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他擔心,所以,并沒有我們在樹林裏遇險的事情。
樊守這會估計太高興了,隻是弓着身,雙手敷在守白守玉的小後背上,看着他們,眼神充滿了寵愛之情。
我看到這樣一幅畫面,心都要被暖化了。再沒有比一家人團聚更幸福的事情了。
父子三個這樣靜靜的相擁了一會,村外傳來小孩的哭聲,引起了我們的注意。樊守将守白守玉拉到我身邊,“你看好孩子們,我過去把蛇蠱和腹蠱蟲除掉。”
他話間,在我和守白守玉站立的地方,畫了一個大圈,又從兜裏取出一個裝有他血液的小瓷瓶倒出血在圓圈上,保護着我們。
“守哥,你小心點。”我在他轉身要去除蠱救那些村民的時候,擔憂的道。
樊守聞言,伸手摸了摸我的臉,呼吸還有些帶喘的道:“我沒事,你照顧好孩子們,不要讓我分心就好。”
我忙點點頭。
可他這會卻突然盯着我的眼睛皺起了眉頭,手也突然從我的臉上收走了,“你……你蠱性發作了?”
我看着他的手從我臉上拿開之後,他的表情也變得緊張,這讓我覺出不對勁來,“是的,之前遇到了一點危險,所以,激發我蠱性大發。不過,好在我現在能控制蠱性,并沒有被它弄得失去理智。”
樊守卻雙手捏拳,别過頭沒再什麽,而是,轉身去除村子裏到處亂爬的那些腹蠱蟲和烏蛇蠱去了。
他體力好,蠱術高,再加上現場到處有火源,所以他除蠱很方便,沒多會就将村子裏的蠱物解決的差不多了。
村外的汪洋則用防蠱的紅粉末倒在自己和村民的身上,讓那些腹蠱蟲不敢靠近,但有些烏蛇蠱總是來攻擊他,他隻得從地上撿起一根紅刺樹的枝子,對抗着。本來他就身體虛弱,對抗這些蛇蠱很是費力。眼睜睜的看着蛇蠱就要咬住他的時候,樊守一把匕首投擲過去,正好貫穿了烏蛇蠱的頭頂,它連同匕首一起,倒在地上,身體亂扭着。
“真是厲害的很哦~!他好像是蠱婆帶回來的男的哇。是哦。蠱婆帶回來的人,都是好人。因爲蠱婆就是好人,不像那個蠱王…………”
十來個活下來的村民們,一個個朝樊守看過去,發出感慨來。
他們大多數是女的,有的手裏抱着孩子,有的則牽着孩子。
而汪洋這會則看着匕首釘死在地的烏蛇蠱,表情複雜。
樊守村子裏的蠱物解決了差不多之後,便擦了擦額頭流淌下來的汗水,走到汪洋那邊,對視了他好一會,我本以爲兩個人會大吵一架什麽的,但是,卻沒想到這兩個死敵,卻隻是相顧無言了一會。最後是一個抱着孩子的村婦走到樊守跟前,突然給他跪下,哭着求他道:“這位小哥,多謝你救了我們。”
她這麽一跪,她身後的那些女人小孩,以及兩個受傷的男村民,都跟着跪下謝樊守救命之恩了。
樊守不是個溫和性子的男人,這會隻手一擺,喊他們起來。他躬下身,把地上插進烏蛇蠱頭中的匕首拽了出來,然後往蛇蠱的傷口處撒了一把鹽,頓時蛇蠱的頭部就化成了一灘黑色的污水。
村民并沒有起來,仍舊給樊守磕頭道謝。樊守看的煩躁不已,忙不耐煩道:“你們還是趕緊起來吧,乘着天還沒黑,趕緊找塊地方栖身吧,這村子裏是呆不了了。”
村民們這才起身。我見沒什麽危險了,就囑咐守白守玉呆在原處,我則走過去,在村民離開之前,抓住那個抱小孩的婦女,問她爲什麽蠱王突然攻擊他們。
這婦女就告訴我們,原來桃紅和蠱王鬥法,惹怒了蠱王,他随後吩咐他兩個蠱物奴隸小左小右處罰村民,燒了村民的吊腳樓。可一些村民家裏的地下,都挖空了,藏了孩子。一着火,這些村民就隻能把孩子們抱出來逃命,因此被小左小右發現,就對村民斬盡殺絕,還想奪走孩子給蠱王補充體力。
原來,這些村民雖然是蠱屍,但生育能力并沒有影響,幾乎每年村子裏都會有十幾個孩子出生。但這些孩子一出生,蠱王就會派小左小右帶走給蠱王養蠱菌,是爲了造出蠱藥維持村民的生命,可他們都知道,更多的是蠱王爲己所用。而且,村民中,大部分人,甯可自己遵循自然規律死亡,也不想自己的孩子被蠱王養蠱,化作蠱藥來維持他們的生命。但是,一直懼怕蠱王的他們,根本就不敢反抗。直到桃紅嫁給蠱王成爲蠱婆之後,她總是暗地裏幫助他們隐藏孩子,所以,他們才留下這幾個孩子來。但因爲常年躲在地下,不見陽光,身上的毛發變得發白,身體也很虛弱。
聽他們完,我心裏氣憤不已,“這樊千簡直太殘忍了!”
“十蠱九毒,十人養蠱,九個毒。而我阿姆從小就對我,我們是要做那個不毒的巫蠱師,她确實做到了。”樊守這會扭過頭看向中間未着火的那棟吊腳樓方向。那裏就是蠱王的吊腳樓,桃紅在那裏生死未蔔。
我順着他的目光朝那邊看了一眼,随後想起樊石頭和阿珠婆來,就又問村民他們的去向,他們中,一個五十來歲的男村民回答,“我看到他們被小左小右帶到蠱王的吊腳樓裏去了,對了,還有那幾個黑苗族的族長一家。”
樊守聞言,眼眯了眯,自語了一句什麽,但因爲聲音太低,我沒怎麽聽清。準備要問他的是什麽的時候,他就轉過身吩咐村民快點離開這裏。村民們也不敢耽擱,互相攙扶的暫時離開村子,往樹林裏走去了。
村民們一走,樊守就吩咐我道:“老婆,我先去救阿姆他們,你帶着孩子在村口等我一晚上,如果,我天亮還沒出來,你們就離開這裏,再也别回來了。”
着着,他伸出粗糙的大手,撫摸了我臉頰幾下,目光帶着眷戀。可随後一咬牙,打算轉身離開。
可我卻一把拽住他的手腕,“我和你一起去!”
“你去了,守白守玉怎麽辦?”樊守朝我扭頭吼了一聲,吓得守白守玉都跑了過來,拉着他的手,不讓他對我兇。樊守見狀,蹲下身,一把将兩個孩子抱在寬闊的懷裏,鮮少的對他們溫聲哄道,“守白守玉,你們兩個是男子漢,一定要好好照顧媽媽。爸爸先去救你們的外婆和石頭哥,很快就會回來的。”
兩個孩子中,守玉很好哄,當真的點點頭。可守白卻皺起小眉毛,戳穿樊守道:“不,爸爸你騙人,那個蠱王很兇很厲害的,你一個人怎麽可能打的過?我們要去幫你!”
守白這樣一,守玉也要幫樊守,還爲了顯示自己有實力,特意喚出一條毒蜈蚣出來給樊守看。
樊守看着他們失了神,眼圈也漸漸濕潤了,“傻孩子,你們過去,正合那怪物的心意了。你們就乖乖的聽我的話就好。”
守白守玉卻不依,樊守就又兇了他們兩個一句。他們才老實下來。
我這會心裏很糾結,跟着去,守白守玉沒人照顧了。不跟着去,我真的怕……怕永遠都見不到樊守了。
從大樊村到現在,我已經和他分不開了。他如果死了,我就算爲了孩子們活着,也是行屍走肉一般。
“我走了……你們母子三個,好好保重。”樊守最終還是狠心的丢下這句話,往蠱王那棟吊腳樓走去。
他就是這樣的一個人,認定要做的事情,無論誰勸,怎麽勸,都沒有用。
我讨厭看他的背影消失在眼前,但是,這一刻,我卻不得不眼睜睜的看着他再次從我的眼前消失。
“樊守,我和你一起去。”就在樊守走出去十幾步的時候,一直沒開口的汪洋,突然開口朝他的背影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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