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着急,強忍着手痛,用手捏着他的臉頰,然後再倒,倒進去之後,再捏住喉嚨處,正等着藥汁進入喉嚨的時候,我再給他做心髒複蘇的按壓,這樣也可以迫使他将藥汁吞下去。可就在我的手朝他的小胸脯移過去的時候,發現他心髒上搭着一隻冰冷的大手,随後是他使勁的按壓下去。
我順着這隻白皙的大手看過去,果然見汪洋緊皺濃眉,一臉認真的給守白在做心髒複蘇的救急。他是醫大教授,動作很專業,我趕忙看向守白的喉嚨處,隻見守白在他的按壓之下,條件反射的吞咽下去了藥汁。
我見狀,不敢耽誤,随後給守白做了人工呼吸。守玉跪在守白腳下附近,一邊抹淚,一邊呼喊着守白。
大概十分鍾左右,守白突然在我輸送空氣的時候,自主的吸了口氣,緊接着,他就輕微的咳嗽了一聲,“咳……”
我趕忙朝他的眼睛看過去,在火光的照射下,他濃密的小眉毛皺了一下,随後睫毛也跟着顫動了幾下,眼珠也隔着眼皮轉動。
“守白!”我激動極了,伸手撫摸着他的臉,可手指上有血迹流淌出來,我怕手中的血液裏的護身甲蟲卵,變成甲蟲傷害到他,所以,輕顫着收回了手。
但目光卻一點都不敢離開他。
“哥!嗚嗚……哥你沒死對不對?”守玉見狀,從他腳邊爬過來,拽起他的胳膊就搖晃起來,“哥,你快起來……開起來啊……”
在守玉這麽一晃,守白被驚醒了一樣,猛地睜開大眼,黑如寶石的眼珠緩緩轉動了一圈,最後目光定格在我的臉上,發紫的唇瓣微微顫動了一下,發出極其沙啞的聲音,“媽……媽媽?”
我和他目光對視的這一刻,再也克制不住自己興奮的情緒了,猛地一把抱起他,将他抱在懷中,大哭特哭起來,“守白,媽媽在這,媽媽沒事!好孩子,媽媽的好孩子……”
“媽媽!”守玉這時也抱了過來,我順勢就将他也一起抱在懷裏。母子三人劫後餘生,就這樣哭成一團。
哭了有一會,守白突然推了推我道:“爸爸媽媽,我們快去救石頭哥和阿珠奶奶,他們被壞蛋抓走了。”
對啊,石頭和阿珠婆沒和他們在一起,而且,汪洋是怎麽突然出現在這的呢?
我聞言,松開他們兩個,就疑惑的問他們是怎麽回事。守白和守玉就你一言,我一語的朝我訴說了經過。
原來,我引開這幾個小夥之後,守白守玉在被石頭和阿珠婆抱着往外逃的時候,醒了過來。可他們剛醒,就發現身後還有一些紅蛙村的村民在追他們。樊石頭見情況不妙,怕兩個孩子們被捉走,于是,讓他們兩個躲在矮樹叢裏,他們則往相反方向跑走,引開了追兵。但是,沒多久,樊石頭和阿珠婆就被紅蛙村的村民逮走了。兩兄弟躲在矮樹叢裏沒敢吱聲。
等村民走了之後,他們又聽到樹林裏傳來我的尖叫聲,兩個孩子就強壓恐懼的循聲找過來救我。後面的事情我也就知道了。
聽他們說完,我反倒是更爲疑惑的朝汪洋看過去,“你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這?”
他之前不是在紅蛙村外的樹林裏嗎?
汪洋這會頭發亂了,身上的衣服也不幹淨,看起來不像以往那樣一絲不苟和冷傲了。這會他弓着腰,手捂住胸口處,低着頭單膝跪在地上深喘息的,唇瓣烏紫起皮,顯然狀況很不好。
他聞言,唇瓣微微張合,沒有回答我,反倒是發出招蠱聲,他招蠱聲一出,我感覺到自己的發根處傳來一陣異動,随後飛出一隻黑色的小甲蟲,不等我看清長什麽樣,就飛到了汪洋的眉毛間躲着去了。甲蟲很小,隻有小果蠅那麽點大,再加上汪洋的眉毛也挺濃的,所以,它躲在裏面,根本就看不出來。
我記得,這個蟲子,好像叫什麽……
“我在你的身上放了眉蟲,一路上跟蹤你到這裏。隻不過……”汪洋皺了皺眉頭,朝我看過來,有氣無力的回答道:“隻不過我身體狀況不太好,因此走的太慢。”
對,就叫眉蟲。
如果是平時,我身上蠱性沒有發作,我一定會感覺到後怕,覺得汪洋心機深沉,居然在我身上放蠱蟲,跟蹤我。可現在,我卻并不害怕,相反,還有些暗喜,因爲正是他跟蹤了我,才因此救了我們母子三個一命。
“爲什麽要跟蹤我?”我忍不住問了他一句,可不等他回應,我自己就想明白了,“難道你也想來紅蛙村,是不是你對樊守手中的紫玉蠱瓶還不死心?”
不知道爲什麽,每次我蠱性發作,除了身上力氣見長以外,腦袋好像也變得清明一些。所以,這會才能不用他回答,我自己就想到答案了。
汪洋看着我好幾秒,随後,烏紫起皮的唇微微一揚,擠出一絲笑容來,“看來,我在你的眼中,真的是惡到了極緻的人。除了算計别人,就是害人了?”
“難道你不是這種人?”我鼻哼了一聲。
哪知,守白守玉就立馬不樂意了,特别是守玉,朝我嘟着嘴瞪過來,“媽媽,你怎麽這樣說爸爸啊?”
我這才猛地想起來,孩子們的降頭還沒有解開,我說話得注意點。
于是忙解釋說我們在開玩笑,才把他們給糊弄過去了。
“守白守玉,你們兩個先原地休息一會,等緩過神,我們去村裏救人。”我見他們安靜下來,就朝他們囑咐道。
守白剛恢複,所以,自然身上還沒什麽力氣,就朝我點點頭。我便讓他躺在一旁的枯樹葉上,讓守玉守着。
等安排好他們,我朝汪洋輕聲道:“我們去前面,我有話對你說。”
說話間,我走到汪洋身邊,伸手要去拉他起來。可他看了看我指甲翻開滿是血迹和泥土的手,别過頭,自己扶着一棵樹起來了。
他起來後,便跟着我走了十幾步。我看了看微光閃爍的不遠處,估計守白守玉聽不到我們說話聲了,我才擡頭朝汪洋認真道:“這次你的計劃要撲空了,守哥……守哥被大火吞噬,紫玉蠱瓶自然也就沒了。如果你還有點善心,我請你給我一些血液和頭發,讓我給孩子們解降吧!”
本以爲汪洋聽了我的話,又會說出什麽條件之類的,哪知,他伸手在頭上拽了幾根頭發,又從衣服的領口處,抽出一根金針,接着又從兜裏拿出一個拇指大小的空玻璃瓶子,咬破手指,放出小半瓶的血,再将這些東西一起遞給我道,“用鬼頭針紮在他們的頸動脈上,然後在他們的鼻尖塗上我的血液,再将頭發燒成灰,放到血液裏攪拌,然後喂給孩子們喝下去,嘴裏不斷的重複着解降咒語,這樣的話,他們醒來之後,就應該能解降了。”
我看着他遞來的東西,遲遲不敢接,隻疑惑的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你又在搞什麽陰謀嗎?汪洋,我身上真的沒有你可圖的東西了。如果是我的身體的話……你現在這狀況,恐怕也……”
“你想多了。”他别過頭,微惱道,“我汪洋雖然不是好人,但絕不是個十惡不赦的惡人。我從來都是,在自己方便的時候,又和自己利益不沖突的情況下,我能救的人都會去救。現在,我生死未蔔,不知道自己将來能不能找到活蠱人墓,奪得蠱術秘籍和什麽重生藥物,所以,我打算在餘下的這段生命裏,多做一些你能夠記住的善事,讓你今後偶爾回憶起我的時候,也能想到我的好。”
“我不信。”他一定又有什麽陰謀,不然,怎麽可能這麽費勁的跟蹤我來到這,然後就是爲了給我的孩子們解降?
“我就知道……”汪洋冷笑了一下,随後,掃了我一眼,“信不信由你,反正我已經把方法告訴你了。”
話末,他就硬是将東西塞到我手心裏,接着轉身朝來時路走去。
我卻緊捏手裏的東西,即使手指疼痛,也不敢松手,并且,看着汪洋單薄的背影失了神。
他真的良心發現了?
仔細回憶起以前的種種,我搖搖頭,“不,他怎麽會良心發現?因爲他根本沒有良心!”
但是……
低頭看着手裏的東西。但是,這些東西都是解降的東西,所以,我是不是應該最後信他一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