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草紅花,一切仿佛回到了陽間,嗅着淡淡的芬芳,沁人心肺。
可是,如今劉浪已結成元丹,魂域又變得異常強大,在被幻境包裹的同時很快就恢複了過來。
再次舉目去看,頓時吃了一驚。
那頭龐大無比的燭九陰竟然跟發狂了一般咆哮了起來,黑氣凝結而成的軀體仿佛跟那隻爪子失去了聯系一般,開始不斷的潰散。
燭九陰不停咆哮,質問,怒吼:“爲什麽!”
“爲什麽都過去這麽久了,你們還不肯放過我!”
“爲什麽你們如此慘毒,如此狠辣!”
“我隻不過想尋求自由而已,你們爲什麽要強取豪奪,将我肢體破碎,将我投入萬劫不複!”
怒吼!
可是,除了怒吼之外卻根本沒有半點兒辦法。
那些紅鳥仿佛将燭九臉的那隻獨爪完全禁锢了一般,獨爪無法動彈,黑氣滾滾而散。
聲音幽遠宛轉,仿佛天籁般響起:“燭九陰,你罪孽深重,三界之内已無人再能救你于水火之中,僅有一人而已。”
劉浪心神一震。
女人!
這個女人的聲音怎麽跟清織那麽像?
劉浪使勁晃了晃腦袋,不能置信地搓了搓眼睛,卻見那已經被踩成粉末的石像卻又零零散散堆積而起,窈窕擺動,雖然隻是一個背影,卻是倩影醉人。
“清織?”
那個身影,果真跟清織很相似。
可是,劉浪對歐陽清織的熟悉卻不僅僅在那一道身影之上。
很快,劉浪就發現這道身影跟歐陽清織雖然有九分相似,但卻絕對不是也不可能是歐陽清織。
那種體内散發出來的氣質跟歐陽清織完全不一樣。
“那她是誰?”
劉浪默然,緊緊攥着仙人斬,怔怔地盯着前方。
燭九陰所化的黑氣越飄越淡,很快就已經慢慢潰散,隻有那一隻比玄地龜還要巨大的利爪想要掙紮,卻似乎根本無法掙脫那些紅鳥的束縛。
聽到那個女人的聲音,虛空之中仿佛帶着一種喜悅:“你說什麽,有人可以救我于水火之中?”
“不錯……”
“是誰?”那聲音,赫然是那隻利爪發出來的。
一隻爪子都能說話,已完完全全徹底颠覆了劉浪的念頭。
女人的身影輕輕一動,雖然僅僅是一個背影,但卻盡顯千嬌百媚的模樣,幽幽道:“桃園一見夢思戀,五百春秋縱無緣,愁緒紛飛一朝佛,怎束猿心天地間?”
“什麽?”
不但是燭九陰,就連劉浪聽到女子這突然冒出的詭異詞句,都是瞬間愣住了。
女子不顯山不露水,卻偏偏那些紅鳥能夠克制住龐大無比讓劉浪望塵莫及的燭九陰。
劉浪雖然不明白女子的身份,卻突然間醒悟:難道……真正封印燭九陰這隻殘肢的根本不是那個鎮妖塔,而是這個女子不成?
或者,這僅僅是女子的一縷殘識?
劉浪想不通透。
卻見女子又是幽怨一歎:“哎……想當初我背棄天帝,甘願爲妖,卻沒想到會遭逢天帝追殺,隻得四處躲藏,也終于看清這世間的一切。”
“也許,我所做的這一切,都隻是命中注定,隻願他能明白。”
“而無論結局如何,我卻沒有半分後悔……”
緩緩擡起頭來,呈四十五度角遙望着那灰蒙蒙的虛空:“燭九陰,你的命中之貴遠在天邊,近在眼前,隻要你追随他的腳步,有一天終會重回大道,渡一個好的輪回。”
“近在眼前?”
那隻利爪又開始顫抖了起來:“在燭九陰的眼中隻有死人,哪裏有死人可以騎在我的背上,駕馭我堂堂燭龍的?青荷仙子,雖然你法力通天,可那又能如何?他早已入佛,早已不再爲妖,早已自甘堕落,你等得什麽守候,守得什麽渴求?他與妖已完全劃開了界限,我就要踏破這天,湮滅這紅塵,讓他看看,要做這妖,也可以頂天立地!”
“呵呵,青荷……”
女子聽到這個聲音,身體不經意的微微顫抖了兩下,仿佛想起了太久遠的故事一般,喃喃道:“太久沒有人記得我的名字了,沒想到你還記得。”
輕輕搖了搖頭:“可我不相信,他能舍棄所有不管,所以,你敢不敢跟我打一個賭?”
“打什麽賭?”燭九陰的聲音虛無缥缈,陰冷無比。
“就賭這天地。”
“賭這天地?”
劉浪微微一震,心中卻已翻起了驚濤駭浪。
燭九陰傳說中已是上古神獸,而這個女子雕像看似文弱無比,但一出口卻是天與地。
她究竟是什麽人?恐怕真的是來自仙界之中吧?
劉浪懵懵懂懂,根本聽不明白。
燭九陰仿佛也有些動容,本來憤怒的聲音也低沉了很多:“怎麽賭這天地?”
“你的踏破這天,碾碎這地,無非是要天帝明白你意!可是,你如今肢體破碎,連天帝一指也不敵,怎麽去鬥?”
“不敵又如何?”
“呵呵,所以,你拿自己的臣服去換一個可能,怎麽,敢不敢賭?”
話音落下,劉浪突然打了一個激靈,仿佛被一雙無形的眼睛盯住了一般,蓦然間有種被看穿的感覺。
沉默了許久,燭九陰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有何不敢賭!”
“好!”
一道青色的影子瞬間從女人手中抛出,赫然是一個青色藤蔓編制的竹籃。
劉浪相隔不遠,卻能清楚的看到,那個竹籃跟石像手腕所挎一般無二,更是跟狐墓中那個石像所挎的竹籃一般無二。
竹籃飛起,輕輕一晃,驟然間一道黑氣一閃,那些紅色惡靈鳥撲閃撲閃全部飛落而起。
而那碩大的利爪竟然縮小到比竹籃還小,一下子飛進了竹籃之中。
一直在一旁戰戰兢兢看着這一切的無窮鳥突然間咯咯叫了兩聲,竟然振翅往上一竄,一張嘴将那些紅色的惡靈鳥全部吃了下去。
“咯咯!”
吃下那些紅色惡靈鳥,無窮鳥終于又咯咯叫了一聲,拍動了兩下肉翅,似乎非常滿足,在女子的身邊蹭了蹭,倒是帶着幾分親昵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