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天冷冷地直視着前方,眼底冰絲纏繞,漆黑幽然。
隔着數米之距,一襲白色衣裙,仿若天山雪蓮般高貴的玉綽仙子,靜靜地站在那裏,一雙纖細白皙的玉手,交叉放在腹部處,神色安然地像是,剛剛出手殺人的并不是她。
真是個高貴冷傲,絲毫不通情理的女子啊,逆天冷笑着心想。
“身爲我鍾家的人,甯死也不可求饒,即便是死,也必須死的有尊嚴。”玉綽仙子聲音淡淡地說道,“不能爲鍾家抹黑。”
“是,大小姐!”鍾玉綽身後響起一片呼喝聲,聲音足可貫徹日月,聲勢浩蕩。
“果然不愧是幽冥鬼境第一大家族啊。仙子殺個人,就跟殺隻雞似的,真正是玉潔冰清出塵不染的很呢!”逆天語氣嘲諷,陰陽怪調地笑着,“隻可惜啊,你鍾家江河日下,勢必衰微。這次天賦賽,便意味着,你們鍾家退出神魔兩域曆史舞台的時刻,到了。”
“你!”一衆鍾家弟子臉上露出憤怒之色,齊齊踏前一步,眼瞅着便要與人動手。
“站住。”東方博叱喝一聲,眼底跳動着不知名的火光,“秦小姐,我以爲我們之前說好了,在離開幽暗之森前,我們暫時化敵爲友……”
“化敵爲友?”逆天笑了,隻是笑意未曾抵達眼眸深處,冷冷地念着這四個字,表情淡漠,神色間掠過一絲不以爲然。
看她這副無所謂的表情,東方博不由地暗恨,更惱怒手底下這幫愚蠢的弟子們不争氣。
這些人難道看不出來,哪怕是他們蜂擁而上,也就是給人一招滅光的份兒。
現今的情形,對他們鍾家十分不利啊。
他東方博已然受傷,而秋水漠被君臨重創一掌傷勢極重,莫衡更是雙腿幾乎等同殘廢,整個隊伍的實力,如今是大打折扣,還能拿什麽與别人耍橫?
如此這般,那群素來高傲的弟子們,竟還不願縮緊尾巴做人,愚蠢挑釁,隻會将他們自己送進萬劫不複之地,實在是不明智之舉。
“師兄,是我對下屬弟子們管束不嚴,這才讓他們如此口無遮攔,希望你不要生氣。我願意爲他們所犯的口舌之罪,向秦小姐道歉。”鍾玉綽淡淡柔柔的聲音輕輕傳入君臨、逆天幾人的耳中。
逆天耳尖微動,一聽這刻意放軟放柔的聲音,立馬有些不樂意了,小臉挂上了不悅之色。
稀罕你道歉?她秦逆天什麽人,幾句輕飄飄的道歉就能把事情揭過去?笑話。
“誰是你師兄,少來亂攀附,不準你叫他師兄!不喜歡聽到你叫他師兄,我不準你叫!”逆天不客氣地刺了一句。
“嗯。不準叫我師兄。以後都不要這樣亂叫,說了我們不熟的!”
逆天再怎麽不客氣的言語,鍾玉綽覺得,自己忍忍便也過了,最讓她傷心崩潰的是君臨的點頭附和,他怎麽能,怎能把那賤人寵成這般,毫無底線的附和那賤人所說的一言一語,将之奉若神明。
君臨所言,可以說是到了刻薄寡恩之地步,讓玉綽仙子真正地體會到什麽是五雷轟頂、渾身自内而外涼透的感覺。
縱使她天賦美貌是多麽出衆,他眼裏一貫的沒有她,即便被神魔兩域奉爲女神,可那又如何,誰又能了解她真正的心情,隻恨不能以身相替那賤人,因爲她隻願做他一人的女神啊……
鍾玉綽的臉色一瞬間變得慘白毫無血色,那晃晃欲墜的身軀,在貫穿山壁的狂風中搖搖擺擺,白衣單薄纖細,看上去是那樣的可憐又純潔。
身後,一衆鍾家弟子們見他們自家女神受辱,不由血沖大腦,一時激憤地忘記了害怕,紛紛嚷嚷地叫罵開了。
便是連好脾氣的蔣柏陽都忍不住皺皺眉頭,輕聲斥責道,“君臨師兄,你這麽做,也未免太不近人情了。我們自幼一同習武,系屬同門,何必對小師妹如此殘酷無情。”
君臨冷冷地掃了他一眼,嫌棄地嗤笑,“被養着,當補藥的同門?還是,時間一到便可随意殺死的同門?哼,如此同門,不要也罷。”
“義父也很後悔。”杜洪方方正正的臉上,現出一絲沉重,“義父爲此事着實後悔很多年了!當年,若不是有人故意陷害,義父豈會在閉關期間被心魔侵蝕?義父走火入魔之下才會對你作出那般事。義父還因爲此事,錯手殺死義母,這些年來義父非常痛苦不斷自責,他也是萬般無奈。往事已矣,你就不能原諒義父的一時過錯麽?”
“不錯。”蔣柏陽點點頭,接着說道,“義父當年一時被心魔占領,才會錯手傷你、誤殺義母。釀成大禍這麽多年來,他日日夜夜都自責不已,你就不能念一念當年義父對你的好?不要總是揪着這個錯誤不罷手!何況,就算是有錯,義母一條命都賠給你了這還不夠?小師妹是義父義母的獨生女,你怎可這般對待她。”
“在她不聽我言,動手擊殺我心愛的妻子時,就已經徹底抹殺了,我們之間僅存的最後一縷同門情分。”君臨面無表情地述說了一句,這也算是極限了,他自來便不是喜歡多言解釋之人,很多事也沒必要親自向這些人解釋。
鍾濤是不是心魔入體,是不是當真要殺他,他當時雖年幼,但完全能夠體會得出。鍾濤,是真真正正地,對他動過殺心。
後悔?後悔又能如何?誰說後悔就能得到原諒?
後悔就能修補消散多年的師徒情分?
後悔、便能讓師母活回來?
每個人都要爲自己的所作所爲,負責!
不是區區幾句後悔,便可讓一切事情煙消雲散的。
在他當年提起劍,刺向他胸口時,倆人之間的那抹師徒情分,早已蕩然無存!
剩下的,唯有不死不休的地對立場。
“師兄……”玉綽仙子潸然淚下,兩行晶瑩的淚水,順着臉頰滑過下颚,心中的酸澀痛楚,無法以言語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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