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手裏那瓶标簽長毛的紅酒,劉浪搖了搖頭,将上面的标簽撕得一幹二淨,然後用袖子将瓶子擦的锃光瓦亮,摸了摸鼻子,大踏步的走進了花圈店。
劉浪打小就有個習慣,一要撒謊的時候,就習慣性的摸鼻子,現在都二十三歲了,這個毛病一直都沒有改。
花老頭正在吃着泡面,就着小酒,十分惬意的看着電視。
那台電視機也可以稱得上老古董了,十四寸的黑白屏,兩根天線用一個破碗撐着,電視上滿是雪花。
“花叔,吃飯呢。”
劉浪走進花圈店,背着手,将紅酒藏在了身後,一臉谄媚的笑着。
花老頭連頭都沒擡,嗯嗯答應了兩聲,咝的悶了一口小酒,兩隻眼睛連動都沒有動,盯着電視。
電視上正在播新聞,又是殺人案。
劉浪讨了個沒趣,可今天有求于人,卻不得不強顔歡笑,無意中看了一眼電視。
電視上雖然雪花連天,可内容卻也看得出來,竟然跟之前在馬大叔面館裏看的那個新聞差不多。
同樣的殺人案,而且,死的全部是男性,身上臉上像是被貓抓得一般,血肉模糊。
記者神色恍惚:“這已經是第十起了,死者身上沒有緻命傷,死得極爲蹊跷,燕京所有知名的法醫都出現了……”
劉浪此時根本沒心思去看這種新聞,死人是一件極爲正常的事情,有什麽大驚小怪的。
“呵呵,花叔,這個新聞昨天就放過了,出事的那個小區就在城西的一個老小區裏,我還在那邊上吃過面呢。”
劉浪爲了跟花老頭搭上話,不得不找點話題。
果然,花老頭似乎對死人比較感興趣,緩緩擡起頭來,白了劉浪一眼:“你看看,電視上那個小區,不就是旁邊那個雲水社區嗎?”
劉浪一愣,仔細一看,電視上事發現場那個小區竟然是自己住的雲水社區。
雲水社區大門口滿是槽牙的保安,劉浪可是相當熟悉。
隻見電視上保安大哥對着鏡頭一點兒也不發憷,口吐唾沫、繪聲繪色的說着:“這個屍體是今天早晨我在巡邏的時候發現了,當時我還以爲他喝多了在睡覺呢,可過去一看,我的媽呀,可沒把我吓死。”
保安指着一旁的草叢說道:“就是這裏,他就趴在草叢裏,天呀,太可怕了……”
劉浪心中隐隐一動,莫名有種不詳的預感,心裏跟一團亂麻一般,說不出的滋味。
“咳咳,花叔,今天忙不?”
“劉浪,有啥事就說,今天怎麽怪怪呢。”
花老頭沒好氣說着,瞟了一眼劉浪,将最後一口酒悶下去之後,也把面條中的湯水咕嘟咕嘟灌了下去。
劉浪有些尴尬,自己以前給花老頭幹活,掙得都是辛苦錢,還從來沒有張不開口的時候。可這次要借錢,還真有點難爲情。
劉浪咽了一口唾沫,隻好将紅酒拿了出來:“花叔,我哥們弄了瓶陳年老酒,還是紅的呢,我看着這東西好,一把給搶過來了,這不,孝敬您嘛。”
說着,劉浪将紅酒遞了過去。
花老頭一看,小眯眼立刻睜大了許多,一把将紅酒奪了過來,歪着腦袋看了看:“嗯,連标簽都沒有,有名字嗎?”
“有有有,當然有了,我那哥們說,這紅酒是當年洋人燒圓明園時喝的,埋在地窖裏這麽多年,可夠味了呢,好像、好像叫阿瑪東倫紅酒呢。”
劉浪使出了自己滿嘴跑火車的本事。
雖然花老頭好酒,但根本不懂酒,基本上别人說好,他就認爲好,别人說差,就算是再好,也硬着頭皮不喝。
果然,花老頭一聽劉浪這話,頓時眉開眼笑道:“真的?今兒個怎麽這麽好?是不是又缺錢花了啊?”
說着,花老頭從口袋裏抽出了幾張皺巴巴的鈔票,往桌子上一扔,說道:“這點兒先拿去用,算是昨天那事兒給你的提成。”
“哦,對了,那個娘們兒怎麽樣啊?”
花老頭眼中忽然露出了熾熱。
劉浪看着花老頭那色~狼般的眼睛,隻得連連點頭,搪塞道:“還好還好。”
可心裏卻嘀咕着,好個屁呀,惹了一身騷。
劉浪将錢從桌子上拿了起來,猶豫了一下,又送到花老頭的面前,支吾道:“額,其實、其實,花叔,我能不能借兒點錢啊?”
“什麽?借錢?”
花老頭聲音立刻高了八度,吓得劉浪趕緊擺手:“沒有沒有,花叔,就借幾萬,我、我一個哥們受重傷……”
“不行不行,幾萬,劉浪,我沒錢,沒錢。”
花老頭連連搖着腦袋,提着紅酒就往後院走。
劉浪頓時急了,一把拽住花老頭的衣服,叫道:“喂,花叔,你看,這酒你也收了,能不能?”
“能什麽呀,不能!沒錢!一分也沒有!”
花老頭頭也不回,一把掙開劉浪的手,溜得飛快。
劉浪這個氣呀,心中不斷罵着這個老摳門,可又沒有辦法,隻好将那皺巴巴的兩百塊錢揣進了口袋。
哎,看來,今晚得把事情解決了,隻能讓那個該死的何尚出錢了。
今天店裏生意清淡,劉浪也沒心思在這裏待着了,連招呼也沒打,轉頭就走出了花圈店。
回去之後,劉浪一頭紮進了自己的小出租屋,映入眼中的第一件東西,就是那個女鬼的牌位。
看着女鬼韓曉琪的牌位,劉浪兩隻眼睛頓時冒出了精光。
“對了,我怎麽傻了啊,我有個現成的打手,對付何尚那小子,還不是手到擒來之事?”
劉浪一拍腦門,高興的差點叫了起來。
劉浪趕緊走到供桌前面,點上香,連聲念叨了起來:“韓美女,韓美女,你在嗎?在的話說句話呗?”
供香直直的往上飄着,沒有半絲波動。
劉浪看在眼裏,不覺犯了嘀咕,心中暗想:難道,這個丫頭自己出去玩去了?
回過身來,劉浪剛想躺回床上,忽然看到床上正躺着一個人,頓時吓得尖叫一聲:“哎呀媽呀,鬼呀……”
女鬼韓曉琪笑得前仰後合,指着劉浪咯咯譏笑道:“劉浪,我當然是鬼喽,咯咯,你膽子怎麽還這麽小啊?”
“哎呀,我說姑奶奶,你别老是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好不好,這樣我的小心髒可受不了呢。”
劉浪邊拍着胸脯,爬到了床上,帶着特有的劉氏微笑,湊到韓曉琪的面前。
“韓美女,求你個事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