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村民都在七嘴八舌的朝族長讨辦法的時候,通往村裏的山石路上,傳來一陣鈴铛的聲音和一抹少女的驚呼聲。
聽到她的聲音,村民這下更加不安了,一些村民已經開始從我身邊繞過去,往山下的棧橋那邊逃去。
其中一對夫婦,男的背着小孩,女的拎着包袱,跟在男的身後跑,結果腳下被石子嗝到,摔倒在地,把孩子都吓得哇哇哭。
頓時,現場亂成一團,村民們都慌了,全部要往棧橋那邊跑去。
“大夥冷靜點啊!”族長見村民都這樣往棧橋那邊跑去,急的在原處直跺腳,勸他們不要驚慌。可村民根本不聽。不一會,村口這塊空地上,一個人村民都沒有了,就連樊雅都被兩個少女扶走了。
他們一走,族長轉過身朝驚恐望着身後寨子入口方向的少女吼道:“桃子,我不是讓你在二樓呆着麽,怎麽跑出來了?”
“阿爹,蟲子爬樓上去了,我是從二樓跳到地上跑來的……我害怕!”叫桃子的少女,帶着哭腔說道。
族長一聽她的話,黝黑發亮的臉上,也露出了驚恐的表情,“又出來啦?不行,那我們也得逃!”
“族長,這究竟怎麽一回事?”樊守看來半天,在族長拉着他閨女準備也往棧橋逃的時候,站起身朝他問道。
這會我後腦處的傷口已經沒有血往外流的感覺了,隻是還有些疼。我不敢亂動,就這樣使勁的翻着眼珠看向族長和樊守他們。
族長一邊警惕的看着寨子入口處,一邊朝樊守回答道:“小夥,實不相瞞,我們寨子裏有個養蠱的老頭,三兩月就有一些怪蟲子從山上下來害人。以前的蟲子,撒點雄黃和鹽就能除掉,可今天下來的幾條蟲子,根本不管用了……我們已經被這幾條怪蟲子害死了好幾個人了。哎,無奈之下,我就讓村民先一半一半的往外逃……哪裏曉得,這船又壞了。就算我們跑到棧橋那裏,也是死路一條啊……”
他口中說的養蠱老頭,大概就是龍龍的外公吧?難怪之前我問村民龍阿爹的住處,他們都一臉避諱呢。
他說的幾條蟲子,會不會是之前從龍阿爹家逃出來的那幾條血紅色像泥鳅的蠱蟲子?
“那你們怎麽不找那個養蠱的老頭求救?”樊守追問道。
族長的臉上就浮現出憤怒的表情,“這老頭壞的很,不害我們就燒高香了,還救我們!哼,這養蠱的,沒一個好東西!”
龍阿爹不救他們?可之前龍阿爹趕我們走,可是說爲了坡寨的村民着想的,怕我傷害他們不是嗎?
還有樊守這麽問也很奇怪。顯然他也是懷疑龍阿爹并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麽好了吧?
樊守被他這句話弄得有點不自在了,随後朝族長道:“我就是養蠱的,不是所有養蠱的人都是壞人。這位阿叔,麻煩你和這位阿妹照顧我老婆一下,我進村把那幾條蟲子給除了。”
族長一聽樊守也是養蠱的,吓得往後退了好幾步,離他遠遠的,目光警惕,不敢再說什麽。
而這時,棧橋那邊也鬧開了,傳來村民聲讨龍龍的聲音。
大緻說要殺了他,說他外公太害人了什麽的。龍龍居然一句話也沒反駁。
“阿爹,蟲子來了!”突然,族長的閨女桃子,又驚呼一聲。
她這聲音一出,我就聽到離我近的草叢裏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像是什麽東西快速爬過來時,弄動了草杆子發出來的聲音。
我心下一驚,忙手捂住自己的後腦處,慢慢坐起身,忍着傷口的痛看向身後草叢中,隻見草叢被弄得動的很厲害,不像是小蟲子能引起來的。
就在我盯着草叢的時候,族長那邊傳來了桃子的驚呼聲,大喊說蟲子從村裏爬出來了。
看來,不僅僅是我這邊草叢裏有!
他們發現的是村子入口處的。
我懷着蠱胎,自然不怕蠱蟲傷害,所以,就扭頭往村口那邊看去,一看過去,我就被兩條交纏的像大蝦子那麽大的蟒蛇大小的血色蟲子吓到了。天啊,這蟲子怎麽變得這麽大了?
難怪桃子會吓得大喊大叫了。
“阿爹,這蟲子變得更大了!”
桃子吓得直往她阿爹的身後躲。族長也吓得面如死灰,眼睛睜得比銅鈴還大,“這到底是什麽怪東西噻……”
“好像是朱貅,見什麽肉吃什麽肉,吃了就立馬生長的變異蠱蟲……”樊守似是在回答族長又似在自言自語。這會,他已經拿從腰間抽出别在皮帶上的匕首,目光警惕的盯着緩緩爬過來的兩條朱貅。
聽樊守這麽一說,我心裏納悶,樊雅在哪搞來的這些變異的蠱蟲朱貅呢?畢竟這朱貅可是從她的黑蠶繭裏跑出來的。
“小夥,别湊過去,它們可兇得很!”族長這會看到樊守不但不試圖躲開,反而拿着匕首迎上去,驚恐的朝他提醒道。
他聲音都帶顫了。
我這會也很擔心樊守,但是,我更知道如果這個時候喊他,隻會讓他分心。所以,我隻是擔憂的看向他。
這兩條朱貅就像是放大版的泥鳅一樣,隻是身上是紅色的,所過之處,都會留下淺紅色的粘液,和泥鳅一樣。
樊守迎上去之後,那兩條朱貅同時張開碗口大小的嘴巴,朝他咬過來。
樊守身體健壯,但行動很敏捷,這個時候身子一閃一躲間,手上捏着的匕首也沒閑着,對着朱貅的身上就是狠狠的劃過去。朱貅身上的表皮好像是剛長出來的原因,很脆弱,樊守匕首劃過去之後,就出現了長長的口子,裏面的東西就從口子裏湧了出來,傳出咕噜咕噜的聲音。
這些血紅色的東西掉到地上之後,才看清,居然是一些未來得及化掉的人的殘體、動物的殘體……
看起來好……好令人興奮!
我身體裏的血液沸騰了,就像是我以前看到自己喜歡吃的食物一樣激動起來。
“啊……好可怕,阿爹,我害怕……”
而另一邊,桃子已經吓得哭了起來。
她這一聲哭喊,讓我回過神來,突然意識到自己剛才有被蠱性控制住了,居然不覺的恐怖,反而覺得興奮!
我眨了眨眼,這時,後腦勺處也傳來痛感,讓我更加清醒些。我重新看向樊守那邊,隻見那兩條朱貅雖然被樊守将身上劃傷了好多處口子,可它們全不在意,張口就是繼續朝樊守咬來。樊守這時匕首插進了一條朱貅的背部,手上沾滿了粘液,匕首的刀柄變得滑溜,他一拽,沒有拽出匕首,反而将身子往後一湧,隻見一條手臂就正好送進了朱貅的嘴中,另外一條朱貅的嘴巴要咬住他的頭,他發現了,猛地一偏頭給避開了……
我見他的手臂被咬,心急如焚,“守哥!”
“呃……”樊守并沒有回頭看我,而是另一隻手,趕緊捶向咬他手臂的那條朱貅的頭頂上,将它頭上的液體捶的四濺,也不見它松口。
反倒這個時候,另一條朱貅就開始朝他的頭咬過來!
我見情況危機,幾乎是條件反射的,我就單手撐地,猛地跑過去,雙手一把抱住那條朱貅的腦袋,不讓它去咬樊守。
而朱貅被我抱住頭之後,開始要甩開我,使勁的擺頭。我死命的抱住不撒手,生怕一撒手,它就張開嘴咬樊守。
“陳碧落……你……”樊守發現我跑過來了,又氣又惱,手上捶那頭朱貅的力度更大。
最後一拳下去,終于把朱貅的嘴捶裂開了,他一把抽出胳膊,隻見胳膊上的皮衣夾克都被腐蝕的變了色,再多一會,恐怕手臂都要被腐蝕爛掉了!
見他手臂拽出來,我就放心了。估計心情一放松,我抱朱貅腦袋的力氣就減小了,居然被一下摔出去!
“啊……”我在被甩出去的一霎那,驚恐的喊了一聲。
“老婆!”樊守也驚恐的喊了一聲。
我本以爲自己這麽重的摔倒落地,一定會摔得很痛,甚至動了胎氣,哪知,我摔倒在地時,腰臀部傳來柔軟的感覺,随後是嘎吱一聲,緊接着,就是“吱~~!”一聲長鳴。
是吱吱!
自從昨晚開始,我就沒看到吱吱了,沒想到它這會又突然出現。
我驚駭未定的翻了個身,看向剛才我壓的地上,隻見吱吱伸着四肢,小尖嘴上下被我壓得錯了位,它還在那“吱吱~~!”的叫着,看起來好可憐!
“吱吱?!”我忍住身上的疼痛,伸手将它一把抓起來,隻見它身子軟趴趴的像爛泥一樣。我快吓哭了,“你别吓我啊,你不是鎮獸蠱嗎?不會這麽容易就死了吧?”
“吱吱……”它虛弱的叫了一聲。
“它可死不了!是你老公我要死了!快點給從我兜裏抓一把除蠱粉灑上來!”
就在這時,樊守那邊傳來他催促聲。
我忙回過神,将吱吱往地上放去,就看向樊守那邊,隻見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雙臂彎裏,各夾住了兩條朱貅的頭部,這會正喘着粗氣,看向我。
他臉上沾了不少朱貅身上淡紅色的液體,看起來很血腥很兇悍,我莫名的心跳加速,居然很喜歡這樣的他。覺得有男人的血性。
快速的跑過去,從他的皮衣夾克兜裏,找到一瓶除蠱粉,就趕緊倒出一大把,灑在朱貅的頭上,可是,居然沒什麽反應……
“灑在它們身上的傷口處……呃……快!”樊守朝我說話間,那兩條朱貅的腦袋又動了動,将樊守的身體都拉扯的劇烈動了起來。
估計再耽擱下去,樊守就快頂不住了。所以,我強逼着自己冷靜下來,将除蠱粉往朱貅的身體上被匕首劃破的傷口處灑去。
灑完就有效果了,隻見傷口那裏開始化成濃湯,漸漸的傷口越擴越大,直到身子斷成兩截,樊守才松開它們的腦袋,丢到化的那灘血紅色的濃湯中。
很快朱貅的頭部也漸漸化了。
“咦,這朱貅,好像沒有骨頭!”等它們差不多化完了,我才後知後覺的道。
“它們再怎麽變大,始終是蠱蟲,蠱蟲都是沒有骨頭的。”樊守這會深深吸了口氣,朝我回答道。随後,又問我有沒有事。
我回答說沒事,他才放心的舒展眉頭了。
“吱吱!”我這會突然想起吱吱,扭頭看過去,隻見它還軟趴趴的躺在那,我心裏就好擔心。
“給它喝點血,我保證它又生龍活虎了。”樊守提醒我道,“隻給它喝一點啊,你頭上剛才沒少流血。還有你還懷着孩子。”
我早聽到他說給吱吱喂點血就能好,激動的很,從地上撿起他的匕首,就劃破手指,喂吱吱去了。
吱吱一見我把手指伸到它嘴邊,它就來了精神,一口包住我的手指,就開始吸血。
這時候,族長和桃子也回過神,朝我們這邊走了過來,“小夥……你……你叫什麽名字?本事大得很啊!”
“我叫樊守,樊就是那個樊,守就是守護的守。”樊守淡淡的自我介紹道。
“你就是大樊村的蠱公吧?!”哪知族長聞言,一臉驚喜的朝他看過來,目光上下打量他好久,“不過,你怎麽變得這麽好看的?”
這個族長認識樊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