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天的臉色越發冰冷下來,捧着茶杯的雙手,捏得緊緊的。
幾個道士上前來,領了命,臉色有些發白地擡起兩隻箱子離去。
就在這時,遠處的天空陡然升起一蓬赤紅色的光芒,轉瞬便浸染了半片天空。
大地似乎都在蜂鳴一般,忍不住震顫。
方笙平淡的臉色霍地一變,騰地站起身來,瞬間拔起身形,騰空而起,飄至半空,眼神冷冽地望着異變突起的方向。
長春子也跟着升空,快速來到方笙身旁,望着遠方眼神微變,“公子,這?是青銅殿的方向。”
“那是什麽人?看這态勢,青銅殿恐怕是覆滅在所難免……”
方笙豎起一手,抿着薄唇,滿臉陰沉之色,默不做聲半響。
逆天仰着腦袋,目中透着絲絲涼意與驚懼,看着那半片染成赤紅色的夜空,心裏跟着狠狠、狠狠跳動了一下。
爲什麽?她竟然從中隐隐感覺到一絲君臨的氣息?
他不是在世界中閉關麽?怎麽可能?難道他……是感覺到了什麽,而、而強行出來了麽?
逆天目光蓦地一縮。
方笙陡然落到地面上,長春子跟着快速移動到他身邊。
下一秒,便見那位形容清美的公子,猛地拂袖轉身,語帶一絲微微急切道,“立刻準備箭鷹,所有人全部撤退!”
長春子一愣之下,立馬拱手領命,“是!”
方笙大跨步走了過來,不由分說拽起逆天的小手,扯着她就疾步往前走去。
逆天小手掙紮了半響,沒能掙開他的掌握,隻能跟着小跑兩步,沉着小臉盡量跟上他的步伐。
“去哪裏。”逆天一手緊緊捏着拳,環顧四周,心裏盤算着此刻給方笙一掌,借機逃離的機會,能有多大。
若隻是一個方笙,也許還有三成逃離的機會,可現在,所有長春觀的道士們齊集在此。
“去中城。”方笙竟還低頭沖她笑了笑,“比起這陰暗潮濕的外城,其實中城與内城才更适合居住,那裏繁花似錦、四季如春,你定會喜歡的。”
逆天被方笙拽着,快步來到一處寬闊的庭院。兩排齊齊整整的箭鷹停留在那裏,同時等待在那兒的還有好些穿着暴露、面容妖豔的女子。
逆天這身素白曳地的長裙,在這群色彩缤紛、妖娆綻放的女子之中,倒是顯得特别惹眼了。
一衆女子瞪着逆天精緻的面容,看她年紀不大,一照面便是氣質斐然,心中不由紛紛猜測。
那雪白長裙一縷縷滑過地面,猶如蕩開的漣漪,緩緩散開。
逆天被方笙拽着,隻是一眨眼便離開了人群,飛上其中一隻箭鷹背上。
這時,突然有一道略微顫抖刺耳的尖叫傳來。
“秦逆天,怎麽是你?你怎麽能在這裏?”人群中沖出來一名女子,伸手指着逆天,滿眼不可置信。
逆天側頭望了一眼,眼底壓着淡薄的冷意。
眼前的女子,一襲大紅外衫,薄得透明,依稀能瞧見裏頭略略歪斜的粉紅團花錦肚兜,一雙用花汁塗成赤紫色的雙眸,此刻正含怨帶憤盯着她,滿臉不能接受的表情,活像她此刻站在這裏,是一件十分喪盡天良、不能原諒之事。
“你是誰?”逆天眯着眸看她,眸色清涼如水,那表情,淡得要讓人心生恨意。
女子頃刻間露出一副吃人的表情,張牙舞爪地直想撲上前來撕咬她,“秦逆天,你少在那兒裝了!你會不認識我?”
女人歪着嘴巴橫着眉毛,一手使勁甩了甩,皮口大罵道,“你睜大你的狗眼看看清楚。你以爲你高高在上,就能不認人了?别人不知道你!我還能不知道你是個什麽東西麽?”
那女人罵得興起,竟還微微喘了口氣,跟着繼續大罵道,“你以爲你高貴,你以爲你了不起?不過是樓家那個最下賤的蠢貨而已!你以前還是個沒人要的醜八怪時!沒臉沒皮地追在安樂侯世子身後,祈求他垂憐愛護,這些事你都忘記了嘛?”
“啪!”長春子快步走上前去,反手一記耳光便抽在女人的臉上,打斷了女人喋喋不休的叫罵。
“胡說八道什麽,還不快閉嘴!”長春子怒聲斥責。
逆天眼神冷淡,掃了那女人一眼,便撇回頭再也不多看。她還是不大清楚是誰,隻是依稀覺得臉容有些熟悉。多半是星辰哪位世家的小姐罷。
聯想到李奴兒之前跟她炫耀說的那位自甘堕落的世家小姐,逆天皺了皺眉,心想多半就是此女了。
好端端地給人抓來這麽個地方,逼着放-蕩,被這些人當作消遣物一般-日-夜-玩-弄,也是個可憐的啊。
“要處理嘛?”方笙冷淡地瞥了那女人一眼,垂首自己也不知目光有多溫柔地看向逆天。
逆天頓時就火了,一擡眼,脫口就嗔怒斥罵,“廢什麽話,要走便快走!哪裏來那麽多的閑事?啰嗦!”
方笙眉眼忽而含上一絲笑意,擡手不顧小家夥反對,便揉上了她的腦袋,口中輕歎道,“不知道的,怕是要被你這兇神惡煞般的殺神樣兒吓着。誰知道,你心底,其實比任何人都柔軟着呢……逆天啊,逆天……”
這聲音,含着絲絲喟歎,輕的猶如一片羽毛,掉進了人的心裏。
箭鷹嗖地飛上高空,果然如同離弦之箭般,揮舞着精悍結實的黑色翅膀,快速穿過雲層深處。
剩下的道士們,急忙抓着那些女人,分批按次序快速登上箭鷹,也跟着升空離去。
長春子虎着臉,狠瞪了一眼吓得俏臉發白的女人,怒斥一聲道,“還愣着幹什麽?走!”
女人急忙垂眼壓下一絲憤怒,跟着長春子踩上箭鷹的背,密密麻麻一行箭鷹展開翅膀,有序地跟上前方領路的方笙而去。
方笙等人離開不過半盞茶時間,一道妖紅的身影便出現在那道深達千米的天然溝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