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見她神色,莫不驚惶垂頭,洛三更是心中微微一凜,太子妃這模樣,明顯是動了殺心了,可笑那南甯主仆二人死到臨頭猶不自知,依然不斷挑釁。
汪倩如帶來的四五個南甯國侍衛剛要動手,就被朱六等人一哄而上地制服,每個人的脖子上都架着兩到三把長劍,硬生生将他們踢跪在地上。
珠兒被兩名侍衛反剪雙手,驚恐失措地怒叫道,“太子妃你這是幹什麽?這就是你們卡奧的待客之道嘛?”
“待客之道?闖入主人家裏,飛揚跋扈,口出狂言、不可一世!這還能算的上是客?主子不像個主子,奴仆不像個奴仆,所以說小地方就是小地方,養出來的一國公主,也是大失水準,不堪入目。與帝國的大家閨秀,自然是不能比的。”
“太子妃所言極是。”洛三恭敬地垂首說道,“南甯公主的婢女對太子妃出言不遜、實在是可惡透頂,若是不能小懲大誡,往後恐怕誰都認爲,我太子府能夠随便任何人進進出出,大呼小叫不已。”
汪倩如被這主仆二人一搭一唱,奚落地無地自容,俏臉微微泛白,“你們想怎麽樣?”
逆天一個冷厲的眼色遞過去,朱六等人會意過來,刷刷刷幾劍飛快地落下去,但聽哀嚎聲四起,南甯公主帶來的四五個侍衛,當場橫死在地。
汪倩如吓得噗通一聲癱軟在地,咬着哆嗦的嘴唇,愣了半天,才尖利地叫出聲來,“你,你竟敢殺了我的随從?”
“你的随從在我府邸撒野,沖我的人動手,我就這樣殺了他們,已經算是便宜他們了,然則,像這等犯下大不敬之罪的逆臣賊子,我活-剮了他們,扔到郊外喂狗,都不爲過!”逆天冷笑一聲,“汪倩如,你也不出去打聽打聽清楚,我太子府是随便什麽人都能夠撒潑使渾的地方麽?你也太拎不清現狀了!”
“公主,公主救我,公主,公主救我啊!”珠兒吓得渾身瑟瑟發抖,被兩名侍衛反扭住臂膀,還不肯消停,依然踢着雙腿,慘白着一張臉,不住掙紮尖叫。
汪倩如猛地從地上爬了起來,跌跌撞撞地向着珠兒跑過去,“你幹什麽?你殺了我五個随從還不夠嘛?快點把珠兒放了!快點放了她!”
“切了她的舌頭,把這賤婢綁出去,鞭三十示衆。”
“不,不要!你沒權利這麽做!我是公主的婢女啊!你算什麽?你隻是卡奧的太子妃,你沒資格懲罰我!啊……”那女人嘴一張,舌頭便給洛三快一步切了下來,噴了滿口的血,披頭散發驚恐不已地嘶嘶啞叫。
汪倩如還想說什麽,便眼睜睜看到自己的婢女給人切了舌頭,頓時吓得她雙腿打顫,再度站立不穩地倒在地上。
兩個侍衛捉着那顫抖不已的珠兒拖了出去,把她綁在樹上,狠狠抽起了鞭子。
汪倩如發了瘋似的沖出去,眼睜睜看着珠兒受刑,幾次三番想要撲上去救人,卻給侍衛們牢牢擋了下來。
她仇恨的眸光,惡狠狠地瞪着逆天,龇目咬牙道,“太子妃,今日的羞-辱,本公主銘記于心!他日必當湧泉相報!!”
“太子殿下駕到!”
汪倩如一眼就看到那位豐神俊朗的太子殿下,邁開修長雙腿大跨步走了過來。
今日他一身猩紅短襟,腰間配着短刃,長發随意地綁在身後,一條搶眼的妖紅額帶,更是襯得整個人芝蘭玉樹般挺拔俊秀。
汪倩如一下撲倒在這位太子殿下面前,眼淚撲簌簌落下,不無委屈地叫道,“倩如見過太子殿下。”
“南甯公主,你怎麽在這裏?”君臨漠然望了她一眼,繞過她趴伏的嬌-軀,筆直朝逆天走去,伸臂一勾,便将那冷着臉的玉人兒摟到懷裏安撫。
逆天一瞧這罪魁禍首來了,小腳便伸過去,不輕不重踹了他一下,眸子裏盡是惱怒之意。
雖然這事不怪他,可她就是要遷怒,哼哼!誰叫那該死的汪倩如,惹她心裏不痛快了呢?
苑子裏早已跪了一地的侍衛仆婦。
正在執行鞭刑的侍衛們也都停住了手,低着頭單膝跪地行禮。
“是誰,惹我天兒不高興了?”君臨明知故問,冷寂的眸光,落在汪倩如身上。
汪倩如一腔憤懑含冤的話,就這樣硬生生憋在喉嚨口,暗暗壓下眼底的一絲嫉妒,輾轉反複欲言又止,最終隻能仰頭怯生生地望了君臨一眼,“太子殿下,是倩如貿然來訪,惹了太子妃不悅。太子妃要教訓倩如的婢女,本來也是小事一樁,但教訓過,是不是就應該放人了呢?”
汪倩如這副模樣,将幾分委屈與隐忍演繹的相當到位,若是換了别個男人,看到這份梨花帶雨的示弱相,必會心生憐憫後好好加以疼惜,隻可惜,她遇到的是心無旁骛的君臨。
漠然地望了他一眼,君臨的唇邊似有若無地勾起一抹諷刺。在他看來,哭也好鬧也好,不過都是深宮中的女人,慣用的伎倆,隻可惜對他來說,其他女人,在他面前哭得再好看再柔弱都沒有絲毫用處,隻是讓他平添一縷心煩罷了。
如今老皇帝吊着半口氣,依照他的想法,其實是不願意老皇帝在這個時候大去的,連日來處理政事,讓他不勝煩擾,誰曾想又出了南甯公主這茬事兒。
這女人今日莫名其妙來到他府中,就是給他添煩添亂,給他心裏添堵來的!
弄得他天兒不高興,他又豈會快意?
這麽一想,眼底愈加寡淡,出口的話,亦是冰冷無情。
“倩如公主說的如此可憐,倒像真得受了莫大委屈似的。而公主的意思,到似這份委屈,還是我家天兒給你受的?”
南甯公主有點慌亂地看了他一眼,頓時被他眼中的漠視與冷意刺痛了。
以往在任何時候,沒有哪個男子會用這樣漠然的眼神望着她,她貌美如花、多才多藝,走到哪裏都是受追捧的一方,如今君臨用這樣可怕的眼神看着她,她有些無所适從。
是是看錯了?
南甯公主再度小心翼翼地望了君臨一眼,而對方眼中所凝的堅冰,再一次紮進她心底。
真是一雙冷峻優美到近乎殘酷的眼睛。
可這麽美的眼睛裏,對她汪倩如充斥着的,是滿滿的惱恨與不屑。
看多了男人驚豔愛慕的眼光,突然看到這麽清冷的眸,讓她不由懷疑起,是不是自己魅力倒退了?
南甯公主的心,不禁微微顫抖了一下,雖然不甘,但也不敢造次,趕忙低下頭去賣乖道,“太子殿下明鑒,倩如不敢編派太子妃的不是,隻不過……”
“隻不過你不服氣,我方才聽你說,今日太子妃對你所做的一切,你會銘記于心是不是,你還要湧泉相報太子妃,嗯?”君臨順了順小家夥那頭細碎的發,安撫地摸了摸她的腦袋。
君臨的語氣雖則輕柔,但不知爲何,汪倩如竟不由自主暗暗哆嗦起來。
細白的貝齒上下交替咯咯直抖,汪倩如勉強定了定心神,垂着腦袋低聲說道,“倩如不敢,倩如方才隻是一時情急才會……”
“不管你是怒極口不擇言,還是當真有心記恨太子妃,本太子做事,素來喜歡未雨綢缪、甯枉勿縱。你已生出反心,我就留你不得。”
汪倩如傻眼地癱倒在地,抖着手腳,聲音發顫道,“太子殿下,您,您……我!我是南甯國來的公主呀。”
“我最厭煩給人算計,你那讨人嫌的母親竟敢算計到我頭上,就該知道會釀成什麽後果。她以爲她穩坐南甯國王後之位了?可笑至極!老國主九個兒子,死了一個廢太子,我随便扶植其中一個,勿須七天光景,就可以把那個剛剛爬上太子之位,尚未捂熱儲君寶座的男人,一腳踢下來!”
君臨眼神冷寂,出口的話卻讓汪倩如心口破碎,凄楚悔恨不已。
“小小南甯國,原本你們的内亂與我沒有絲毫關系,我也不打算插手去管。可恨就可恨在,人心不足蛇吞象!你那可惡的母親,守着尺寸之地安分守己倒也罷了,竟敢把算盤打到本太子頭上,簡直豈有此理!她想我日子不好過,我就讓她從此以後,沒一天好日子過!”
汪倩如倒抽一口冷氣,瞪直眼爬上前去,伸手抱住君臨的靴,不疊聲叫道,“太子殿下明鑒,太子殿下,我母親根本沒有加害太子殿下的意思,她隻是一心想爲倩如找一個好的歸宿啊,就請您體諒她做母親的心情。今日是倩如多多得罪了太子妃,與母親無關,與南甯國太子也無關!殿下,求殿下勿要遷怒他人啊。”
“還愣着幹什麽?本太子的話,都沒聽明白嘛?”君臨冷厲的眼色微微一掃,立刻有人捧着三尺長的白绫匆匆趕了過來。
汪倩如猶如被一盆冷水從頭澆到腳,手足發顫地跌坐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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