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腳從這個庫巴族男人的臉上移開一點之後,他才艱難的用英文說道:“我……不是我們……”
“還敢說不是你們!”樊守聞言,氣的将手中的匕首刀鋒朝下,身子往下一躬,蹲在地上,拿匕首戳進他的大腿處,頓時,疼得這個庫巴男人啊的一聲喊叫。
我沒想到樊守會這樣,心裏咯噔了一下。在我映像中,樊守雖然野蠻粗魯,但從來不會兇殘。今天,恐怕是太擔心黑苗族人的安危了。也是,畢竟一族近百人,就這樣不明不白的失蹤了,他怎麽可能不着急呢?
樊守見庫巴男人叫完之後,就接着道:“如果不是你們,黑苗族族長孫女的手鏈怎麽會在這?”
他這一問,庫巴男人就深喘息着用英文回答道:“我們雖然帶她回來了,但……但并沒有傷害她!”
“隻帶她回來了?”樊守又問。
“是的。”
“那其他人呢?”樊守這會手還握在匕首的刀柄上。
“我……我們也不知道……呃……”庫巴男人的話還沒說完,樊守就轉動刀柄,痛的這個男人痛苦的喊出聲,“真……真的不是我們……如果我們要殺了他們全族,多少年前就動手了,還會等到現在嗎?”
他這話一出,樊守停止了轉動匕首的手。低頭看着他的臉,陷入思考中。就在這時,突然一根箭矢朝樊守這邊飛過來,我心陡然一緊,連驚呼聲都還沒來得及喊出來,那根箭矢就正中樊守的肩膀處,讓他吃痛的松開匕首,身子往後倒退了幾步。
“師傅!”
“哥!”
馬七七夫妻見狀,立即停止對付那些村民,跑到了樊守身邊,樊石頭則一把扶住樊守,擔憂的看着他。
而樊守卻将目光死死的盯着前方被毒蜂環繞,手發着抖,依舊做出攻擊狀的少年。
那個少年見樊守看過來,他忍住被毒蜂不斷蜇的痛苦,艱難的朝他用英文道:“我父親說的都是真的,不……不要傷害他!”
我聞言,仔細的看着那個少年,他現在頭部被一群毒蜂環繞,而且手被蜇,明明腫的和饅頭一樣,他卻還舉着弓箭對準樊守,那模樣很是倔強。
樊守和那少年對峙了能有幾秒鍾,拽着我手腕的汪洋輕聲開口了,“這個少年沒說謊。”
“爲什麽你覺得他沒說謊?”我不解的問了一句。同時也再次甩了甩汪洋的手,希望他能松開我,讓我去找樊守。我看到他中箭,擔心的很。
“因爲,剛才他那一箭明明可以射中樊守的胸口的,但他卻沒有那麽做。所以,他根本就沒必要和你們撒謊。”汪洋回答我,說完,還松開了我的手。
我聞言,愣了一下,轉頭掃了汪洋一眼,見他面色慘白,汗如雨下的虛弱樣子,知道他現在身體狀況不好。但是,我也顧不了他,而是在他一松開我的手之後,就快速的跑到樊守那邊,拽下馬七七臉上的絲巾,就捂在樊守不斷冒血的肩膀處。
樊守見我來了,這才回過神,頭一偏,嘴裏傳來喚蠱聲,将毒蜂喚走了。
毒蜂離開那個少年身邊之後,少年就跌跪在地,放下了手裏的弓箭,氣喘籲籲。看他的臉都腫的和豬頭一樣了。
“把丫丫交出來。”樊守這會看那個少年跌跪在地,就朝他喊道。
那個少年微微擡起頭,掃了倒在地上痛苦呻吟的村民一眼,再看了看躲在房子後面那些本族婦女兒童們一眼,深喘息道:“請放過我們的族人,我就立馬将黑苗族的女孩交出來給你們。”
樊守聞言,嘴角一扯,帶着幾分欣賞的朝他笑了笑,用中文說了句,“小破孩,還挺有勇有謀的。”
聽到他說中文,我就趕忙插了一句,“守哥,你還好吧?”
“沒事,你老公這點傷還能受的住。别擔心,倒是你,不是讓你别過來嗎?”樊守這會從少年那邊收回目光,朝我不高興的看過來。
“可你受傷了,我能眼睜睜的看着嗎?”我都好心疼的哭了,他還在這說我。
“嗨,你們同不同意我的交易?”那個少年估計看樊守沒回答他,而是和我說話,所以急忙催促道。
現在毒蜂的毒素擴散到脖子上了,因此,他的脖子也腫了起來,所以,他說話都有點粗粗的,像是老頭子的聲音。
樊守聞言,重新看向他道:“我可以答應你,不過……”
話說到這,樊守将目光移到躲在一棟房子邊的胖婦女身上,語調驟然變冷道:“不過,那個操縱鬼童的女人,必須放過這些鬼童,給與他們自由。”
少年沒說話,有些猶豫,目光就移到還趴在地上起不來的他父親身上。他父親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便朝他也看了一眼,父子倆交替了一下眼神之後,那個少年就大聲道:“好!”
說完,他就朝那個胖婦女艱難的用土語交談了幾句什麽,那個胖婦女一開始憤怒不已,但随後又看了看地上被蠱蟲折磨苦不堪言的村民一眼,猶豫了一會,最終走過來,将手裏用木頭碗裝着的鮮紅液體,用手指沾了一點放在鬼童們的眉心處。
頓時,神奇的事情就發生了,隻見被點到紅色汁液的鬼童,本翻上去的眼珠,頓時回落到原本位置,眼珠也變得有神,這會正左顧右盼,打量周圍環境,顯然不知道自己在哪。
“是降頭師的血,這下鬼童恢複正常了。”
不知道什麽時候,汪洋他們也走了過來,說話的是阮格契。
樊守沒理會他們,而是朝馬七七和鄭雲凱吩咐道:“給他們解蠱吧。”
馬七七有些不樂意,“師傅,這麽輕易就放了他們嗎?你可是被他們傷了!”
馬七七之前幫黑苗族人出頭,教訓過庫巴族人,可後來庫巴族人請來阮格契兄妹對付她,害的她中了降頭,并且還讓守白守玉遇險,所以,現在樊守要放了庫巴族人,她肯定會不高興。
“你曉得我不喜歡徒弟太叛逆的。”樊守這會冷冷丢下這句大樊村的土話。
馬七七就隻得癟癟嘴,無奈的拉着鄭雲凱去給庫巴族人解蠱去了。
這期間,樊守的腿和肩膀的傷口都在流血,我就扶他坐在地上,然後給他做了簡單的包紮。因爲那根箭正好插在肩胛骨下面位置,我右手又沒力氣,所以,汪洋走過來,幫忙拽出來的。
弄完,馬七七他們也給村民解完蠱了,包括那個少年。少年臉雖然沒消腫,不過解了蠱塗了藥,就讓他不那麽痛苦了。于是,招呼那些躲在屋後的婦女兒童們,将自己家的男人給扶回家,等現場就隻剩下他的父親還趴在地上之後,他才走了過來扶他。
扶起父親之後,就朝樊守看了一眼,用英文說道:“跟我來,丫丫在我家。”
說完,他将父親的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就扶着他父親,往村子裏最大的一家房子走去。
樊守受傷了,所以,也是鄭雲凱和樊石頭給一手架一個的擡着跟上的。
我則擔心幾個鬼童恢複意識後亂跑受傷,所以,就招呼馬七七幫我牽着孩子們的手往前跟着他們。小夢見狀,也想幫忙,但最後估計看到阮家兄妹的眼神不善,所以,就沒有幫忙。
等我們到了少年家的房子門口,我看到他們屋子前面的樓梯都隻是幾塊劈開的木頭釘起來的,很是簡陋。進到屋子裏之後,卻讓我眼前一亮,這屋子裏面可比外面看起來要“富麗堂皇”多了,屋子裏的家具都是很齊全的,并且做工精美,而且不足50平的屋子,用芭蕉葉編的簾子隔了好幾間屋。因爲沒有門,所以,我們在大廳可以看到裏面的情況,看到其中有一間的地上躺着一個白頭發老頭,席子旁邊坐着一個頭發亂糟糟的小女孩,小女孩正拿着蒲扇給老頭扇風。
一看到那個小女孩,我就驚愕的喊出聲:“丫丫?”
那小女孩聽到我聲音,扭過頭掃了我一眼,因此,我就看清了她的面貌,果然是丫丫!
估計認出我來了,所以,她丢下手中的扇子,就起身朝我跑過來,一把抱住我的腿,死活不撒手,嘴裏還哭喊着:“漂亮姨姨,救我阿姆阿婆阿爹阿爺……救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