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洋此時已經走了過去,雙手張開,舉在半空中,兩條通體赤紅的烈焰蛇就從他的袖管往外探出半截身子,翹着腦袋,對跪地那人方向伸出信子。
跪地那人似乎也感覺到汪洋的靠近,頭偏了偏,帽檐下的嘴巴也動了動,發出了一抹我熟悉的男音,“蛟蛟,我是來求玲子原諒的,不是來鬥蠱的。”
是阿泰!阿泰的聲音裏向來有點沙啞,所以,很好辨認。
他既然喊汪洋爲蛟蛟,這說明,他和樊雅還不知道現在的是汪洋的事實來。
不過他求玲子原諒什麽?他不是都和樊雅在一起了嗎?
要不是我現在不好暴露身份,否則這會我一定會把阿泰一腳踹走。
“你怎麽知道她在這?”汪洋說話間,并沒有收回赤焰蛇進袖子,而是警惕的在離他一步距離停下步伐。
“蛟蛟,你現在寄生的傀體可是汪洋的,失蹤四年的醫大教授,突然現身醫大,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你既然回來了,我才玲子也和你一起回來了。”阿泰道。
沒想到四年不見,阿泰說話文明多了。
“原來是這樣。”汪洋說話間,這才收回了手,随即兩條赤焰蛇也縮回袖子裏去了,“不過,我勸你還是請回吧,玲子并不會原諒你的。還有你和樊雅中了終身蠱,你們要是分開超過三天,兩個人可是都會死!就算玲子原諒你,又有什麽意義?”
“能在死前,得到她的原諒,我就覺得有意義。”阿泰扭過頭看向汪洋。
這時我才發現阿泰的臉變得不一樣了,他的臉上好多皺紋,就連眼睛都變成了老人那種灰白色。再看帽子下露出來的一些發根,這才發現已經是白色的了!難怪他要戴着鴨舌帽。
他這句話說的好真誠,甚至于說完,兩顆渾濁的淚水都從他的眼眶滾落出來了。
難道他是真的忏悔了?
變壞後的阿泰我沒接觸過,但是,之前的阿泰在我的印象中是個很憨厚的性格。對玲子也是很愛護。所以看到他哭,我是信了的。
“你的臉怎麽變成這個樣子了?”汪洋看到他的臉,顯然也疑惑了一下。
“是蠱毒發作了。我自從得知玲子回來,就離開了樊雅,所以,一路走過來,蠱毒漸漸發作成這樣的。”阿泰随後又低下頭,拽了拽帽檐。
“早知現在,何必當初呢。”汪洋眯了眯眸,朝他毫無感情的扯了扯唇角,“這件事情,是你和玲子的事情,我就不幹涉了。你要跪着,随意。”
話末,他就推開了别墅的鐵門,然後朝我招了招手,讓我進去。
我走到阿泰跟前的時候,阿泰還擡起頭,有些疑惑的打量了我一遍,但等我看向他時,他又快速的低了頭。
等我和汪洋進了别墅正門的大門後,才發現玲子将大門開了個小縫,正朝外面看着。等看到我們回來,直接替我們打開門,讓我們走了進來。
我們都進來後,她又看了外面鐵門處跪着的阿泰,面上浮現出不忍心來。
“玲子,關好門!”汪洋見她這樣,朝她呵斥了一句。
玲子就條件反射的将門砰一聲關上了。
她關上門之後,就哭了,“汪神醫,阿泰他好可憐……”
“你不可憐嗎?當初你中蠱毒被他抛棄的時候,他又在哪?玲子,你别好了傷疤忘了疼。”汪洋伸手指着玲子丢下這句話,就回自己房間了。
至此大廳就剩下我和玲子,我見玲子哭,就去茶幾那邊拽出幾張紙巾替她擦淚,“别哭了,我們之前不是說過,不要爲他們這些負心漢哭的嗎?”
“碧落姐,你說,這次我該不該原諒阿泰呢?”玲子在我給她擦完淚之後,伸手一把捉住我的手,雙目含淚的看向我問道。
她的眼神很無助,顯然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這件事情,是你和阿泰的事情,我不知道你該怎麽做。但是,無論你做了什麽決定,我都支持你。”我真誠的回答她道。
感情這事情,本來就是兩個人的事情,外人根本就幹涉不了。我知道其實玲子心地善良,這會已經動搖了,想要原諒阿泰。
玲子得到我這個回答,深深的歎了口氣,“當初阿泰離開我,也是因爲王淑梅算計的。後來和樊雅在一起,也是爲了保命。我其實,從來沒有真正的恨過他。”
果然,玲子是想原諒阿泰的。
我伸手拍了拍她肩膀之後,就說自己先回房換身衣服,其實就是想給她時間自己考慮。
回到房間後,我沖了澡,換了一身連衣裙,走到落地窗邊,拉開窗簾看了看樓下,發現阿泰還跪在那,身子好像在發抖。嘴裏更是時不時的喊着玲子的名字,偶爾也唱着大樊村土語的山歌,大緻就是勸玲子原諒他的。
算算時間,跪了也有兩個小時了。這大夏天的跪在太陽底下,是很痛苦的。
就在我看着阿泰失神的時候,我放在梳妝台抽屜裏的手機響了,我現在的手機号,隻有汪洋和玲子知道,所以,不是汪洋就是玲子打來的。而他們兩個人都在樓下,如果找我,大可以上樓來找,怎麽會打電話來呢?
我帶着好奇走到梳妝櫃那邊,拉開抽屜,從裏面拿出手機,看到來電顯示是串很吉利的陌生号碼,于是我就接了電話,“哪位?”
我沒想到還有陌生人知道我的手機号。
“是石珀小姐對吧?”是王淑梅的聲音!
聽到她聲音之後,我整個人爲之一震,“是我,請問您是哪位?”
“我是王淑梅。”她傲然且簡單的自我介紹道,“想必我公司人事部的經理和你說明白了吧?”
人事部經理?應該是汪洋買通的那個人,就是他把我介紹給王淑梅的。估計這會那個人把我的簡曆什麽的給了王淑梅,因此王淑梅看到了上面的電話号碼。
“原來是王董,你好,我聽經理說了,讓我明天去貴府給孩子們上課。”我強擠出笑來,禮貌的道。
“明天你不用來了。”王淑梅淡淡道。
她說話的時候,我還聽到裏面傳來“嗚嗚嗚”的聲音,好像是孩子的哭聲,但很模糊。我心瞬間揪了起來,“爲什麽?王董,難道我做錯什麽了?我千裏迢迢從倫敦趕到南京,您怎麽……”
“你今晚十點過來。”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王淑梅這句話給止住了。
我一下就愣了,“今晚就過去?”
看來她不是要解雇我,那麽她這是想做什麽?哪有晚上十點給孩子們做家教的?
“不錯,就是今晚十點。準時來鄭家老宅。”王淑梅說到這停頓了一下,随即有道,“還有,喊我鄭太太!”
“好的。”我強忍着心中的酸楚,吐出這兩個字。
随即她又讓我說了幾句英文試了試,估計感覺還可以,就在沒說什麽,挂斷了電話。
電話結束後,我緊緊捏着手中的手機,心裏有些激動,我今晚就可以提前見到我的孩子們了……
太好了!
“阿泰……”
就在我思緒被這件事情勾去的時候,樓下傳來玲子的驚呼聲。
我趕忙走到窗口那邊,隻見剛才還好好的阿泰,不知道什麽時候倒在了地上,玲子見狀,正飛快的跑過去查看。
我見狀,趕緊跑下去幫忙。
等我下樓的時候,汪洋已經也跑出去幫忙了。
很快汪洋和玲子就把阿泰給擡到了大廳的沙發上,汪洋試了試阿泰的鼻息,又翻了翻他的眼皮,這時我看到他翻開阿泰眼皮的時候,眼球上布滿了黑色的點狀物。汪洋忙縮回了手,“如果他再不和樊雅在一起,恐怕活不過兩天了。”
“我不明白,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樊雅同樣的是不是也活不過兩天?那樊雅怎麽會放他離開呢?”我詫異的問道汪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