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帳外豎立的旌旗,逆天琢磨着這大概是鳳竹的大帳。
之前紀文廣不是說,人不在軍營之内嘛?睜着眼睛說瞎話的本事可真高。
不過這些人恐怕還真是看走眼了,小皇帝根本就不是表面上表現出來的,那般唯唯諾諾不成氣候。
相反,他是個非常能忍的人。
忍性異于常人,通常都是有相當不錯的心性。
逆天眸色一黯,晃身繞到營帳後方,借着夜色遮掩,貼近過去,氣息沒有絲毫波動,整個人完全與夜融爲一體,若是不湊近看,絕對難以發現她。
用匕首在營帳上劃了一小刀。
有薄薄的光線透了出來,那歡騰的鼓樂聲更加清晰。
果然,這些人在軍中宴客呢。
逆天這一眼望去,剛好看到坐在營帳一側的秦絕。
漆黑的衣袍下,男人冷厲的眸光,絲毫沒有收斂,玉白纖長的手指握着酒杯,眉間一片冷硬。
絕身旁跪坐着一名絕色女子,以前逆天從來不曾見到過。
這女子頭簪一支款式簡單的珠钗,钗頭一顆玻璃珠大小的玉白明珠,與那姣好美妙的姿容,交相輝映。
女子柔情似水地爲秦絕斟上一杯酒,一雙妙目眨也不眨地直盯着他,粉色的頰邊,含着兩團笑靥,情深款款的。
但絕端坐在那裏,目不斜視的樣子,根本連個眼角餘光都不屑給那女子,這真是太……
逆天抽了抽眼角,覺得這畫面不怎麽和諧,原本是一副俊男美女、如畫卷般美好的情景,可在絕的冷臉下,似乎隻有血腥殺伐之色。
鳳竹坐在絕的對面,隻要看到那輪椅上的背影,逆天便認了出來。
仇人的樣子,化成灰,她都認得的。
此時,一名内侍臣扭扭捏捏走進,對着君王與大丞相行了一禮,臉上笑得菊花綻放,“君王,大丞相。歌舞伎都招來了,是不是現在便進入表演?”
“嗯。”鳳竹低低地應了一聲,背對着逆天,逆天自然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
心底惡惡地罵了一聲“賤-人”,逆天刀子般的目光戳着鳳竹後背。
十幾名濃妝豔抹的歌舞伎揮袖如雲地魚貫而入,抛着媚眼,在樂聲中翩翩起舞。
逆天甚感莫名其妙。
這鳳竹搞什麽呢?拉着絕一起來攻打卡冷帝都,怎麽就在這馬洛鎮上玩了起來,也不幹正經事?
那内侍臣站在鳳竹身邊,讨好地笑着說,“這小鎮子上也沒好的歌舞伎,就這些質素的,大丞相也就勉強過過眼吧。”
“君王似乎還是不太滿意啊。”鳳竹笑着看了秦絕一眼,“明珠公主,怎麽還愣着,還不快給君王滿上?”
“是,是。”秦絕身邊的那名絕色女子,急忙匍匐上前兩步,剛要挨近秦絕,便給他厭棄地一手推開。
絕色女子愣住了,眼裏飄過一絲傷心。
鳳竹笑了笑道,“怎麽了君王,我們落月帝國的三公主,先帝的掌上明珠,君王看不上?”
秦絕冷冷地望了他一眼,“我以爲今天晚上,你至少會領一小股人,去卡冷探探消息。”
“急什麽。”即使背對着他,逆天也知道,鳳竹此時說話,必然是勾着狐狸一樣的嘴角,淡淡含笑的樣子。
“卡奧帝君前往蠻荒大陸,這一輩子能不能回來還兩說。攻打小小一個帝都,何必急于一時呢?”
逆天嗤笑一聲,真不知道該不該說這鳳竹,是不是爲人太自負了一點?
若是他今日淩晨就開始動作,說不定此刻卡冷帝都已經被攻陷一半了,逆天想想就有點後怕,若是不趕回來,就算之後将卡冷從新收複,這損失也會不小。
戰場直接拉到了帝都,怎麽想都是卡奧不劃算。
“會回來!”秦絕一記冷哼,直接打斷了鳳竹的話。
“嗯?”鳳竹怔了一怔,“君王?”
“小天會回來。”秦絕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小天會沒事。”
鳳竹:……
好吧好吧,他又忘記了,不能扯上逆天的安危,秦絕會跟他沒完沒了。
“你打算什麽時候動手?”秦絕出聲問道。
“那君王打算什麽時候冊封我落月的三公主呢?”鳳竹問了個不着邊際的問題,跟着又笑道,“我們的明珠公主,可是在兩年前就送到君王身邊了。兩年來她堂堂落月公主,竟然連個小小的封号都沒有,君王這麽做也實在是太不給我們落月帝國面子了。”
秦絕猛地伸手将身邊女子一推。
那女子猝不及防下,蓦地向前撲倒在地,手中的酒壺“嗆啷”一聲滾在地上。
這一摔就摔到了舞池裏,樂聲停了,歌姬們也不跳了,全都聚集到一旁,冷眼旁觀,指指點點地看着這位落月帝國的三公主。
月明珠噙着淚水低下了腦袋,姣好的面容上閃過一絲難堪。
“還給你們。”
“什麽?”可以想見,鳳竹此刻的臉,完全黑了一片。
“朕說,還給你們!”秦絕揮了揮手,不耐地說道,“人是你們硬塞過來的,還給你們就是了。”
“君王說這話,不覺得過分了嘛?”鳳竹的聲色裏遏制着怒意。
“自找的。”秦絕一甩衣袍便站起身來,眉眼間也是布滿了怒氣。
秦絕剛想離開,就見一名頭戴道士帽,快步而來的黑瘦小老頭,掀開大帳叫了一聲,“大事不妙了,有人闖入霧陣,但我算不出那人在陣中哪裏,不過可以肯定的是,此人還在我們軍營之中。”
“簡長老你說真得?”鳳竹神色一變,霍然站起,面向簡長老,逆天這才看到他的側臉。
就是他!這個死賤-人,當初那支箭,怎麽沒有捅死他呢?
逆天在看到鳳竹的側臉時,新仇舊恨全都湧了上來,周身不淡定地氣息微變。
僅僅隻是這麽一瞬,那黑瘦小老頭向下耷拉的眼皮便倏然一睜,眼中爆出一串精光,“何人在外面偷聽?”
秦絕與鳳竹雙雙臉色一變,秦絕身形一動便竄出帳外,鳳竹更是雙手一拍,連人帶輪椅,轟地一聲破開營帳,直接撕開帳幔布料,從豁口處飛了出來。
逆天心中一緊,急忙打算隐入世界中,但猛地發覺,竟被一股力量牽制住了,空間打不開也躲不進去了。
……完了!逆天頓時驚變。
這短短時間内,那布陣的老頭居然換了一種陣法,禁锢住這方空間,讓她無所遁形!
另一方,得到消息迅猛趕來的紀大将軍,帶着大批士兵朝主營中圍湧過來。
這麽大的動靜,直接驚動了小皇帝洛風。
洛風唰地揮開帳幔,從自己帳中走了出來,神色微變道,“不知道發生什麽事了,趙護衛,快随我一起過去看看。”
七十萬大軍不是開玩笑的。
逆天雖然被禁锢在一方空間内,不得隐入世界,但行動上還是沒有受到大的制約。
因此第一個念頭就是逃,憑她的身手,逃出去應該問題不大。
可誰知道這邊老頭剛喊了一聲,絕與鳳竹便一前一後破開帳寮沖了出來,速度上比她隻快不慢。
因此她剛轉身飛掠,絕便追了上來,不由分說祭出法杖,一招光元素爆破便沖着逆天後背湧過去。
逆天瞳眸皺縮。
沒想到兩年不見,絕的身手也變得更強了,一個照面就逼得她向旁閃躲,看起來,境界依然在她之上。
迎面撲來的是千萬大軍,雖說單個肯定擋不住逆天,但這麽一大片他媽湧過來,逆天還是有種頭皮發炸的感覺。
逆天往左側竄出去,又是一片潮水般的士兵堵住了她的去路。
看着眼前成片成片黑壓壓的士兵,逆天細眉微皺,索性便不跑了,停了下來,大大方方地轉過身,沖着追過來的秦絕,露出白白的細牙一笑,“絕。”
秦絕愣住了。
潮湧的大軍前,女孩子一身黑色夜行服,包裹住玲珑的身段,一張雪嫩的小臉上,含着微微笑意,靜止時,如一朵馨香撲鼻的茉--莉,說不出的古韻悠然。
适才光線太黯,他隻看到一個小身影竄出去,下意識便發招了,随後便覺得這身影讓他心中一動,感覺有絲熟悉感,于是他便趕忙追過來。
如今一看,竟然是他的小天!
秦絕随後便激動了起來,一個竄身飛撲過來,一把将逆天摟入懷中,心中微顫地叫着,“小天,小天,真得是小天。”
自從那次神魔遺迹别過後,他足有兩年多沒見到他的小天了。
這個印入他心間深處的女孩子,午夜夢迴,讓他宿夜難眠,心中疼痛的女子,她此刻真得被他抱在懷裏了。
他甚至可以聞到她發間淡淡的香氣。
“有,有沒有傷到你?小天?有沒有受傷?”秦絕蓦地回過神來,想到剛才自己竟然對小天動手了,臉色便十分難看,心裏充滿了自責。
雖然他不是故意的,可他還是難受。
“沒事。”逆天擡手拍拍他的手背。
她一直知道秦絕對她很好,好得令她有點無所适從。
“呵呵。”一道陰沉的笑聲打斷了兩人對話,鳳竹遠遠地推着輪椅,慢悠悠過來,“我說是誰呢,原來是逆天啊,好久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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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終于又趕出來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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