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時,我并沒有多餘的注意力去想這些,因爲,我現在被蛇蠱一層一層的裹住身體,往屋内拖進去,蛇身上的臭味熏得我都快要窒息了。守玉隻是之前喊了一聲,再就沒有任何動靜傳來。即使在生死攸關的時候,我擔心的還是孩子們和樊守,隻希望他們吉人自有天相。
我掙紮不出蛇蠱的纏繞,隻能這樣任憑它們拖着移動,大概拖了能有十幾分鍾,我的身體從平着的變成了頭朝下,豎起身子來了。突然這樣豎起身子,反倒是讓我身子輕松了一些,因此,也不感覺那麽憋了,隻趕緊乘機深吸了兩口空氣。
這樣豎着大概被往下拖了好幾分鍾,這期間每隔三四秒,就會有颠簸感傳來,如果我猜測的沒有錯的話,應該是它們正在把我從樓梯一樣的地方往下拽的。這些蛇蠱聽命于樊千,也就是,現在應該是樊千在把我往下拉的。
之前他的聲音就是從地底下傳來的,而守玉的驚呼聲,也是從這個方向傳來,由此可以推斷出,守玉他們也被樊千拉到這下面來了。
等颠簸感沒有,本裹着我身體的那些蛇蠱,突然就松開了我。我身體就從束縛中解脫出來,第一個反應就是張嘴,口鼻并用的大口大口呼吸着。
“湊齊了……哈哈哈,這下好了,我有的是營養來補身體了。”在我呼吸的時候,樊千的聲音突然又傳了出來。我聞言,趕忙睜開眼,出聲處看去,隻見那邊本是烏壓壓的一片的,瞬間就強光一閃,刺痛了我的眼睛。我趕忙閉上眼睛,适應了一下,就又趕緊的睜開看過去。
一看過去,我整個人爲之一振,心也猛地跳到了嗓子眼上去了。隻見,樊守、汪洋、石頭、桃紅、阿珠婆和守白守玉都被黑色的蠶繭包裹住身體,隻露出頭在這些蠶繭的外面。看他們一個個閉上雙眼的模樣,就知道,他們是昏迷過去了。
他們是被吊在這地下室的梁上的,這會有風從地下灌出來,和上面的入口成穿堂風,所以,把吊在上面的樊守他們,都吹的前後晃蕩着。
“守哥!”我掃了一圈,最終将目光落在吊在最前面的樊守身上,朝他焦急的呼喊着。
“沒用的,他們被我的蠱菌散發的味道催眠了,這會睡得香得很呢。”樊千的聲音再次傳來,這才讓我回過神,想起他還在這。目光往出聲處看去,隻見他躺在地下室的拐角位置,下半身看不見,因爲被一層泛着熒光的草莓狀植物遮住了。而上半身則赤膊着,卻近乎半透明狀。我和他離着大概三四十米的距離,這麽遠,在燈光不算明亮的情況下,我都能夠清晰的看到那半透明身體裏漆黑的血管正在一會粗一會細的變化着。這樣看來,就像是正在吸收着底下東西的養分一樣。
“你究竟想要做什麽?快把他們放下來!”我這會看到他,就趕忙從地上爬起來,朝他怒道。
話間,也乘機掃視了周圍的環境一眼,想找找看有沒有什麽匕首之類的東西,如果有,我完全可以用匕首劃破那些黑蠶繭,然後将他們放下來。
“我好不容易捉住你們,怎麽可能放掉呢?”樊千話間,突然手擡了起來。他這樣一擡手,傳來嘩啦啦的水聲。我這才知道,他原來還是坐在水中的,隻是水上浮着好多泛着熒光的草莓,所以,之前按我沒看出來。
顯然看這熒光草莓的數量以及覆蓋的程度來,這次,樊千并沒有坐在澡盆裏的,而是類似于十來米長短的水池中的。
他這話的意思,顯然就是不可能放過他們,所以,我着急之下,就擡起腳,準備走到樊守那邊去解救他們。可是,我剛邁出一步,幾條蛇蠱就和箭一樣飛撲到我的腳脖子上,纏住我,不讓我走。
“滾開!”我救人心切,見蛇蠱纏我,我就弓腰伸手去拽它們。哪知,我剛彎下身去拽它們,就發現地上散落着好多幹扁扁的屍體。這些屍體,大多都是小孩的!
腦海裏劃過桃紅之前了一半的話,以及村民們七嘴八舌的那些話來,什麽,樊千把剛出生的嬰兒都帶走養蠱菌,提供養分給他維持生命。難道,這些化成白骨的屍體,都是那些嬰兒的屍體嗎?
太可怕了,這個樊千簡直太沒有人性!
要不是身上蠱性發作,讓我變得大膽了些,否則,我早就被這些小孩的遺骨吓到了。
這些白骨漂浮在泛熒光的草莓之間,變得更爲顯眼,讓我想忽視都難。我觸電般的縮回了手,腦海裏浮現出這些孩子被蠱菌吞噬的殘忍畫面來,心裏瞬間就被刺痛了。
在我收回手之後,那些張着嘴準備攻擊我的蛇蠱,也縮回了頭,隻朝我吐着信子。
“看到這些白骨,是不是覺得我很殘忍?”樊千見我望着白骨,又開口了。
實話,聽到他的聲音,我都想沖過去,把他給亂刀砍死。他簡直不是人!
“你不僅殘忍,還變态。爲了自己活着,居然害死這麽多無辜的小生命!人心都是肉長的,難道你不覺的不安嗎?”我已經不敢看這些孩子的白骨了,隻氣憤的朝他剜過去。
樊千伸手捋了捋他的亂長發,鼻哼了一聲,“他們都是我的食物而已,我吃飯,爲什麽要不安?”
“可他們不是食物,是活生生的孩子!”這樊千簡直就是喪心病狂的怪物。
“我又沒吃他們,隻是,拿他們養了我這些蠱菌而已。”他話間,還伸手捧了一把黑色的水,送往嘴中咕咚一下咽了下去,“味道淡了點,不過很快就會變濃了。”
他擡頭望了一眼挂在上面的樊守他們,裂開烏黑的唇瓣陰狠的笑了。
他這抹笑容,看的我毛骨悚然的。我見過的壞人不少,可像他這樣殘忍的還真是第一次見。
這種人,我都不想和他什麽話,隻暗自環顧這裏,想要找到合适的工具救人。
“你是叫陳碧落吧?”他突然又轉移話題,問我叫什麽名字了。
我沒有回答他,隻是氣憤的剜着他。他見狀,不屑的又道,“我還得感謝你,要不是你,我還真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解決掉這些蠱屍和他們的後代。”
“感謝我?我又沒幫你什麽,你是不是吃錯藥了。”這會我看到腳邊的台階上,有一把匕首,這時樊守的匕首,我認識。
估計他被黑蠶纏住的情況很突然,讓他都始料不及,所以驚慌之下,落下了這把匕首。
我話故意聲音很大,就是想要轉移他的注意力。而與此同時,我的腳緩緩向後挪步過去,并不敢擡腳走。
“你當然幫了我,如果不是你讓我有了借口發難,我又怎麽會找出爆發口來對付桃紅?不捉住桃紅,我又怎麽能對村子裏這些蠱屍們一網打盡?”樊千嘲諷的對我笑着道。
原來,我之前嫌他臭,當場吐的事情,是他借題發揮呀!我真是倒黴,被他利用了一把。好卑鄙啊!
“如果你殺了樊守和桃紅,你自己也沒法找到活蠱人墓,到時候,我看你還怎麽活?”我腳終于挪到了匕首這邊了。
“就算我不和他們撕破臉,他們也不會真心幫我找活蠱人墓,我還不如,自己動手……”樊千話到這,突然話鋒一轉,“好了,時間到了,是時候也送你一張黑蠶繭吊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