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越發白熱化,滇軍已經數次突進川軍的陣地,雙方展開激烈的白刃戰。若不是川軍士兵奮死拼殺,恐怕滇軍早就攻占川軍陣地了。
“傳令,撤兵,暫時休整!”蔡锷下令道,随後暗暗歎了口氣,他實在沒想到對面防線上的川軍士兵如此悍勇。
随着蔡锷撤兵命令的下達,已經被川軍士兵用慘烈的白刃戰趕出陣地的滇軍隻能懷着滿心不甘撤了下來。
“熔軒,對面這支川軍差不多傷亡近半了吧?”蔡锷朝身旁的參謀長羅佩金問道。
羅佩金同樣很震驚這支川軍的堅韌,感歎道:“沒錯,從這兩天他們各處陣地上的槍聲密度來看,應該傷亡近半了,而且預備隊估計也打光了,否則不會被我軍數次突進陣地。如此情況居然還能堅守陣地,這與我以前印象中的川軍實在是截然不同啊。”
“想必你也已經知道了,北京那邊責令我盡快突破川軍的防線,然後兵逼成都,迫使湖北那邊的川軍撤軍。”蔡锷神情複雜,他現在已經有點猶豫到底要不要繼續支持袁世凱了。
提及此事,羅佩金依然有點難以置信,說道:“根據我們的情報,東進湖北的川軍才是整個川軍團真正的主力精銳部隊。主力部隊居然沒有調來對付我們,而是東進湖北,那個王默到底想幹什麽?”
蔡锷眼中精光一閃,說道:“這個王默格局大得很,并不像其他人一樣隻會盯着自家的一畝三分地。他出兵湖北肯定是爲了切斷京漢線,堵住入江西作戰的北洋軍退路,從而徹底扭轉北洋即将大獲全勝的局勢!”
“什麽!”羅佩金先是失聲驚叫,随後馬上想到了什麽。恍然大悟的說道,“沒錯,這湖北還真是北洋軍的死穴!隻要攻占武漢,切斷了京漢線。那麽入江西作戰的北洋第2師和第6師不僅退路被堵,後勤補給線也被切斷。一旦彈藥消耗完,那這北洋第2師和第6師手裏的槍就成燒火棍了。天呐,到那時,李烈鈞部要殲滅這兩個師簡直就是易如反掌啊!”
或許也是想到了這種可能,蔡锷眉頭緊鎖,神情憂慮,他并不希望這場戰争繼續持續下去。可現在的情況是川軍居然又把已經失去懸念的戰局給扭轉過來了。
想了又想,蔡锷的眼神突然變得淩厲之極,沉聲道:“熔軒,你下去做好準備,明日開始,我們不再顧及傷亡,竭盡全力展開進攻!務必盡快突破川軍防線。進軍成都!”
滇軍正在緊鑼密鼓地籌劃新一輪的進攻,卻不知道川軍那邊此時已經鬧翻天了。
川軍第3師的大股士兵正和第4師的士兵武裝對峙,本是戰友的雙方此時毫不客氣地擡起槍口,瞄準對方。
氣氛非常緊張,但凡冒點火星,絕對會爆發内讧火拼!
彭光烈面容猙獰,咬牙切齒地大罵道:“熊克武,老子日你個仙人闆闆,你他娘的真把第4師當督戰隊了?老子今天還就帶着弟兄們撤定了,有種你就開槍。老子和你拼了!”
彭光烈已經不是第一次想要放棄防線。率部後撤了,然而之前數次都被熊克武給堵了回去。這一次他終于忍無可忍了,他已經下定決心就算和第4師内讧火拼也要率部撤離防線,否則第3師就要打光了。
熊克武一揮手。随即他身後湧出一隊隊第4師的士兵,數個機槍小組在左右兩翼架起機槍。迅速鎖定彭光烈的第3師。還有十門迫擊炮也當着彭光烈的面開始完成架勢,随時準備展開炮擊。
“直先兄,你也是多年行伍了。臨陣脫逃是要軍法處置的,你不是不清楚。”熊克武面無表情地說道。
聽到這話,彭光烈是更加憤怒和怨恨,情緒激動地怒吼道:“去你娘的軍法處置!老子守了七天了,整整七天!你知道老子死了多少兄弟嗎?老子的一團都快打光了,二團也打殘了,再打下去,第3師上上下下就該全都死光了!”
想到死傷的衆多第3師官兵,彭光烈虎目含淚,他對不起這些把性命交托到他手上的川娃子們。
熊克武臉上閃過一絲愧疚之色,不過還是神情堅決地說道:“我知道第3師傷亡很大,但是沒有辦法,想要抵禦住實力強大的滇軍,我們隻有用人命去填!”
這樣的解釋不僅沒有讓彭光烈釋懷,反而讓他更加憤恨。
彭光烈拔出駁殼槍就對準熊克武,滿懷悲憤地大罵道:“那你他娘的怎麽不用第4師的人命去填,老子第3師的人命就不是命嗎?”
熊克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說道:“兩天,隻要第3師再堅守兩天就可以撤到後方休整,剩下的事交給我第4師,怎麽樣?”
彭光烈沒有說話,不過他望向熊克武的目光裏滿是不信任。
熊克武想了想,又說道:“直先兄,不瞞你說,能否守住川南事關我們民黨南方各省的大局,哪怕你現在要和我内讧火拼,我也是不可能再讓步的。”
彭光烈冷冷地盯着熊克武,從牙縫裏擠出話道:“老子不相信你!”
言下之意,熊克武不過是哄騙第3師回去陣地送死,兩天之後第3師未必能撤回後方休整。
“那這樣,我到你第3師的師部當人質,如果兩天後第3師還是不能撤到後方休整,你大可以一槍斃了我,行不行?”熊克武說道,如果不是因爲大局,他早就因爲心中的愧疚現在放走第3師了,又怎麽可能哄騙彭光烈。
彭光烈用眼角的餘光掃了一圈四周第4師的士兵,以及那些蓄勢待發的機槍和迫擊炮,思慮良久,這才冰冷冷地吐出一個字:“好!”
……
江西前線戰區。
最近一段時間,民黨師節節敗退,而北洋軍節節勝利,一路勢如破竹,連破瑞昌、南康和德安。
随後不到七天的時間,北洋軍又陷吳城,占建昌,迫使李烈鈞隻能率領方聲濤旅殘部退往南昌苟延殘喘。
作戰如此順利,戰績如此輝煌,北洋軍上上下下自然人人興高采烈,尤其是王占元和李純兩位師長更是志得意滿,仿佛已然看到袁總統的嘉獎通電了。
然而,嘉獎電文沒等來,武漢方面卻轉來了袁世凱加大攻擊力度,盡快剿滅李烈鈞部的電令。
“子春兄,你說北京那邊是不是太大驚小怪了?區區川軍東進湖北,竟然就要我們不要顧及傷亡,加大攻擊力度,盡快剿滅李烈鈞部。”李純對電令頗有些不以爲然。
“依老子看,這多半是晢子那些酸不啦叽的家夥用什麽小心謹慎的名頭鼓動大總統發的電令。哼,川軍?”王占元不屑地笑了笑,“就那些破衣爛衫,扛着老套筒和大刀長矛的川軍,就算東進湖北,充其量也就是送死的炮灰,能有什麽鳥影響?”
王占元對川軍的譏諷挖苦讓李純哈哈大笑,說道:“子春兄說得沒錯,就川軍那些土鼈,用不着理會他們!咱們還是穩妥點步步推進,反正李烈鈞這敗家之犬也翻不了天。”
“說得好!秀山,就川軍和民黨這些垃圾,也敢對抗我們北洋,簡直不知死活!走,我請你喝酒去,我可是剛弄到幾壇16年洞藏的章貢酒。怎麽樣,要不要去嘗嘗?”王占元也是十分高興,一點沒把川軍東進湖北的事情反正心上。
“16年洞藏的章貢酒?”李純兩眼冒光,口水都要流出來了,“這可是江西名酒啊,當然要嘗嘗。”
……
荊州往武漢的官道上。
川軍團浩浩蕩蕩的隊伍在官道上行進着,王默站在官道旁,仔細觀看着由兩名川軍士兵展開的大幅湖北地圖。
不時有偵察騎兵疾馳而來,将四面八方的偵察情況彙總過來,然後由專人篩選出重要的情報向王默彙報。
“禀少帥!”一名通訊兵從疾馳而來的馬背上躍下,跑到王默身前立正敬禮,然後彙報道,“先鋒團遭遇湖北軍,根據偵察情報判斷,應該是一個混成旅。可否與之開戰,郝師長請求指示。
湖北軍的一個混成旅?
王默想了想,下令道:“傳令郝剛,先鋒團立即就地防守,不得輕舉妄動,等候進一步命令!”
各種情況仿佛一下子全冒了出來,很快又有一名通訊兵騎着馬疾馳而來。
“禀少帥,成都方面發來電報,滇軍突然加大攻勢,第3師傷亡慘重,川南第一道防線已被攻破!”
“回電成都,責令第4師不惜一切代價再堅守十天時間!”
連川南那邊的戰局都發生了突變,看來是北洋的手筆了,王默神情有些凝重。
沒一會,又是一名通訊兵趕來彙報道:“禀少帥,民黨方面發來電文,言江西李烈鈞部已退守南昌,再無可退之地,懇求少帥加快進軍速度!”
果然,北洋方面是反應過來了,不僅讓滇軍加緊抄川軍老窩,也讓江西方面盡快掃平李烈鈞部以釜底抽薪,并且還讓武漢方面加強了防守力量。
形勢驟然危急!(未 完待續 ~^~)
PS: 關于淩晨操作糗事,還是要鄭重向大家道個歉。特别是昨晚熬夜等着看更新的書友,對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