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他早就看穿我是陳碧落,而非金豆了?
就在我驚愕的時候,他的聲音還在繼續,“其實我從第一眼看到金豆的時候,就猜到你有可能是複生後的陳碧落了。我一直在等你告訴我,你是陳碧落。因爲你告訴我,就說明你信任我了。也許是我奢求了,之前我那麽傷害你,你又怎麽會信任我呢?”
估計汪洋知道我昏迷聽不到他的話,所以,這會就像是打開了話匣子一樣,不停的對我說着話,“我本來以爲你死了,便心如死灰。要不是我被一個蒙面的人救了,我也許還活不到現在。以前的我,總是覺得,世界上的東西沒有得不到的,隻有自己不努力的。可是在活蠱人墓坍塌的那一刻,我才知道,我錯的有多徹底。有些東西,不是我的,就算我怎麽努力,都隻是徒勞。有時候,放棄反而比得到收獲更多。”
“我很感激那個救我的人把美美送到我身邊,讓我突然明白,美美和我是一類人。她有多可憐,我就有多可悲。從她悉心照顧我的那段日子開始,我就下定決心。這輩子,如果得不到心中所愛,我便成全她,讓她得到心中所愛。”
“碧落,你突然出現在南城,在我的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我知道……你不是爲了我。但我……”
“不。我這次也是爲了來救你的。”我猛地聚集起力量,猛地睜開眼睛朝汪洋那邊看過去。
剛睜開眼睛的時候,視線有些模糊,隐約間,看到他好像坐在我病床邊,眼睛似乎睜得很大,而且有水光在閃爍。等漸漸視線清晰起來,确實見他愕然的睜大眼睛,朝我看了過來,“你……你一直是醒的?在裝昏迷?”
“不是。我隻是剛才恢複了意識,但沒有力量睜開眼而已。”我可不想他誤會我在裝昏迷。
他聞言,尴尬的别過頭,“也是,你沒必要裝昏迷。這樣說來,我剛才的話,你都聽見了?”
“嗯。”我反倒是并不尴尬,而是很感動的看着他,“汪洋,你以前做錯什麽事情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後。”
“我會等這件事情解決後,就去投案自首。”汪洋朝我認真道。
他眼中的神色很堅定,估計早就下好了這個決心。可是我卻不希望他這樣做,“你投案自首隻會被關進去,如果是這樣的話,你之前犯的錯就一輩子無法彌補了。我認爲,在此之前,你應該利用你的醫術和蠱術,多多救人,這樣才能彌補你之前犯的錯誤。”
“我本來也打算在我有生之年,除盡天下蠱,用畢生所學去救人來彌補我的過去的。”汪洋勾起發紫的唇瓣笑了,“果然是陳碧落,無論外貌怎麽改變,你這顆心,永遠不會變。”
我被他這麽一說,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所以,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兩個人相顧無言的沉默了一會,汪洋就率先打破沉悶氣氛,問我道:“你剛才說,你來南城是爲了救我,是真的嗎?”
“是不是真的,我不覺的重要。”
“對你來說不重要,可對我來說很重要。”汪洋看我的目光變得柔和起來,“碧落,你以前愛樊守,是因爲他正直善良。但現在他變成一個心狠手辣的人了,你還愛他嗎?”
他這問的我心裏刺痛了一下,但還是脫口而出一個字,“愛。”
汪洋臉上本浮上的一點期待的表情,立馬就暗淡下去,“我一直以爲,你之所以愛樊守,是因爲他比我善良。在剛才之前,我一直都認爲,這是我唯一比不上樊守的地方。可現在我疑惑了。他究竟赢在哪,讓你對他這樣忠貞不渝呢?”
“我也不知道,他脾氣不好,之前臉上還有痘包,照理說,我是不可能愛上這樣的粗魯的男人的。可恰恰我到最後,就是愛上了他,沒有任何理由和征兆。”我自顧自的拔了手上打的點滴針頭道。
汪洋見我這樣,忙阻止我,“這吊瓶還沒打完呢,你着什麽急呢?”
“我怎麽可能不着急呢?我每多耽誤一會,南城那些無辜的市民,就會有幾名死去。樊守就會多幾分罪孽。”我拔完點滴之後,按住針口處,就朝他道。
汪洋被我這樣一說,沉默了好一會。
在這好一會的時間裏,我就掀開了被子,可就在被子被掀開之後,我看到了的腿居然變長了好多,之前的長褲子,變成了七分褲,直接露出我的腳腕和小腿肚子。
看到腿這樣,我又将目光求證般的移到手臂上,果然也看到了手臂長了不少。也就是說,我剛才被牛蠅蠱咬完之後,不但沒有死,身上的毒素還都清除了,并且個頭又長高了不少。
“你長高了……”汪洋這會也看出我的異常來了,皺起英氣的劍眉,想了半天才恍然大悟,“估計牛蠅蠱叮咬你的時候,将毒素留在你的身上了。但不怎麽機緣巧合之下,那些蠱毒變成了你催長的藥物。”
他這話一出,我想起了之前活蠱人送我那片紅楓葉的時候說過,什麽蠱毒能防止樹葉枯萎,自然也能讓我迅速長大的。看來,他說的一點都沒有錯。這個蠱可以害人,也可以救人。這隻在于巫蠱師的選擇。
看到自己身高長了一些,我說不上來自己是喜還是憂,隻想着快速的回到樊守的老宅,然後想辦法約他回去,我要問他一些關于牛蠅蠱的事情來。
所以,這會就匆匆下了病床,就要往門外走去。可剛走到門檻處,汪洋就突然朝我問道:“你覺得這牛蠅蠱是樊守養的?”
我被他這麽一問,弄得震住了,“難道不是嗎?在這南城,還有誰能養牛蠅蠱呢?”
樊守是桃紅的兒子,又是蠱胎,而牛蠅蠱是蠱神級别的人才能養的,所以,我敢肯定,這蠱和他有關。
“不一定是樊守,我覺得,他的母親桃紅的嫌疑也很大。”汪洋猜測道,“碧落,既然你醒了,我們一會就去找樊守問個明白。”
“不行,我怕樊守一看到我和你在一起,反倒是不高興,甚至于會處罰我。到時候懲罰我是小,耽誤了救人時間就大了。汪洋,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問你,那就是,你确定現在這些患者大多都是因爲牛蠅蠱而感染病菌的?”我突然想起這件事情,所以,就朝汪洋問道。
汪洋點了點下巴,“确實如此。我從昨晚開始,就接受了很多病人。詢問得知,他們都或多或少的被牛蠅蠱叮了,然後就開始發熱咳嗽,症狀很像流行感冒。爲了不引起恐慌,我們便對外宣稱是某種新型的感冒病毒。”
“原來如此。”我這才恍然大悟起來,“這樣說來,我回頭就真的該找樊守好好談談了。”
希望不是樊守養的這些牛蠅蠱!
随後我從病房裏走了出去,結果,一出來就看到了蛟蛟趴在椅子上,身體軟綿綿的模樣。我見狀,忙走過去推了推他,“蛟蛟,你沒事吧?”
他這才強撐的睜開眼皮,朝我用無神的眼睛看向我,“碧落,你沒事了吧?”
“我沒事了。不過你是怎麽回事,看起來好像是無精打采、精疲力竭的樣子?該不會是你身上的傷沒好吧?”我擔憂的道。
“不是,是因爲我這傀體太累了。”蛟蛟解釋道。
我這才了然。
于是拉起他,領他走出醫院,回到了鄭家老宅。可令我萬萬沒想到的是,一進去,就看到了芭蕉在甩跪地的阮格契耳光,她對面的沙發上,坐着樊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