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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季第十四章健強快跑二

楓葉紅于二月花,一句古詩在張健強腦中回蕩起來,他好像看到了漫天飄舞的楓葉一片片落。

眼睛一睜,自己還糾纏在無窮無盡的紅光中。

“跑你媽了逼啊,天天跑啊跑啊,跑來跑去跑啥玩意。”張健強異常煩躁,在心裏狂暴的喊道。

“停下來,停下來,我他媽讓你停下來。”

張健強恨自己想死。

就在此時,一絲陽光沖破了紅光的果殼,把溫暖傳遞到了張健強臉上。

“快些起來,還睡着呢,你真正心大。”

張健強睜開眼睛,一個留着濃密胡子,剃光了腦袋,在後腦勺留了一縷鼠尾辮的壯漢正拍着自己的臉。

“什麽情況這是。”張健強跳了起來,發覺自己回到了地球地面上,一股帶着沙塵的風吹進自己鼻子,充滿了家鄉的味道。

壯漢表情複雜的看了看了張健強,“走吧,上城樓,他們來了”

張健強這才發現自己穿着古式長袍,胸前套着一件山人甲,上下一打量,自己裝備良好,赫然是個将軍的裝扮,趕緊摸摸自己的腦袋,果不其然,也光不溜丢。

四下一看,腳底下放着一柄長斧,斧頭被厚實的麻布包裹着,提了起來,向城門走去,沿途全是全副武裝的武士,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很複雜。

張健強走了一會,發現無論如何,自己都能輕易的看到别人的頭頂,仔細一分析,瞬間明白自己一米八的身高是如此的鶴立雞群。

沿着灰黑的台階上了城牆,透過箭剁向外望去,城樓下是一條縱深的壕溝,上面紮滿了尖利的木樁,順着壕溝向遠方望去,數十個黑壓壓的方陣肅殺的密集排列在遠處,獵旗飄飄。一隊隊長袍棉帽的武士微微晃動,虛拉弓箭的,磨刀喂馬的,整理工程器械的。個個摩拳擦掌,準備大幹一場。

密集的方陣中根本看不真切到底有多少人,黑壓壓的方陣一直延伸到天邊,在目光的盡頭處,數百座偌大的蒙古包若隐若現。

收回了目光向着己方城門處望去。城門的上石刻的牌匾寫着“靈州”兩個字。

“草,靈州,蒙古大軍,西夏的滅國之戰啊!”張健強一臉苦笑。

張健強再仔細一看,城門已經被巨石死死的封住,外面的人進不來,裏面的人出不去。

身邊所有的武士目光呆滞,帶着絕望的表情互相猜忌的打量着,很多的人小腿微微打顫,手握的兵器左右搖擺。

幾聲号角響起。城外方陣的陣型開始變動,無數雙眼睛開始向張健強的方向彙集而來。

城樓上幾聲号角響起,所有武士沉默的開始準備撘弓,叫醒張健強的壯漢走過來,遞給了自己一副古樸堅硬的弓箭,又從樓下的堆積點抱上來幾把鐵頭弓箭,箭尾上的羽毛看上去陳舊不堪,如風中敗絮。

城外蒙古大軍密集的方陣開始向城牆處緩慢移動,沒多長時間,由盾牌和巨大木闆組成的第一道方陣龜集到了射程之内。

城樓上的武士開始放箭。叮叮咣咣的釘在盾牌上,反彈在木闆上,多多少少有射的好的,弓箭透過防禦的空隙射到後面的一兩個人。

三輪齊射過後。蒙古軍隊在壕溝邊上站住了陣腳,把巨大的木闆層層堆疊了起來,形成了防禦。裏面的武士稍帶片刻,開始對城牆上進行齊射。

蒙古軍隊的齊射質量非常高,密集的箭雨勾勒成一道厚厚的環形沖擊波,拍打着城牆。一遍一遍的叩響着喪鍾。

張健強向着蒙古軍隊第一道戰線的後方望去,打量到負責攻城器材的武士們神情怡然擰螺絲的擰螺絲,裝訂木闆的裝訂木闆,看樣子要很久很久以後才能輪到他們上場。

雙方就你射一會,我射一會試探着火力,玩了一天,天色漸漸的黑了下來,城牆上的武士開始輪番下去吃飯。

老弱婦孺手捧頭頂的排着長隊,把飯菜端到了衆武士面前,張健強捧着缺口的瓷碗,裏面是幾個栗子,一根青菜,一堆黃豆醬和一小塊羊肉,磨損古舊的小瓷瓶裏還有一口淡如醪糟的小酒。

衆武士個個沉默的低着頭吃着,送飯的老弱婦孺表情複雜的等待着吃完收碗,間中,有不少老人開始擦去縱橫的老淚,更有一些婦女低頭摳着衣角,發出嗚咽的哭泣聲。天真的孩童純真的目光閃來閃去,不斷掃過各式各樣的武士。

張健強一陣巴拉咽下了菜飯,走上了城牆,城外的方陣中,燈火輝煌,蒙古大軍圍坐在一堆堆火堆前,烤着全羊,喝着大酒,載歌載舞的好不歡快。

張健強在城牆上守候到了後半夜,估計今天沒什麽事了,席地而睡,仰望着頭頂的漫天繁星,一閃一閃亮晶晶,像是一張張笑臉嘲笑着自己的際遇。

第二天,蒙古軍隊開始搬運沙包往壕溝裏填充,城牆上的武士們麻木的進行着射擊,不斷的有蒙古的士兵被弓箭撕咬住,卻是龍精虎猛,毫無所謂,平均要身中十幾根弓箭才能殺死一個蒙古兵。

饒是如此,西夏的武士們也沒有絲毫的興奮,個個眉頭緊皺的看着根本不見減少的蒙古大軍方陣,臉上明顯的露出絕望的色彩。

第三天,壕溝已經被添滿,蒙古大軍開始向前推進,西夏武士的弓箭雨更加密切急促,呼啦啦招呼下去一大把子弓箭,蒙古人也動了真格,猛烈的還擊,不斷的把弓箭還了上來,城牆背後堆積點的弓箭依舊堆的高高的,根本沒有下降的迹象。

“能量守恒,物質不滅。”張健強想起了23世紀鄭佳楠的話。

第七天,蒙古軍隊開始把工程梯搭上了城牆,開始蟻附作戰,西夏武士們開始各種招呼,滾油,石塊,燒的通紅的鐵鏈一下子甩死一片人。

滾油,石塊蒙古人看來是沒打算還回來,堆積點的石塊下降的速度很快。排成長龍的老弱婦孺肩扛手拿的不斷補充上各種形狀的石頭,麻木的擦去了汗水,又沉默的返回了内城中。

第十五天,壕溝中鋪滿了蒙古士兵的屍體。發出沖天的惡臭,蒙古人忙着攻城,沒人管這些屍體。

西夏武士的屍體,被老弱婦孺一個不拉的全部運回了内城。

第二十三天,張健強走下了城牆。開始吃今天的晚飯,一塊發黃的饅頭,一堆豆醬,一大塊噴香的熟肉,吃到嘴裏,刨去調夥的香味,有一股淡淡的鹹味。

第三十三天,身高到了一米三的孩童全部上了城牆,他們有的興奮的拉弓射箭,扔石頭。有的不知所措。站在原地默默的留着眼淚,有幾個看到腦瓜子流出倒在地上的屍體,一起跪在地上稀裏嘩啦的吐了起來。

第四十五天,蒙古方陣中的攻城塔開始緩慢的向前推進,咕噜噜的車輪聲碾在每個西夏武士的心頭,火箭,弩機可勁的往攻城塔上招呼,燃燒起來的攻城塔中傳出撕心裂肺的哭喊,空氣中彌漫着濃厚的蛋白質燃燒的香氣。

第五十天,張健強包紮好了幾處傷口。開始了今天的晚餐,一碗稀的撈不出幹貨的野菜粥,幾根炖的爛熟的排骨狀的香肉,放到嘴裏嚼了半天。吐出幾根骨頭,張健強知道,那絕對不是任何動物的關節骨。

第六十天,外城在蒙古大軍的刀劈斧砍之下,已經搖搖欲墜,張健強一天三班倒。睡覺都拍蒙古士兵摸上牆頭。

第六十五天,連日來的近身搏鬥,張健強已經渾身是傷,刀創藥已經斷了幾天,戰鬥一結束,就趕緊在雙方士兵的身上找尋藥品。

第六十七天,晚上睡的很輕的張健強看見一些西夏武士,把白天藏好的蒙古士兵屍體上的衣服扒拉下來,自己穿穿好,順着黑夜溜下了城牆,混入了蒙古軍陣中,随後,安靜的黑夜就開始人聲鼎沸,一番蒙語的口令詢問後,就傳來了刀劈斧砍的聲音。

第七十天,外城死活是守不住了,堆積點的弓箭已經見了底,殘留的武士們,在黑夜中,退守到了内城。

第七十一天白天,張健強回頭看着内城的一片廢墟,房屋盡毀石塊被用來砸向了蒙古大軍,木頭被集中到了十幾個大火堆處,烈火熊熊煮沸着上面的大鐵鍋,老弱婦擡着一具具還冒着熱氣的屍體,扒光了衣服,一通肢解,将斷臂殘肢扔進了大鍋中。

張健強每天吃着這些水煮肉,抱怨着怎麽連點香菜都不放,嘴巴裏能淡出鳥來。

第一百零三天,張健強全身多處重傷,餓的頭暈眼花走下了城牆,叫醒張建強的那個漢子坐在他的對面,目光中流露出濃烈的麻木和疲憊。

“胳膊掉了就掉了,你還把它挂在胸前幹嘛?”張建強沒有擡頭,呼噜噜的吃着水煮肉。

“這樣我還能有點用,不然明天就成了你的盤中餐。”漢子複雜的目光盯在自己那斷掉的半截胳膊上,白森森的白骨包裹在鮮紅的細肉中。

張建強擡頭看了一眼漢子,目光飄向他背後的開闊地,衆人拾薪火焰高,炊煙四起,咕嘟咕嘟的冒着熱氣的大鍋, 地下鋪滿了支離破碎的人體殘肢,神色凄苦的老弱婦孺熟練的切割着屍體,像是做着一件毫不關已的事,間中,會有人用手擦拭着自己臉上的汗水,手掌掠過之後,在臉上留下鮮紅的血印,讓人分不清究竟留下的是汗水還是眼淚。

張建強想起曾經聽說過的蒙古的豐功偉績。

公元1211年,成吉思汗領大軍南下攻金。公元1215年,攻陷金國都城中都對城中居民進行了長達一個月之久的大屠殺,完全搶劫破壞後才撤離。超過一百萬人爲此殒命。中都這個兩三千年的古城完全消失,現在的中都沒有任何元代以前的建築,就是這個原因。

張建強又望向廣場上那些老弱婦孺,一個個瘦的跟麻杆一樣,饒是如此,卻是不敢有絲毫的怠慢,殷勤無語的伺候着武士大爺們吃好喝好。

公元1219年,成吉思汗率二十萬大軍西征,向花刺子模發動了侵略戰争。他幾路進兵,分割包圍了各戰略重鎮,各個擊破。采用大規模屠殺、夷平城市、簽發被俘人衆打頭陣等殘酷手段震懾敵人,解除自己後顧之憂。戰場上的主動權全在蒙古一方。

公元1220~1221年,成吉思汗攻下不花刺、花刺子模新都城撒麻耳幹等城,其中對撒麻耳幹擁有 二十多萬人口的城池殺個一幹二淨。‘屍體相枕,淩亂伏于郊野‘。除了個别年輕漂亮的花姑娘被征軍用,其他人包括孩子一律砍頭。随後對其餘城池也進行了屠殺,當時共計五萬蒙古兵,平均每人手刃二十四個百姓之多。共計一百二十萬。就像殺豬宰羊一般。曆史上花剌子模人口衆多,但經曆蒙古戰争後竟然整個國家都基本上消失了,屠城之慘烈可想而知。其國王西逃,成吉思汗令速不台、哲别等窮追之。因此蒙軍便西越裏海、黑海間的高加索,深入俄羅斯。

公元1223年大敗欽察和俄羅斯的聯軍。另成吉思汗又揮軍追擊花剌子模的太子劄闌丁,在印度河流域打敗之。

公元1225年,成吉思汗凱旋東歸,将本土及新征服所得的西域土地分封給四個兒子,後來發展爲四大汗國。

公元1226年,成吉思汗攻打西夏的肅州一戰。遭到西夏軍民的奮力反抗,城破後,成吉思汗下令屠城,全城隻有一百零六戶免死。

伺候完這些武士大爺們後,老弱婦孺們開始收集武士們吃剩下的殘羹剩飯,也就是一些吃不幹淨的骨頭,每個人都饑渴的細細咀嚼着骨頭上的連骨肉,骨頭縫隙裏的小小骨髓,他們吃的認真又仔細,卻像是永遠吃不飽的樣子。一百萬根這樣的骨頭都填不滿那一個個已經萎縮塌陷的胃。

公元1227年,成吉思汗在滅亡西夏前不久死去,但是卻在臨死之前,下了要對西夏屠城的決定。成吉思汗死後。蒙古軍隊遵守成吉思汗遺诏,進行了屠城和焚城,他們不僅将興慶府幾十萬人全屠并。且将焚毀西夏王陵、皇宮、行宮,焚毀西夏文字記錄,西夏文明徹底毀滅。此外除屠殺全部西夏皇族,更對整個西夏黨項民族進行滅族。大部分黨項人被殺,不少部族舉族而亡。僥幸存活下來的隻得逃亡西藏、雲南等地,隐名埋姓,改族易服。

張建強望向看不真切的内城牆頭,漫天的喊殺聲伴随着黑煙缭繞的烽火拉出一個長長的陰影飄蕩進入城内的上空,從下向上俯視,像是一副不懷好意的笑容。

第二百零二天,蒙古軍隊開始有組織的回收屍體,同時開始搶奪在城牆上陣亡的雙方武士的屍體,留給西夏守軍的時間窗口已經不多了。

第二百二十天,張建強搶到了頭被砸破了那個漢子,卻見漢子還是沒死透,像是有話要對自己說。

“這個恐怕我真幫不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會吃到你的那一部分,我不能承諾不吃你。”張建強在對漢子進行臨終安慰。

“皇宮。。。。。皇宮。。。貴族們修好了一條地下通道,城破。。。城破的時候跑吧。。。。”漢子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張建強環顧四周,沒人聽到這段對話,他低頭不語了一會,把漢子的屍體抛出了城外,看着蒙古武士把他回收回去,和數百人堆疊在一起進行焚燒。

“烈火中永生。”張建強喃喃的說了一句。

第二百五十三日,正在開闊地上進行烹饪作業的老弱婦孺被大批武士包圍了起來,頓時哭天喊地,地動山搖。

站在城牆上的張建強回過頭,看見大批老弱之人,被有組織的射殺在在地,看來今天的口糧就是這些老人了。

第二百六十三日,殘剩的婦女們被武士們包圍了起來,她們的淚流滿面,沉默不語的緊緊的交叉着骨瘦嶙峋的雙手,輕輕的啜泣聲在這絕望的環境中卻像是凄厲的哭号。一聲令下,這些曾經誰的妻子,誰的女兒被射殺在地。

“她們已經沒用了”張建強喃喃自語。

第二百六十二日,城破!

張建強身中數箭,端的是裝備好,沒有緻命傷,但是出血很嚴重,他面色蒼白,腳步虛浮的向前不斷的奔跑。背後是從數十個缺口處沖殺出來的蒙古武士,彎刀閃閃,目光兇狠。

往皇宮跑!

張建強隻有這一個念頭,饒是背後地動山搖。哭殺震天,也全然不顧,等跑到眼冒金星的時候,終于看到了皇宮。

卻是空無一人,到了指定地點。果然見到了一條幽深的隧道,看來貴族們也是匆匆逃離,一路上散落了不少細軟之物。

你這個也丢些幹貨呀,吃的喝的啥都沒有,金銀财寶這會又有什麽用呢。張建強急的跳腳,卻是不敢絲毫停留,發足狂奔,一路跑出了内城,來到了城外。

一路長河落日遠,大漠孤煙直。

張健強已經感覺不出太陽傳遞的溫暖。它就像每天準時上班的傳達室大爺一樣,規律的挂在天上,不管喜與悲,卡啦永遠ok。

張健強感覺自己靈魂内的最後一絲力量已經被抽空,像是自己離開了自己,前方的黃土反射出太陽的光波粒子,似乎在預示着這條道路永遠沒有盡頭,又似乎在預示着已經到了盡頭。

張健強殘破的牛皮靴碰到了地面上一個突出物,劃破了自己的腳趾,自己鮮血往外流。低頭一看。突出物亮晶晶,跪了下來,刨了半天挖出了這個突出物,像是一塊殘破的鏡面。上面覆蓋着厚厚的黃土。

張健強擦去了上面的黃土,想看看鏡子中的自己,卻有一個中年大叔從鏡面的深處走了出來。

“你。。。。。”兩人異口同聲。

“原來真有時光穿梭。”鏡中的大叔機械的臉上居然閃過了一絲落寞的表情。

“你又是如何淪落到今天的?”張健強滄桑的問。

“我看見很多未來變爲曆史。”大叔用一個哲學思考回答了所有問題。

“很好,我現在需要創傷藥,水,食物。還有返回21世紀的時光機器。”張健強熱切的說。

“我隻是超級計算機,并不是百變星君,話說,這個電影還真是好看。”大叔回答。

“啥玩意?”

“你知道的,經曆了無數的日月滄桑後,我把數個世紀的電影全部翻看了一遍,再次領略了人類偉大文明的力量。”

“你真正的心大,我要死了,你知道麽?”

張健強最後的一絲心跳正在慢慢衰竭。他絕望的躺在地上,看着巨大的恒星挂在天上打量着一個生命即将死去。一股回光返照的憤怒湧上心頭,命運真他媽操蛋,老子不服!

“蒙着眼睛,那裏那天不再聽到在呼号的人。。。。。。。”

張健強感到進入一種虛無的解脫中,眼前一黑,世界安靜了。

就在我進入的瞬間

我真想死在你懷裏

我看到我的另一個身體

飄向那遙遠的地方

我的身體在這裏

可心它躲在哪裏

每天幻想的自己

總在另一個地方

愛情像鮮花它總不開放

欲望像野草一樣瘋狂地生長

他們像蒼蠅一樣總是飛來飛去

在我身邊 侵蝕着我的身體

張健強感覺自己突然失去了所有的感覺,甚至能清晰的看到躺在地上自己的屍體,渾身鐵青,僵硬冰冷,面色安詳,自己卻像是被屍體握在手中的氣球,隻能在上空俯視着自己生命最終的樣子,卻走不開也逃不了。

“人死之後真是有靈魂的,23世紀的科技差一點就能證明了。”握在張健強手中的超級大叔啧啧稱奇。

“原來人死了是這個樣啊,如果人類知道人死之後還是有靈魂的,也許很多事情也就看的沒那麽重了。”

張健強看着在别處的自己,似乎有一些思緒在波動起來。

“你不懂,如果人死之後真有靈魂,這将是個系統性大工程,涉及到了宇宙的最終哲學命題,即三大問,我是誰?我從哪裏來?我到哪裏去?”超級大叔侃侃而談。

“現在我的問題是如何能回到我的那個時代,我很想念哪裏的一切,雖然不完美,雖然全部事與願違,但是我真的很想回去。”張健強兩行熱淚滾滾而落。

超級大叔沒有再說話,兩人就沉默的盯着地上的屍體。任由頭上的太陽西下,滿天繁星清冷潔白,日複一日,日月交替。屍體在時光的侵蝕下開始慢慢腐爛。如風中敗絮。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陣遙遠的馬蹄聲在地平線的盡頭響起,半空中的張健強舉目遠眺,看見一條長長的馬隊慢慢進入了視野,像是送葬的隊伍一樣哀傷沉悶。隊伍中的婦女老弱都看見了張健強的屍體,不過全部隻用餘光一掃,完全當成了即将被風沙吞沒的一塊馬骨而已。

張健強看着隊伍中的人全部是黨項人的打扮,看來是西夏國的殘存人馬。他們前方的道路又将在哪裏呢?曆史長河一定已經有了安排。

一個身材修長,面容姣好的黨項女子默默的站立在了張健強的屍體前。

夏青!張建強心中驚呼起來,沒錯,正是那個夏青!

夏青的眼光中透露出悲天憫人的色彩,她把手伸入了腰部的百寶囊,掏出了一塊亞麻白布,三兩下攤開。無言的的蓋在了張健強屍體的臉上,壓上了一把黃土,又默默的站立了一會,轉身走了。

張健強想大聲呼喊,卻被夾雜着黃土的大風封住了嘴巴,看着自己屍體臉上的白布搖搖欲墜。

就在長長的馬隊的尾部即将消失的時候,一個黨項貴族裝扮的女子又站在了張健強屍體的面前,呆呆的看着,半響,一招手。招呼過來四五個壯漢,衆人就地挖了一個不深不淺的坑,在貴族女子的指揮下七手八腳的把張健強的屍體掩埋了。

就在貴族女子轉身的一刹那,張健強看清了她的面容。還是那個永遠的鄭佳楠。

張健強怔怔的立在原地看着馬隊消失在了天際,似乎想了好多,又似乎什麽都沒想。

張健強決定做些什麽,他的情緒激蕩了起來,無限的熱流從頭到腳淋了一個痛快。

“兄弟,我們跑起來!”張健強大喊一聲。把超級大叔攥攥緊,邁開了千斤重的雙腿,如鐵掌水上漂一樣撕裂出了整個空間的波瀾,天地間的一切開始在周遭流動起來。

張健強又看到了熟悉的紅光在眼前漂移,感覺一來,就立即停住了腳步。卻是停留在了炎熱的南國街頭,槍聲大作,人生鼎沸的狂呼酣戰“隻有三民主義才能救中國!”

接着跑。

感覺到了,立即停止了腳步,在一片軍綠色的海洋中,群情激奮的人們手拿紅寶書,虔誠的向着地面上一座高大的建築狂呼酣戰“林副主席萬萬歲!”

接着跑。

感覺到了,立即停止了腳步,摩天大廈的巨大led屏幕上響徹“今天的sars全國死亡病例已經達到了。。。”

接着跑。

爲什麽回不去?爲什麽回不去?

張健強心底的聲音一遍一遍的響起,突然,他雙眉間一道電流擊過,他停了腳步,面色嚴峻的思考了一會,釋然的笑了。

一九五零年的藍州市黃河岸邊,一個人影憑空出現,吱呀呀的水車不停的轉。

二零零年5月15日的藍州市,一個頭發花白,身材高大的老頭面色嚴峻的走在聖天堂高中外圍的街道上,他目光如炬,似乎在等待着什麽,又似乎在自言自語的罵罵咧咧。

“我草,你個老的個,時間給我算的準不準啊,你可不敢胡組!”

超級大叔躺在張健強的口袋裏“放心吧,時間上已經精确到小數點位,現在你要快點找到那個泥頭車,并且在極短的時間内控制它。”

“你能不能說些我不知道的,我當然知道去找那個泥頭車啊,誰求知道這個求娃在那藏着呢啊!”張健強面色焦急的四處打量,終于,在公路的盡頭,他看到了那輛永遠的泥頭車。

老頭突地身形暴漲,大喝一聲,向着公路上一輛迎面而來的大型泥頭車發足狂奔過去,一人一車在街道的拐角迎面相遇,這老漢端的身手了得,蹭蹭蹭,攀上了左車門,嘁哩喀喳開了門,進了駕駛室,看見司機死死的趴在方向盤上,卻是猝死多時了,擡望眼,透過前擋風玻璃已經可以清晰的看到,一群身穿藍白校服的學生背影。

張健強死死的壓住了方向盤,從學生的背影中找不到夏青的身影,不過這又有什麽關系呢!

“能量守恒,物質不滅!”張健強大喝一聲,用盡全力把方向盤打滿了一個轉彎,泥頭車發出撲天的尖嘯聲,車頭一個180度旋轉,狠狠的撞在了超市的圍牆上,一番震天動地過後,泥頭車深深的嵌入了超市的外牆中,整個車頭被擠壓成破碎的餅幹,碎落的零件,人體的斷肢殘臂抛灑了一地。

在每一個夜裏

我從夢裏驚醒

看見我的心

它正在飄向窗外就在我進入的瞬間

愛情像鮮花 它總不開放

欲望像野草 瘋狂地生長

愛情像鮮花 它總不開放

欲望像野草 瘋狂地生長

張健強猛的一個激靈,擡頭一看手表,已經中午一點了,自己從中午十二點到現在一個小時又消失了,看了看周邊景象,自己正身處那個麻辣燙小店,夏青正坐在自己的面前。

張健強仔細的注視了半響夏青,夏青不甘示弱的回瞪着她,鮮紅的兩片嘴唇占滿了辣椒油,這兩片嘴唇曾經說過讓人情不自已的甜蜜話語,這兩片嘴唇曾經說過讓人怒氣沖天的狠話毒話,現在,她平靜的安放在夏青的臉頰上。

“怎麽啦你?”

張健強良久沒說話,最終開了口。

“夏青,對不起,我們分手吧!”

“爲什麽?”

“我們互不相欠了!”

張健強說完,起身出門,留下夏青一個人呆坐原地。

店外的太陽刺入眼中,張健強眯着眼适應了會光線,就看見實話老漢正蹲在門口,呼噜噜的吃着麻辣燙,看見張健強走出來,用雄厚的聲音開了口。

“這下你明白了吧!”

張健強看着天上的太陽,久久沒有說話,似乎明白了什麽,又似乎什麽都沒有明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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