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虎倒是想爲自己的長官分憂解難,可他也不過隻是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小兵,根本想不出什麽來錢的好辦法,隻好陪着王默一杯酒一杯酒地往嘴裏灌。
沒有多久,兩人就已經喝得微醉,眼神有了一點渾濁。
咚——咚——
敲門聲響起,原本就煩躁的王默突然被打擾,很是不爽地喊道:“誰啊,老子不是告訴你們,沒事不要過來打擾我嗎?”
此時門外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少帥,是我,秦祥林。”
“秦祥林?”雖然不知道秦祥林爲什麽會在這,但王默還是醒過神來了,說道,“老秦啊,進來吧。”
得到王默的許可,包間的門被推開了,不過進來的不僅是秦祥林,還有另外一個穿着青色長袍的中年男子。
秦祥林熟絡地跟王默拱手見禮,笑問道:“少帥這是因爲什麽事心煩呢,跑這來喝悶酒?”
“算了,那些煩心事不說也罷!你不在泸州忙活你的泰和紡織廠,跑這來幹嘛?還有,這位是?”王默看了看神色恭敬地站在秦祥林身邊的那個中年男子,問道。
秦祥林介紹道:“少帥,這位是潘氏印染廠老闆潘守禮的大哥潘守仁。守仁,這位就是我們泸州商會諸位同仁常跟你說的川南革命軍的少帥,現任重慶鎮撫府的總長王默了。”
潘守仁連忙上前躬身見禮,說道:“見過少帥!”
“既然是老潘的大哥,那也算自家人了,不必客氣。這次來重慶是有什麽打算嗎?如果有什麽難處需要鎮撫府幫忙盡管說,能幫的我一定盡力而爲。”王默上下打量了一下這個潘守仁,和他熟悉的那個潘氏印染廠老闆潘守禮倒是有幾分相似。
秦祥林笑道:“守仁,怎麽樣,我沒說錯吧,少帥對我們工商業人士一向優容有加。”
潘守仁點點頭表示贊同,盡管來之前他就聽自家三弟和泸州商會許多人說過,但現在親眼見到,才真正感受到這位年紀輕輕的少帥對工商業人士的看重和支持。
“少帥,我此次是受我三弟邀請,前來重慶建立潘氏印染廠分廠的。”潘守仁躬身說道。
有人願意來重慶投資建廠,王默當然歡迎之極,說道:“這是好事,我代表重慶鎮撫府表示萬分歡迎。印染廠的選址,以及開工的用水、用電之類的問題,我會讓鎮撫府工商業司派專人協助解決的。”
這要是在别的地方,想解決印染廠用水、用電這類至關重要的問題,還不知道要花多少錢去打點,疏通關系呢?而現在王默竟然一毛錢沒收,就讓鎮撫府派專人全程協助解決,這支持的力度不可謂不大。
“謝少帥!”潘守仁大喜過望,連忙上前躬身施禮,随後又問道,“我聽三弟說少帥有渠道能購買到實用便宜的印染機,不知道能不能請少帥再代爲購置一套最新式的印染機?”
如果是往日,王默二話沒說就答應了,可如今正爲錢焦頭爛額的他哪裏還能有錢從工業母機中購買印染機,皺了皺眉,說道:“可以是可以,不過你必須先全額支付貨款。此次是沒辦法像你三弟那樣,由我提供無息貸款購置印染機了,我最近手頭的銀子吃緊得很。”
“沒問題,我過幾天就将購置印染機的貨款帶過來,麻煩少帥了。”潘守仁對王默願意幫忙購置印染機就已經很滿意了,原本他就沒有奢望過要無息貸款。至于先全額支付貨款他更是絲毫不擔心,王默堂堂川南革命軍的少帥,重慶鎮撫府總長怎麽也不可能黑了他這區區幾萬大洋的。
一旁的秦祥林插話問道:“怎麽少帥,鎮撫府的财政很吃緊嗎,剛才你就是爲了這事心煩的?”
王默歎了口氣,說道:“都不是外人,我也不瞞你們了。沒錯,都是錢鬧的。鎮撫府的财政何止是吃緊,現在連維持鎮撫府正常的運轉都很勉強。最近我打算在川東建設幾個大的工業項目,現在正煩着到哪籌銀子呢。”
“少帥需要多少銀子?或許我們泸州商會能幫忙籌集。”秦祥林說道,他是真心實意要幫忙的,且不說王默往日幫了他們泸州商會多少,就沖着王默的身份和實力,主動站出來幫忙絕對是回報很大的潛力投資。
“你的心意我領了,不過你要知道,我準備投建的這幾個工業項目需要的可不是幾萬、十幾萬大洋,而是最少三十萬大洋。老秦,把你們泰和紡織廠賣了,可都未必能湊足三分之一。”王默打趣了秦祥林一句,他對老秦所說的幫忙并沒有多少指望,如果是十來萬,泸州商會一家湊一萬大洋也就夠了。可二十幾萬、三十萬大洋,泸州商會就算拿得出來,又怎麽可能願意平白無故拿這麽多銀子出來?
秦祥林呵呵一笑,說道:“少帥,你可能忘記了,我們泸州商會裏,可是有十四人身上還背着你的無息貸款呢。”
王默點點頭,說道:“這我知道,不過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按合約規定,無息貸款的第一年償還款還有四個月才到期吧,遠水解不了近渴啊。”
秦祥林神情一愕,他真想不到王默在财政如此吃緊的情況下,竟然還如此嚴格遵守合約規定,尤其王默還是強權的一方。
此次,秦祥林對王默真的是心服口服了,頗有感觸地說道:“少帥,我是真沒想到在這樣的情況下,你還能嚴格遵守合約規定,我老秦是真服了!我經商幾十年,少帥你是我見過的所有權貴中的這個!”說着他朝王默豎起了大拇指。
這倒是讓王默有些不好意思了,雖然他是事實上掌控一方民衆生殺大權的軍閥,但來自後世根深蒂固的思想讓他絲毫沒有身爲強權軍閥的自覺,他更多的是以爲治下民衆服務的軍政官員自居。或許偶爾會有些小市民思想和舉止,但他絕不可能像這個時代的上位者一樣看待下層民衆。
王默呵呵笑着掩飾自己的不好意思,說道:“老秦就不要給我戴高帽了,我隻是覺得身爲川南革命軍少帥和重慶鎮撫府總長,更應該以身作則,嚴格遵守契約精神而已。”
雖然目前川南和川東地區的相關法律法規還是沿用前清時的條文,但王默一直是希望營造法治環境的,真要有特權人士,那也隻能是他。不過,一來沒有相應的法律人才,二來相當一段時間内還是戰争擺在第一位,暫時還顧不上這些。因此,法治的問題也隻能暫時擱置。
秦祥林又說道:“少帥,既然鎮撫府财政吃緊,就不必拘泥于那些合約規定了,我相信沒有人會對此有半點異議的。”
王默神色一動,這或許真的是個解決資金問題的好辦法,十四家無息貸款的第一年償還款應該有三十萬大洋的樣子,啓動那幾個工業項目綽綽有餘了。
不過,王默還是問道:“提前四個月支付無息貸款的第一年償還款,不會影響你們日常的生産和經營吧?”
“少帥放心,因爲有你的大力扶持,這大半年來各家的生意都好得很,可沒少賺,各家拿一兩萬大洋還不至于傷筋動骨。”秦祥林說道。
既然秦祥林都這麽說了,王默也沒有繼續矯情,說道:“那好,替我謝謝另外十三家,這次算是我承你們的情,以後有機會一定補償。來,我代表重慶鎮撫府敬你一杯,以示感謝!”
秦祥林連忙端起酒杯回敬,說道:“不敢,些許小事,怎麽敢擔少帥的謝。”
意外地解決了資金的問題,王默很高興,比起之前的喝悶酒解愁,反而喝得更起勁了,很快就喝得酩酊大醉。
“老秦,這可怎麽辦?”潘守仁看着醉倒趴在桌子上的王默,有些不知所措。要知道以王默的身份,如果因爲在這裏喝醉出了什麽事,那他和秦祥林絕對是死路一條。
秦祥林也很是頭疼,他真不明白,以王默的身份,爲什麽出門就不喜歡帶着警衛隊随行呢?如果此時有王默的警衛隊在,讓警衛隊送他回去自然是萬無一失。
這說到底還是因爲王默那來自後世的小市民思想,使得他不習慣像這個時代的軍閥一樣出入都随身帶着幾十上百人前呼後擁。
秦祥林想了想,說道:“這樣,守仁,你現在趕緊去獨立師的駐地,讓他們調一隊兵馬來這護送少帥回府邸。獨立師的駐地就在城西那邊的郊區,你去那找人一問就知道了。”
潘守仁應了一聲,正要離開,此時趴在桌子上的王默突然站了起來,醉醺醺地說道:“要叫人……不……不用這麽麻煩。”
王默說罷就七扭八歪地走到窗戶邊上,從懷裏掏出駁殼槍,伸出窗戶,朝天就是開了一槍。
砰!
槍聲響起,得虧這會天色已黑,街上已經沒有多少行人了,否則非得惹出一場亂子不可。
秦祥林和潘守仁面面相觑,都有點哭笑不得,他們真想不到醉酒的王默會用這種方法叫人。
開槍叫人的辦法的确有點亂來,不過效果很顯著,很快就有一隊警察吹着哨子一路循着槍聲小跑,一會功夫就趕到到彙泉樓來了。
這些新招募的警察在訓練大營培訓上崗的時候,都曾經見過王默,自然認得這位重慶鎮撫府總長大人,于是立即接過了王默的護衛職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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