日本顧問羞辱中國工人一事大肆譴責日本，并強硬表示：“爲了國人同胞不再被迫彎下膝蓋。我們不惜決死一戰！”
新聞發布會上王默激烈強硬的言論很快就登上了各中外報刊的頭版頭條，在全中國引起了巨大的反響，便是在全世界也吸引了不少目光。
中華複興報：“中國敢說‘不’！川軍少帥兼湖北都督王默告訴全中國四萬萬同胞，中華民國不是滿清，中國不懼任何戰争威脅……”
武漢日報：“軍人當爲何而戰？有的軍人是爲了錢而戰，有的軍人是爲了生存而戰。有的軍人是爲了名望而戰。然而，湖北都督王默用實際行動告訴我們，軍人應當爲國家利益和民族尊嚴而戰！”
上海申報：“我們期盼的民主共和在哪？曾幾何時，我們期盼着推翻腐朽的滿清朝廷，建立共和。然後便一掃沉疴，中國從此走向複興之路。然而，時至今日，我們的北京中央政府依然背負着一個又一個不平等條約，年年償付着沒完沒了的賠款和貸款，不敢絲毫忤逆各國洋人。反倒是被民主共和人士鄙夷唾棄的強權軍閥敢爲了國家利益和民族尊嚴與東洋人一戰，敢向諸國洋人說‘不’……”
字林西報：“強權軍閥的崛起！毫無疑問，這位年輕的軍閥不僅是強權國家主義者，還是有極端傾向的民族主義者……”
華盛頓郵報：“或許我們應該轉變策略，門戶開放和自由貿易可能比殖民控制更加明智……”
英國太陽報：“一個不自量力的中國地方軍閥，居然狂妄地想要挑釁文明世界，挑戰全球殖民秩序，簡直和小醜一樣可笑……”
……
北京，鐵獅子胡同，總統府。
“混蛋，他以爲他是誰，眼裏還有沒有中央政府？他說這種不負責任的狂妄言論，除了給中央政府惹麻煩，還能幹什麽？”袁世凱氣得臉色鐵青，将手裏的報紙揉成一團扔進了垃圾桶。
盡管袁世凱早就通過電報得知了這些事情，可當親眼看到報紙上的描述時，他還是被氣得火冒三丈。
“大總統，王默這麽鬧一鬧也好，免得那些洋人總以爲我們軟弱可欺，于中央政府也是有利的。如果真能奪回漢治萍，也能稍微遏制一下日本人。近些年來，日本人在東北那邊動作頻頻，野心怕是不小。”楊度勸說道，說實話，他并不反感王默此次的行爲和強硬言論，他一直就渴望着中國真的能挺起腰杆，強硬面對各國列強。
楊士琦馬上反駁道：“晢子你這話我可不贊同，王默不過是一個地方軍閥，這樣收攬民心，挑釁各國洋人，把中央政府置于何地？如果其他地方軍閥有樣學樣，那中央政府豈不是形同虛設？”
“問題是，我們不應該，也不能反對王默現在的做法。且不說不久之前，我們才正式行文給了他對外開戰權，就是出于全國民間輿論考慮，我們也不能此時站在他的對立面。”楊度不得不提醒袁世凱，在和日本爆發戰争并且戰敗之前，現在全國民衆是十分支持王默的做法的。
想到王默肆無忌憚地招惹麻煩，而自己這個大總統還得給他背黑鍋，這些天日本大使山座圓次郎可沒少找上門言辭激烈地向他抗議和威脅。
想到這些，袁世凱就是一陣煩躁，厭煩地說道：“給王默那個王八蛋緻電，告訴他，他愛和日本人打就打去，但是别嘴巴沒遮攔地胡說八道，否則别怪中央翻臉。晢子，這事你現在就去辦！”
楊度看得出袁世凱是真痛恨厭惡王默那些強硬挑釁洋人的言論，隻得點頭應道：“那好，我這就去拟電文。大總統也不必多慮，相信王默也不是不知道輕重的人。”
楊度離開之後，袁世凱又朝楊士琦問道：“王默這個小王八蛋鬧了這麽一出，日本方面的貸款是不是麻煩了？”
問及貸款，楊士琦臉有難色，從随身文件中找出一份遞給袁世凱，說道：“大總統，這是日本方面初步拟定的貸款條約。”
如果此時王默在場，看到這份貸款條約的細則，必然一眼就認得出來這正是曆史上臭名昭著的“二十一條”。
袁世凱接過貸款條約翻開看了幾眼，臉色頓時黑如鍋底，氣得當場就将貸款條約砸到楊士琦的臉上，指着他的鼻子大罵道：“杏城，就這樣的條約你也拿得出來？你幹脆讓我直接賣國好了，你是想讓我這個大總統被全國人的唾沫淹死嗎？”
心知理虧，楊士琦也沒敢反駁，而是建議道：“大總統，我也沒想到日本人的胃口這麽大，這貸款的事不如先擱置，晾晾日本人？”
“讓那些倭寇去死！”袁世凱沒好氣地罵道。
現在袁世凱真覺得大總統這個位置不是人坐的，南方的民黨天天想着捅中央刀子，王默那個小王八蛋更不消停，日本人又總想着撲上來咬一口，那些洋人列強更是貪婪蠻橫之輩。
這千瘡百孔的中國民國不是那麽容易操持的。
……
日本，東京。
在上層部分人的控制和引導之下，這個日本最繁華的城市似乎總是彌漫着一股躁動和狂熱的氣息。
明智維新時是如此，中日甲午戰争時亦是如此，日俄戰争時還是如此。
正是這種躁動和狂熱将一批批日本青年鼓動起來，推向戰場，爲自己幻想中的強國聖戰流盡最後一滴血。
街道上随處可見踩着木屐别着武士刀，狂态盡露的浪人，還有打着綁腿巡視大街小巷的巡警，以及放學後身着軍裝的青年學生圍在報社前看今天新聞，并時不時激烈地互相争論交談着。
當得知被改換立場加過工的漢陽鐵廠事件，以及王默這個中國軍閥蠻橫無理之後，所有青年學生全都激憤不已。
“狂妄的支那人，竟然膽敢挑釁大日本帝國！”
“支那人太蠻橫無理了，居然武力強行查封漢治萍公司！”
“戰争，必須戰争！八幡制鐵不能沒有大治鐵礦，帝國不能沒有漢治萍公司！”
“對，讓帝國艦隊出動，狠狠地教訓那個支那軍閥，我大日本帝國的威嚴不容冒犯！”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