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自己昏迷的時候,是在鄭家老宅門口的,當時汪洋并不在場,現在這是什麽情況?
汪洋性子儒雅,并不着急回答我。可一旁臉上纏着繃帶的蛟蛟,擠過來朝我說道:“是我叫他來接你的。你昏迷在鄭家老宅門口,我又行動不方便,隻好請汪大夫幫忙了。”
樊守沒理我?
我本以爲自己昏迷之後,樊守多少會有點心痛的,卻沒想到,他不但不心疼我,還對我不理不睬。如果沒有蛟蛟在我身邊,我真的不知道自己現在還能不能活在這了。
剛才我醒來之前汪洋說的話并沒有錯,不是我做錯了什麽,而是他真的變了。如果單純是我做錯了什麽,一切的事情還有辦法解決,可是他變了,我要怎麽改變這一切?
想到以前樊守對我的種種好,我總覺得現在很不真實。可臉上的痛、身上的痛以及膝蓋上的痛都告訴我,現在的一切都是真實的。樊守是真的變心了。
“碧落,你怎麽不說話了?”蛟蛟見我半晌沒有回應他,擔憂的喊了我一聲。
我這才回過神,去查看他的傷勢,“你沒事吧?”
蛟蛟抹了抹臉上剛綁的紗布道:“我本體沒有事,傀體的臉上的傷,汪大夫也已經用紗布給我纏好了,外人看了,也隻會認爲我是普通受傷的人一樣,不會有什麽奇怪的。倒是你,你身上的傷好像很重。”
經他一提,我想到自己身上的傷來,伸手摸了摸,這才發現自己的後背和前面繞了一圈的紗布,便知道身上的傷也被汪洋處理過了。想到自己的新長出來的身子被他看到了,就有些不好意思看他了。
“我也沒什麽事。”我其實感覺臉頰上還有點痛,估計臉上的傷不輕。我倒是不擔心會破相,因爲我已經不在乎相貌了。
“怎麽會呢,你流了那麽多的血……”
蛟蛟不相信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汪洋給拉開了,“你先出去一下,我和你的主人有點話說。”
蛟蛟聞言,有些猶豫的看着我,我便朝他點了點頭,他就走了出去,關上了病房裏的門。
病房的門一被關上,汪洋就脫下了身上還沒來得及脫掉的手術服,拉開病房旁邊的一張椅子坐下,朝我問道:“我之前問過蛟蛟了,他說牛蠅蠱是樊守下的。那麽,你知不知道他用的是什麽蠱毒喂養的牛蠅?”
我緩緩開口,“不知道。”
他确實也沒有告訴我這些。而且,汪洋這麽聰明,他難道猜不到樊守不會告訴我這些嗎?現在又在這多此一舉的問我幹什麽?
我感覺到汪洋盯了我好久,但一直沒說話,我有些奇怪了,就朝他那邊看去,正巧和他目光相對,我便尴尬的移開了目光,“你有什麽話要對我說就說吧,不要這樣盯着我看,我很不自在。”
“對不起,容我糾結一會吧。”汪洋禮貌的朝我道歉,然後移開了目光。
我還是有些吃驚的,沒想到汪洋居然會朝我道歉,以前的他雖然看起來文質彬彬的,但是,卻傲得很,從來不會向人說謝謝或抱歉的話來。
但我最吃驚的是一向做事斬釘截鐵的汪洋,因爲什麽事情在糾結呢?
“你糾結什麽?”我問道。
汪洋側過頭重新看向我,與我對視了幾秒鍾,才蹙了蹙好看的眉毛,微微歎了口氣道:“唉,我在糾結,我應該離開,還是應該留在南城。”
“你怎麽可以離開南城呢?現在南城因爲有你在才能夠暫時控制這些牛蠅蠱緻病的人,如果你離開了,他們怎麽辦……”我一聽他這麽說,不管身上的傷口痛不痛,單手撐着床邊就要坐起身。可是,剛起了一半,就牽扯到了背後的傷口,痛的我冷汗一冒,手肘一松,就要重新躺下去,“呃……”
“小心!”就在關鍵的時候,一隻冰冷的手猛地托住我的腰,将我一把抱住。
緊接着,我的臉就貼在了他略顯單薄的胸膛上,隔着米白色的襯衣,也感受到了他皮膚上的冰冷和聽到他劇烈的心跳聲來。
我頓時臉燙了起來,剛要掙紮,突然門外傳來蛟蛟驚愕的聲音,“主……樊守!你還來做什麽?你……你不許進去!”
他阻止的話還沒說完,我就聽到了門外傳來急速的腳步聲,以及一把擰開門鎖的聲音……
我猛然僵住掙紮的動作,朝門口那邊看去,正好看到門被一下打開,樊守朝我這邊看來。當一看到我和汪洋之後,濃眉猛地擰了起來,張開唇想說什麽,卻最終一個字也沒說,就掩下眸中憤怒的目光,砰的一聲,一把拉上了門。緊接着是他沉穩卻快速離開的腳步聲越傳越遠。
而我的腦海裏的畫面,卻定格在他推開門時的那一瞬間詫異且憤怒再到失望的表情上。
他估計是誤會了……
“他好像誤會了。”汪洋這時才回過神,把我輕輕放躺在病床上。
我心裏很痛,但卻硬是裝的滿不在乎,“又有什麽關系,反正他已經不在乎我了。”
“早知道他過來會看到這一幕,我就不該打電話叫他過來。”汪洋有些懊惱的說道。
“你叫他過來的?”我驚愕的看向他。
難怪我說他怎麽會突然過來了。
“我也隻是抱着試一試的心理,騙他說你傷勢過重,想見他最後一面,看看他會不會對你餘情未了來看你。哪裏知道,反弄巧成拙了。唉……”汪洋抱歉道。
“你爲什麽要這麽做?!他如果對我真的有情,就不會那樣對我了。汪洋,這一次你真的做的太過了!”我憤怒了。因爲身體不适,所以,說完之後,就在這深喘息着。
汪洋便解釋道:“我确實做的過分了。但我也是希望能夠讓你勸服他把養牛蠅的蠱物成分告訴我,我好研究藥物來治療這些病人,再想辦法除蠱的。”
他這話一出,我才釋懷了一點,“既然這樣,那你剛才還糾結離不離開幹什麽?”
“還不是因爲我怕求……”說到這,他忙止言,别過頭了。
他怕求?我頓時恍然大悟,他恐怕是怕求樊守吧!因爲以現在樊守的脾氣,是絕不會告訴他牛蠅蠱的喂蠱成分,所以,他才會求他。
汪洋是個自尊心極其強的男人,自然會糾結着要離開還是要留下了。留下就代表着要求樊守,離開則不必。所以糾結。
“可現在,你不用糾結了……”我歎了口氣,“他肯定不會告訴我們了。”
看到剛才那一幕,我就算解釋了他也未必會信。而且,他也不屑我解釋了吧。
汪洋卻道:“那也未必。”
“未必?那你還有什麽事情糾結?”我納悶道。
“因爲他對你還是餘情未了的。所以,我們還是有點機會的。我正糾結着,要不要利用這一點,勸服他呢。”汪洋爲難道。
“利用這一點勸服他?怎麽勸服?”我問。
汪洋看着我并沒開口回答我。
我就疑惑了,“你看着我幹嘛……哦,你不會是認爲我能勸得動他吧?呵。你是想多了,他連我的生死都不在乎,怎麽可能聽我的?再說,我又不是沒勸過。”
我都好勸得把命都搭進去了,他不是還不肯回心轉意嗎?
“浪子回頭金不換。再說,我不認爲他不在乎你的生死,如果是,他剛才就不會急忙趕過來了。我打電話到現在,前後不到半個小時!可見他趕得有多着急了。”汪洋朝我道,“而且,我還是覺得他突然變壞,一定有什麽不得已的苦衷或者是原因。”
汪洋這麽一提,我就想起了之前樊守說我的那些難聽的話來,頓時道:“我想起來了,他好像對我有什麽誤會,總說一些奇奇怪怪的話,說我什麽貪慕虛榮,貪生怕死之類的,而且我還聽芭蕉說他記起什麽仇恨來了,不知道和這些有沒有關系……”
汪洋越聽到最後,眼中的精光越多,“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麽了?”我不解道。
汪洋看着我愣了會神,卻并沒有回答我,而是直接說了句題外話道:“碧落,你必須馬上恢複原來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