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守聞言,問他道:“你找到芭蕉和黑苗族族長他們一家了?”
“是的。”樊石頭來到樊守面前時,已經是氣喘籲籲了,話說了一半,稍微停頓了一下,接着又道,“不過,他們身上都中了蠱,我不敢輕易動他們,阿珠婆讓我下樓來通知你……唉,師傅……師傅你這就上去了?”
樊石頭的話還沒有說完,樊守就将他扒拉開,然後自顧自的往上走去。他一走,我自然也跟了上去。汪洋和樊石頭緊跟在後面。
等我們上來的時候,我看到桃紅不知道在哪找來的一件小毯子,蓋在了守白守玉身上。聽到我們的腳步聲,還朝我們做出一個“噓”的手勢,顯然是提醒我們小聲點,不要打擾到了孩子們休息。
我就趕忙放輕步伐,目光朝守白守玉那邊瞟去。要不是我現在身上的護身甲蟲太敏感,否則,我現在就會去擠開桃紅,我自己守着孩子們了。
随後跟着樊守來到二樓處,便聽到了那種咯吱咯吱的聲音,就像是老鼠咬肥皂的聲音。這聲音我以前聽到過,那就是娃娃蟲咬屍體時的聲音。難道族長一家和芭蕉都是中了娃娃蟲蠱了?可不是娃娃蟲隻吃新鮮的屍體嗎?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阿守,你來的正好,我就快鎮不住它們了。”我們一上樓,阿珠婆的聲音就從樓上拐角處的那間屋子裏傳來。我們聞言,循聲直奔那間屋子,剛走到門口,就看到裏面有黃色的汁液濺出來。樊守是走在最前面的,一看到有東西濺出來,第一個反應是長臂一身,将我往後一推,他自己的身體也向後仰了一下,躲過這汁液。
躲過去之後,我們趕緊朝屋内看去,隻見阿珠婆手裏拿着一把砍柴用的柴刀,對着地上不斷往外快速爬的五彩軟體蟲子戳去。這些五彩蟲子,就像斑馬一樣,身上長了橫紋的斑紋,五顔六色的,很是鮮豔。個頭大概有西瓜那麽大。被阿珠婆戳破身體後,會流淌出來黃色的汁液。在昏黃的松油燈照射下,那黃色的汁液顔色有些深。
“師傅,這是什麽蠱蟲?”樊石頭這會也走到了門口,伸頭朝屋内看了一眼,就問樊守。
樊守目光在屋内搜尋了一圈,并沒有回答樊石頭,而是吩咐他去找一根火把來。
樊石頭就急忙離開,去找火把了。
我這時目光也在打量這屋子裏的情形,果然在屋子最西邊的角落處,看到了老族長一家坐在地上,幾個人都瘦幹幹的,眼窩深陷,意識恍惚。我喊了他們好多聲,都沒有得到他們回應。
可他們不回應,屋頂處,突然傳來芭蕉虛弱的女音,“别喊了,他們都中了彩顔蠱蟲的毒,神志不清了。”
聞聲,我擡頭往屋頂上一看,發現安裝吊扇的那個地方,芭蕉身上裹着黑蠶繭,吊在那裏。在場明明不止樊守一個,可自從樊守進來到現在,芭蕉的目光就沒有從他的身上離開過。
“這蠱蟲怕什麽?火?鹽?……”樊守掃了一眼地上幾十條彩顔蟲,煩躁的皺起了濃眉。
芭蕉搖搖頭說,“它們是比水蛭還惡心的蟲子,身體被劈開了,它斷體,能夠在重新長出頭尾來。什麽火、鹽等對它們都起不了什麽緻命性的傷害。除非……”
“除非什麽?”我焦急問道。
“除非把它們引到地下室的黑潭水中,它們就會被黑潭水化掉。”芭蕉認真道。
“原來如此。”樊守道。
我卻很好奇,“我不明白,樊千爲什麽會養這什麽彩顔蠱蟲呢?而且,我們都被他騙進了地下室,你爲什麽和黑苗族的族人們卻在樓上呢?”
芭蕉解釋道:“那是因爲他需要儲存食物。”
儲存食物?我眉頭擰了擰,芭蕉口中的食物,估計說的就是他們自己吧。
擡頭看着芭蕉,見她被黑蠶繭包裹着身體,頭耷拉着露出蠶繭外面,看起來累極了。
“我先想辦法将這些彩顔蟲引進黑水潭,碧落,你負責在我引開後,把芭蕉救下來。”樊守這會已經有了計劃,這會朝我吩咐道。
我點點頭。
他見狀,便又轉過身對汪洋吩咐,讓他一會在樊守引彩顔蟲下樓的時候,注意一下,不要讓這些彩顔蟲乘機逃脫。汪洋雖然拉長着俊顔,但也點點頭同意了。
阿珠婆這會還在對付這些彩顔蟲,聞言,抽空問樊守她要怎麽辦?
樊守就吩咐她停下來,不要在對這些蠱蟲狠戳猛砍了。阿珠婆這才松下柴刀。
正巧她柴刀一放下,那些蟲子就快速的往門口沖出去。單看一條彩顔蟲還覺得很漂亮,很可愛。可是,當他們都聚集在一起,往門外爬去的時候,要多令人惡心就有多惡心。
我和汪洋閃到一邊,我正想樊守要怎麽引着這些蠱蟲去地下室的時候,他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從兜裏摸出紫色的蠱瓶來,從裏面倒出一點粉色的粉末塗在腳後跟上,那些彩顔蟲就快速的朝樊守這邊追去。
是紫玉蠱瓶!
我将目光移到汪洋的臉上,他臉色如常的冷傲,根本就沒有因爲看到玉蠱瓶時激動的表情。
樊守速度很快,十幾分鍾内,就把彩顔蟲引到樓下的黑水潭去了。而我則在阿珠婆的協助下,站在闆凳上替芭蕉拽掉了那些黑蠶繭。
芭蕉一下來,獲得自由之後,就猛地抽出腰間的鞭子,往地上使勁的一甩,把地面那些破舊的木頭地闆震裂開了。
可她還是不解氣,“真是可惡,這樊千居然把我吊了這麽久,腿腳都麻了!”
我在她發怒的時候,已經把黑苗族長一家人的手上鏈子給拽了下來,救了他們。
隻是,這樣折騰,他們都還是表情呆呆的,并沒有醒。
“他們會一直這樣精神恍惚嗎?”我看着黑苗族族長一家人緊閉的雙眼,心裏說不出來什麽滋味。我答應過丫丫,一定會安全把她的親人找回來。
“應該是的。”芭蕉這會朝地上摔了幾鞭子,心情好多了,才朝我說。
我聞言,焦急的很,“難道就沒有别的辦法解嗎?這樣恍恍惚惚的回到丫丫身邊,估計孩子會害怕的。”
“這都什麽時候,你還想着别人?現在能除掉彩顔蟲就很不錯了。”芭蕉這會快速的将身上的蠶絲扯掉了。
說實話,我不是個見死不救的人,讓我袖手旁觀我真的做不到。既然芭蕉不管,隻有我管了。所以,我朝阿珠婆讨方法,阿珠婆也搖搖頭,說她也不知道怎麽救。
見狀,我才無奈的歎了口氣,“好好的一家人,就這樣被樊千害的家破人亡的……”
老族長他們一家,現在在這的,就是老族長夫婦和女婿,丫丫在土著的庫巴族裏呆着的,暫時安全。而她的阿姆已經離開人世了。沒有媽媽的孩子,是最可憐的……
想到這一點,我就想起了守白守玉,如果我有一天成爲了怪物,我不想活了,孩子們一定很痛苦。
我不能讓那一天發生,一定不能!
“陳碧落,你的眼睛這樣紅,是不是身上有蠱性?”芭蕉突然走到我跟前,看着我的眼睛,嘴角微微上揚起來。
我點點頭。
她見狀,嘴角裂開的弧度更大了點,“哈哈哈,太好了,我的機會來了。陳碧落,對不住了,我爲了得到自己心愛的男人,總是要設點手段對吧?”
“你想幹嘛?”我不解的看着她。
卻見她,猛地睜大雙眼,一群護身蠱蟲從她的衣領、袖口鑽出,飛到了老族長一家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