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納悶,于是,擠出一抹微笑,再次回答道:“我叫陳碧落,怎麽了?”
說話間,我仔仔細細的打量她一遍。 發現她不但胖,個頭也不高。
馬大芳這會目光越來越複雜,“你的老公是不是叫做樊守?”
“你怎麽知道的?”我警惕起來。
因爲我們這排座位,正好在最前面,所以前面沒有人,而且,和隔壁座位隔着過道,所以,我們說話也不用擔心被别人聽到。
她聽到我這話,将手裏的薯片袋子,往垃圾袋裏一裝,拍了拍手,朝我伸過來又道,“陳小姐,我是馬金的大女兒叫做馬大芳,我來之前,是收到七七的郵件,說是她在馬拉西亞巴沙這附近的黑苗族遇險,讓我過去救她。其實,我已經和家族脫離關系很多年了,七七他們也從來都不聯系我,這次要不是真的遇險,也不會給我發郵件了。”
“遇險?”我心裏咯噔了一下,首先就想到了守白守玉來,“那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還有樊守的名字?”
“樊守我從前就見過他,但是,他收七七爲徒的時候,臉上全是痘包,所以,剛才我看到他也沒認出來。至于知道你的名字,是因爲七七在郵件中提到了你和你孩子們……”說到這,馬大芳猛然捂嘴,好像是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忙擔憂的看着我。
她正好在這關鍵的時候止住話語,把我弄急了,忘了這是在飛機上,就朝她喊道:“孩子?孩子們怎麽了?你快說啊!”
我不等她回答,腦海裏就浮現出孩子們遇險的各種恐怖畫面,心揪了起來。
馬大芳看了看四周,最後朝我爲難道:“我答應過七七,不能告訴你們,要不然的話,在南京的時候,我就去找樊守了……”
“不能告訴我們?那麽孩子們是真的出問題了是不是?”我情急之下,一把抓住了馬大芳的衣領,激動的看向她。
“我……”
“碧落,怎麽了?”馬大芳還沒來得及說什麽,樊守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了過來,伸手按住我的肩膀,擔憂的朝我看了看。随即又看了看一旁的馬大芳,結果好像是認出她來了,“我是不是在哪見過你?”
“樊蠱公,你忘了嗎?我是七七的大姐,馬大芳!不過以前倒是沒這麽胖……”馬大芳朝樊守回答了一句,然後就盯着樊守的臉看呆了,“樊蠱公的臉也和以前不一樣了,帥氣的我都認不出來了。”
“原來你是馬大芳,可我記得你不是和一個越南的男人偷渡去了越南嗎?現在怎麽出現在南京飛往馬拉西亞的飛機上?”樊守看到她,厚重的濃眉皺了皺,眼裏泛出警惕的光芒來。
馬大芳胖手抓了抓頭心,“一言難盡啊……”
“告訴我,七七和我的孩子們究竟怎麽了?”我卻等不了她和樊守這來回打招呼浪費時間了,現在就想知道他們遇到了什麽危險。
我這話一問出來,樊守臉色一滞,朝她逼視過去,“怎麽回事?”
馬大芳無奈之下,就把馬七七發郵件給她求救的事情,告訴了我們。
原來,馬七七和鄭雲凱怕汪洋找到他們,他們沒法保護好守白守玉,于是就帶着他們偷渡到了沙巴的我們族人那裏暫避,哪裏知道,剛去沒幾天,就見寨子裏的族人一直被當地的土著族人騷擾,作爲馬山寨的巫蠱師,七七自然不能看移民到沙巴的族人受欺負,于是就對當地人用了蠱術,哪知,當地人請來南洋一代有名的降頭師對付馬七七,在争鬥中,對方的降頭師以爲守白守玉是七七和鄭雲凱的孩子,把他們帶走了。
馬七七又中了降頭,危在旦夕,但是,又不敢給我們打電話,怕我們責怪她,所以,就給自己的姐姐馬大芳發了求救郵件。因爲馬大芳的前夫是越南人,對降頭術有一定的了解,而馬大芳的蠱術本身也比馬七七高不少,馬七七以爲找她肯定能救出守白守玉。
結果她萬萬沒想到,我和樊守會在飛機上遇到馬大芳。
馬大芳的又是個大嘴巴,所以,沒說幾句話,就把所有的事情向我們交代了。
樊守聽完她的話,凝眉沉思,而我急的哭了起來,“守白守玉……嗚嗚……”
我雖然看過蠱術秘籍,但是,對于什麽降頭術,是一點都不懂啊!還有樊守,他也是一樣的,這樣,我們還能在當地的降頭師手中,救出孩子們嗎?
我現在不怪馬七七和鄭雲凱,而是怪我自己不該把孩子托付給他們保護了。
可當時那種情形下,我不得不這麽安排啊!
“碧落妹子,對不起啊,我家七七她太沖動了,沒把你們的孩子看好。”馬大芳愧疚的看向我,朝我道歉道。
按照輩分來說,我和樊守的孩子,是鄭雲凱的侄子,而樊守有是馬七七的師傅,所以,自從知道馬金和馬山寨的人都是汪洋害死的之後,他們夫妻倆個就對我和樊守很恭敬,處處幫我們,感情也漸漸升溫。
所以,我知道馬七七是真的不是故意的,也能諒解她。
可樊守這會卻沉了臉,“這兩個沒用的家夥,看個孩子都看不好。難怪之前我說要接回孩子們,他們倆個推三阻四的,說什麽還想帶孩子們世界各地多逛幾圈……”
“七七他們也是怕你生氣……”馬大芳窺了眼樊守的臉色,估計見他沉着臉的樣子挺可怕的,所以說話的聲音都不敢太大了。
“守哥,降頭術你了不了解啊?能有把握救出孩子們嗎?”我這會強壓擔憂的心情,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朝樊守看過去,壓低聲音問道。
樊守聞言,松開搭在我肩膀上的手,直起身,看了看機窗外面的雲朵,似乎想什麽事情想出了神。我以爲他不會回答我的話了,正打算再問他一次,他又回過神,指了指自己的座位,朝馬大芳看過來,“大芳?”
馬大芳愣了一下,随即立馬明白過來,托着自己的背包,就起身和樊守換了座,隻是,臨走過去,還低聲勸樊守不要怪馬七七夫妻什麽的,樊守沒理她,顯得異常的高冷。
等他坐到我身邊之後,伸手捉住我的手,輕聲道:“老婆,雖然我對降頭術不太了解,但是,降頭術也是從苗蠱術中演變而來的,所謂萬變不離其宗,大緻的用蠱方法還是一樣的,所以,别擔心,我一定想辦法把孩子們救出來。”
聽到他這句話,我微微舒了口氣,雖然心裏還是擔心孩子們,可樊守這句話讓我安心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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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馬大芳和之前的越南丈夫經常在南洋這一代跑生意,所以,對南洋這些小國都很了解,有她在,我們一路上也沒費什麽勁,下了飛機,就随着她來到了沙巴黑苗族居住的地方,一個叫做“繼馬村”的地方。
這裏位于沙巴以西的山中,繼馬村和雲南那邊很像,同樣有層層疊疊的梯田,寨子裏的村民穿着雲南苗族的服飾,隻是,他們的衣物大多破破爛爛,髒乎乎的。
他們住的房子更是破舊到了極點,有的是幾片石棉瓦搭出來的簡易房,有的則是木頭釘出來的木箱房。整體環境看起來,就是兩個字“艱苦”!
以前看到馬山寨的時候,我就覺得竹子房夠簡陋了,現在看到這些房子,我才知道,馬山寨的房子算好的了。
想到守白守玉之前跟着馬七七他們住在這裏,我心裏就心疼的很。下次,我就是再怎麽遇到險境,也絕不把孩子托付給别人照顧了!
因爲我們來的時候,這裏剛下過雨,所以,寨子裏的路上全是爛泥,我們走了幾步,就把鞋弄髒了,我更是到最後被泥陷進去腳,走不大動了。
樊守見狀,二話沒說,就當着馬大芳、樊石頭,以及一些出來圍觀的繼馬寨村民的面,将我背起來了。
一些村民就聚到一起,看着我們笑。
“大芳,還有多久才能到七七他們住的房子?”樊守背起我走了幾步後,問着前面的馬大芳。
她回過頭看了我們一眼,擦了擦胖臉上的汗水,回答道:“我也不太清楚,隻是聽剛才那個村民說,七七他們住在寨子裏最結實的石頭房子裏,房子在最後面的梯田上面。”
“那不就是還得往前走嗎?”樊石頭說了句,“這地也不鋪點石子,一下雨,真是難走!”
連樊石頭都嫌路難走,可見這路是真的難走了。
我被樊守背着,所以體力恢複不少,就擡起頭打量了四周一眼,我發現,道兩邊的破房屋門口,都種着一種紫色的燈籠狀花,而且,整個村子裏硬是沒看見一個小孩,這一點讓我覺得很疑惑。
于是,我伸手摸了摸樊守的臉,“守哥,這村子裏怎麽都沒有小孩啊?”
“可能上學去了吧!”樊守順口回答了我一句。
是這樣嗎?所有的小孩都到了上學的年紀?
我們又走了一段距離,離這些破的房子遠了點,漸漸就看到了幾座山石房子,我們都舒了口氣,以爲那裏就是馬七七他們住的地方了。可沒想到,我們剛準備走向那幾座石頭房,一個大着赤腳,穿着髒乎乎的黑色的民族裙老太太,從房子裏大喊大叫的沖了出來,“呃呀呃呀!”
她出來的時候,背後還升着一團黑色的霧氣,看起來就像是衣服着火了。
我們正詫異間,老太太一下被門口的竹竿絆倒,摔在了地上,頓時隻聽她“啊啦”的一聲喊,就開始打滾,身上的黑霧越來越濃烈,并且還傳來“磁磁”的聲音。
“這老太太怎麽了?”樊石頭見狀,放下肩上扛着的行李箱,就要走過去查看。
“别動!”
樊守立馬制止他。可他背着我,沒法及時拉住他,所以,石頭蹲下身子的時候,手上沾染到了一點黑霧,頓時,石頭就傳來痛苦的嘶喊聲,“嗷……好痛!”
“快把手插在泥裏面!”馬大芳見狀,朝石頭喊道。
石頭聞言,考慮都沒考慮的,就把手插進了泥中,這才表情緩和些。
而就在我們将注意力集中在石頭身上的時候,那個老太太那邊突然就沒了動靜。與此同時,屋子裏跑出來一道白色的身影,“死老婆子收錢不辦事嗎?跑什麽跑?!”
聞言,我們都将目光移向出聲處,果然,這道熟悉的聲音,屬于鄭雲凱!
隻見他跑出來之後,目光先是落在老太婆的身上,所以,沒發現我們。可不一會,他的眼睛就越睜越大,臉上露出驚恐的表情,随後跌坐在地,手卻不停的往後撐着倒退,“天啊,這……這是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