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然不主動解釋,那麽我隻好自己問了,“他的樊桃紅,是她嗎?”我伸手指着桃紅,質問的看着樊守。此時,我的手在抖,而且身上發寒。
如果樊守是,我一定承受不了這樣的打擊,因爲,我的婆婆明明就是死掉了,而且,就算活着,也不可能這麽年輕!
樊守沒有開口回答我,而是點了點頭。
我一見他這樣,整個人身子一縮,手垂了下去,不敢在指桃紅了。因爲,指婆婆是大逆不道的事情。我轉過身,仔仔細細的将桃紅再次打量了一遍,以前覺得她眉目間像誰,但總是想不起來像誰,可這一刻,看着她的臉,我腦海裏冒出樊守的臉龐,兩張臉亦真亦幻的在我眼前重合起來,我突然低下頭,笑出淚來,“呵,我就是個傻瓜!就像汪洋的那樣,蠢的無藥可治了。我早該想到的……”
難怪樊守對她總是表現出眷念的目光;難怪桃紅看樊守總是寵溺的目光了;又難怪桃紅會用長輩的口吻教育樊守和我!
之前我不知道桃紅爲什麽對我的孩子們這麽愛護,現在終于搞明白了。可我現在,甯願永遠都搞不明白。
“老婆,你别這樣,其實,我之前就是怕你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樊守伸出大掌,搭在我肩膀上捏了捏,朝我又道,“畢竟……畢竟連我自己到現在都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他話到這,目光移向桃紅,聲音裏帶着頗多無奈的音調道,“一個我認爲死了十幾年的母親,突然出現在我的面前,還是以同齡人的模樣出現的,換做是别人,恐怕也很難接受吧。”
桃紅被他這樣的話的觸動了,低下頭躲過去他的目光。
我聞言,本對樊守隐瞞我的氣全消下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對他的痛惜之情。設想一下,如果我是樊守,看到自己死了很多年的母親,突然以同齡人的身份出現在我眼前,我一定會無法接受,并且感到無比的恐懼。
“感情抒發的差不多了的話,就進來吧。我這個繼父的面,你們夫妻,總是要見上一見的。”就在這時,屋内那沙啞的蒼老男音又冒了出來。
他的聲音,沙啞的像是喉嚨被痰糊住了一樣,聽起來,真讓人難受。無疑,他的話将我們拉回神,将目光重新移向那邊。
桃紅見狀,率先朝屋内走去,隻是,她在跨進門檻之後,轉頭回來看了一眼樊守,那眼神,極其的擔憂。估計是擔心樊守再惹怒屋内的那個男人吧!
我也是一個母親,能體會到她此時的心情。想到我的孩子們,我朝樊守小聲的提醒了他一句,“守哥,别忘了守白守玉還需要裏面的人幫忙。”
這句提醒,顯然是奏效的,果然,樊守沒有再什麽,而是牽着我的手往屋内走。
可令我們萬萬沒有想到是,我們剛走到門口,門砰的一聲關上了,将屋内霧氣騰騰的畫面給遮住了。我和樊守站在門口都愣了。
這時,門後傳來桃紅的聲音,“阿守,隻要你給繼父磕個頭,以後就和他是一家人了,将來,你有什麽事情,他也好幫你。”
桃紅這話的很明顯了,分明是提醒樊守,隻要磕了頭,裏面的那個男人,就會幫我們給守白守玉解降。
樊守牽我的手驟然捏的緊緊的,呼吸也不均。我了解他,此時他是在做劇烈的思想鬥争。對于一個血性男兒來,讓他給下情蠱害他母親的混蛋下跪,那簡直是一種天大的侮辱和折磨。
可不給裏面的人下跪,那麽守白守玉的降頭,很可能就解不了了,他們慢慢就會瘋掉……
一邊是自己的尊嚴,一邊是孩子們的安危,樊守該怎麽選?我心痛的看着樊守。
樊守此時閉上了眼睛,緊皺着眉頭,眉心一動一動的,可見是在極力隐忍着情緒。
“阿守,你阿姆的對,隻要你給我下跪,喊我一聲阿爹,今後,你就是我的兒子,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孫子,我沒理由不救他們。”屋内的那個男人,聲音依舊是沙啞難聽的,但是,這會故意帶着一點誘惑的聲調,聽起來,尤爲讓人不爽。
樊守被他這話激的呼吸更加的急促了,并且捏的我手骨都要碎了似得,疼得我咬了唇瓣,還是發出了一點吃痛的倒吸氣聲。這才把他拉回神,扭頭朝我看過來,終于開口問我,“如果我跪下,你會不會瞧不起我?”
“你是我老公,我瞧不起你,不就瞧不起我自己嗎?再,你爲了救孩子們下跪,我隻會認爲你是最好的男人。”我認真的看着他回答道。
聞言,樊守輪廓分明的唇角微微一揚,露出一抹苦澀笑容,“就知道你嘴甜。”
話末,龐大的身子驟然一低,雙膝跪地。
我被他一拉,也跟着跪下去了。
等我們都跪下之後,樊守朝裏面一臉冰冷的喊道:“阿爹,開門。”
我發現,他在喊阿爹兩個字的時候,眼睛眯了眯,露出極其兇狠的神色,我很少見到他這樣的目光,所以被驚到了。
裏面的男人這才滿意的笑了,“哈哈哈,好伢子,這才乖。”
他笑聲過後,門也吱呀打開,一打開門,那股黑橙交織的霧氣就湧了出來,難聞的腥臭味就撲鼻而來,熏得我一時忍不住,“嘔”的一聲,朝門口處吐了。
然而,我剛吐完,還沒來得及擦嘴,喉間突然一緊,緊接着,我感覺到頸部皮膚被尖銳的東西刺進去了,冰冷的觸感以及痛感,同時朝我襲來。我驚愕的睜大眼睛,就看到一條半透明的蛇頭,正咬着我的脖子!
因爲離得近,再加上門口的光線比較亮,因此,我清晰的看到了蛇半透明的肉下一根根的骨頭!這讓我驚恐的不知道思考,隻知道睜大眼睛。
“你爲什麽吐?”
就在我感覺到窒息,樊守拽出匕首,狠刺咬我的半透明的大黑蛇時,那個男音帶着極度的憤怒音調,傳了過來。
我因爲被蛇咬住脖子,再加上驚吓,所以,腦袋發懵,耳朵裏傳來嗡嗡聲,聽着他的聲音,都覺得不真切了。要不是脖子能感覺到痛,我一定會認爲自己是在做夢。
“!爲什麽你要吐?”
那個男人再次逼問我。
我就從蛇頭這邊移開目光,朝出聲處尋去,可是,很可惜的,我隻看到了一團黑橙交織的濃霧,其餘什麽也沒看到。
“你放開我老婆!”樊守的匕首,此時猛地紮進了那條咬我的黑蛇身上,可是,他紮進去之後,黑蛇一點反應都沒有,相反,随後又迅速的爬來兩條半透明的黑蛇,一左一右的纏着樊守的胳膊,讓樊守動彈不得,隻能嘶喊出聲,“你究竟要幹什麽,快點給老子住手,别以爲隻有你會放蠱!”
嘶喊間,樊守的衣領處也開始有蠱蟲爬出來,對付纏着他的那兩條黑蛇。
可這些蠱蟲根本就對黑蛇不起作用。這時,桃紅開口了,“阿守,你冷靜!”
她話音剛落,那個沙啞的男音,就喊了一聲閉嘴,就再也沒聽到桃紅話了。
他便又朝我問了一遍,“你爲什麽吐?!”
我這會感覺咬我脖子的蛇,力量低了一些,這樣我才有力氣話,這會大口大口先喘了會氣,才朝他回答道:“因爲……因爲我聞到了一股惡臭……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