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不像他的個性啊,所以,我睜開眼朝他看過去,隻見他已經不看着我了,而是伸手在查看自己的手,我發現,他的手本來腫起來的,塗了那個什麽綠色的藥水之後,慢慢就消了,他舉起手來來回回的看了兩遍,轉動了幾下如黑寶石的眼珠,似乎在想什麽事情想入了神。
“守哥,校長他是不是……?”我見他沒因爲我的話而發火,于是又大着膽子問他。
樊守回過神,朝我重新看過來道:“好像昨天下午就死了,我是去你家樓道處理牛蠅蠱的事情,發現你爸急匆匆往樓下走,我問他什麽情況,他說校方通知他,你和校長通通被蛇咬了。我就趕緊和他一起去了你們學校,正好看到你被送到救護車上,而你們校長卻是被白床單蓋着臉的。所以,他那個時候應該已經死了。”
猜到校長有可能已經死了,可聽到樊守說出來,我心裏還是感覺很堵得慌,畢竟是一條人命,而且,我還很尊重校長的,我複課的事情,就是他和副校長一起通過的。
“我要去報警抓汪洋!”我氣道。
樊守卻給我否定了,“不行,如果你去報警,一來你沒有證據,警察不一定會抓他;二來讓他狗急跳牆了,禍害社會就不好了。大樊村、馬山寨那些村民他都殺得不帶眨眼的,城裏這些對蠱一無所知的人,他更就不放在眼裏了。”
“那我們現在要怎麽辦啊?”我可不敢想在城裏還被汪洋害的到處跑。
“汪洋現在受傷,而且被我的黑蜂蜇了,一時半會兒出不來搗亂。所以,我們暫時不要擔心。你好好養幾天身體,等身體好了,我要帶你和咱爸咱媽搬家。”樊守淡淡的說道。
“搬家?”我不解了,“搬哪去?”
“我這兩天和阿泰在郊區找了一棟小樓,舊是舊了一點,但住我們五個人是夠了。”樊守道。
“可我在那住的好好的,而且我爸也不一定會同意我搬過去的,你這樣擅作主張太不合适了。”他不是之前和我說好的,要等我爸接受他,他才和我爸商量我和他住的事情嗎?
樊守似乎知道我想什麽,這會不耐煩的道:“有什麽不合适的?我是你男人,怎麽可能讓你憋屈的和别人合租?還有,之前我不知道汪洋在這,我要是知道,那天就直接找你爸說清楚我的身份,帶你們搬走了。”
“你可千萬不要這樣,否則我爸高血壓犯了,可不是鬧着玩的!”我慌了,伸手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守哥,你别沖動行不行?”
“你身體恢複了?”樊守被我拽住胳膊,突然英俊的臉上露出驚喜的笑容來。
我忙松開他的胳膊,動了動胳膊,踢了踢腳,發現真的恢複知覺了,并且身上也開始輕松起來,心情頓時好了許多。然後就忘了勸他不要和我爸說清身份的事情來。
随後樊守扶着我下床走動了幾步,我感覺除了有點虛弱以外,沒什麽不适了,樊守緊擰的濃眉就漸漸松開,低聲說了句幸好樊雅有對付金銀蛇毒的法子,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我發現樊守來城裏了,普通話說的不但标準,有時候還能蹦出一兩個成語來,顯得也挺有文采的。
現在,他相貌恢複了,不管做什麽動作,說什麽話,都讓我喜歡。
我爸過了一會醒來,問自己剛才是怎麽了,本來我還以爲樊守要瞞我爸,哪知他對我爸如實說道:“陳叔,我剛才對你用了攔盜香粉。”
“什麽?”我爸顯然有點懵。
樊守還想回答他什麽,可醫生帶着護士來了,說是要給我檢查身體,他們是男的,自然不好留在病房了。所以,一個個都走出去了。
醫生認真給我查了查脖子的傷口處,然後就是手腕處的傷口,最後又是讓我擡手擡腳,下來走動什麽的,折騰了好一會,他一臉不可思議的下了定論,“陳小姐,你好像之後被什麽毒蜘蛛之類的東西咬了,居然以毒攻毒的把身上的毒解了。你要是覺得沒什麽不适,随時就可以出院。”
我一聽這話樂了,“太好了,那麻煩您現在就給我辦出院手續吧!”
繼續呆在醫院裏,還不知道要花多少錢呢,所以,能快一點出院,就快一點出院!
醫生随後說馬上給我開出院單子,還一個勁的對一旁的同事說什麽太神奇了之類的話。
他們離開了好一會,也沒見到樊守和我爸回來,我就有點奇怪了,下床穿上鞋要出去找他們,結果剛打開門,樊守和我爸就開門走了進來,我爸顯得有些恍惚,樊守倒是神采奕奕的走過來扶我走回去,“你怎麽回事呢,怎麽不好好躺着,下床了?”
他這突然扶着我走回去的動作極其親密,我剛要伸手拂開他的胳膊,他就對我輕聲道:“我已經和爸說清楚了。”
我一聽他和我爸說清楚了,就吓了一跳,忙看向我爸。正巧我爸也朝我看過來,四目相對中,我爸眼裏泛出了無奈的神色,“落落啊,樊守剛才把你們在大樊村的事情都告訴我了,爸爸隻問你一句,你真打算和他過一輩子嗎?”
我本以爲爸爸聽到我和樊守的事情,他會氣的和樊守打起來,卻沒想到,他現在用這麽平淡的口氣問着我。
我有些意外,但同時心裏的大石也落了下去,我擡頭看向樊守,他也正低頭看着我,目光裏閃現着緊張。扶我胳膊的手也捏的越來越緊,似乎怕我會說個不字。
難得看到天不怕地不怕的樊守出緊張的模樣,所以,我打算吓吓他,“這個……哎……”
“落落啊,你要是不同意,爸爸這就趕他走,以後再不許他來找你!”我爸像是松了口氣的樣子。
可樊守就急了,皺着濃眉,朝我喊了起來,“陳碧落,你可别忘了,你是我拜過祖宗牌位,和寨子裏長輩磕過頭,手印落在族譜牆上的婆娘呀!别回了城,你就不認自己男人了!”
看到他說話間,鼻翼一張一合的深呼吸着,一臉緊張的模樣,我忍不住“噗”的一聲笑了起來,“守哥,我還以爲你什麽都不怕呢!”
樊守聞言,眨了眨長睫眼眸,随後明白過來,嘴角微微上揚,“你回城學壞了,都會耍我了!”
“什麽叫我學壞了,我是變聰明了點好嗎?”我反駁。
“你得了吧,還變聰明呢,傻的沒治了。”
“不許說我傻,不然我生氣了。”
“好好,不說你傻,說你瓜可以了嗎?”他伸手捏了捏我的鼻子,笑得寵溺至極。
“咳咳……”
這時我們身後突然傳來我爸的輕咳聲,我這才想起我爸還在這!我居然和樊守當着他的面鬧……
“爸,那個……”我不好意思的掃了我爸一眼,然後就低下頭接着道,“我這輩子打算和樊守這麽過下去了。”
樊守聽了之後,将我的手捏的緊緊的,舍不得松開了。
感受到他大掌裏的溫度,我感覺好有安全感。
我爸聽到我的回答,好半天才歎了口氣,“好,既然這是你的選擇,爸爸也不阻止你。”
我一收忐忑的心情,擡頭看向我爸,隻見他朝樊守看過來,“樊守啊,我答應把女兒嫁給你,但畢竟你們之前在鄉下那隻是行了禮節,法律上還沒有認可。我們陳家世代書香,總不能到了我家落落這一代,來個未婚同居的事情,所以,你真想我們搬你那去住,最好是和我們家落落把結婚證給領了。”
樊守聞言猶豫了一下,估計看到我爸皺眉了,他忙道:“可我至今沒辦身份證,沒身份證不可以登記吧?”
“什麽,你怎麽連身份證都沒有啊?”我爸愣了一下,随後一臉嫌棄道,“這樣,那麽我就不能同意你們住一塊了。”
“别,我這兩天就去辦一個試試!”樊守急了,生怕我爸反悔。
我看他真着急了,就也去哄着我爸。最後我爸總算妥協,先搬到樊守租的房子那,但是,我先不可以和樊守住一間房。
我倒是沒什麽,樊守那臉色……很苦逼!
當天下午,我出院之後,樊守就和阿泰來到我家,幫我們搬家。因爲宋嬌嬌他們上學了,所以,并不知道我們搬家的事情。
本以爲樊守說的郊區是城郊大浦那一帶,哪知他租的那棟樓居然在桦樹村那邊,而且還是村後面靠近一個小丘陵的破舊房子裏。
因爲到這已經天黑了,周圍黑漆漆一片,陰森森的。好歹我之前在大樊村那樣的地方呆過,這會并沒有多害怕,但我爸就有些不适應了,忙問樊守這裏有沒有空調什麽的,他說怕冬天這裏潮濕陰冷,讓我媽生凍瘡什麽的。
樊守說沒有空調,但他保證冬天一定想辦法解決取暖問題。我爸看着他一臉認真的樣子,我爸倒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管怎麽說,你這孩子雖然是農村長大的,但是個心地善良,性格純樸,和我們家落落也算是互補。我和落落他媽,也不是勢利眼的丈人和丈母娘,所以,你有沒有錢我們不在乎,我們在乎的是你是否對我們家落落好!”
“陳叔,你放心,我一定會對落落好的。”樊守認真道。
“你喊我什麽?”我爸收回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不悅了。
樊守忙眼前一亮,興奮的說道,“爸,我一定會對落落好的!”
“哈哈哈,這就好,咱們快點收拾收拾,争取早點休息!”我爸看起來好像很滿意樊守的。
看到他笑的那麽舒心,我也就安心了。
之後我和我爸他們把車上面的東西搬下來,樊守負責把我媽抱到樓上的一個收拾好的房間床上,就下樓幫我們了。
我們幾個人忙活了幾個小時,終于在夜裏十一點多的時候,忙活完。樊守說的沒錯,這棟小樓是有點舊,但好歹房子夠大,我們五個人住的下。
樊守的體力是我們這幾個人中最好的,所以,在我們累的坐在堂屋方桌邊不能動的時候,他去廚房下了面條什麽的端過來讓我們吃。我爸吃了樊守下的面之後,贊不絕口的同時,就開始嫌棄我做飯的水平來了。
我倒沒覺得有什麽,樊守卻不怎麽高興了,“落落雖然飯做的不好,可是收拾家還是收拾的很幹淨的。”
我爸聽到他這麽維護我,笑了笑,就沒說什麽了。我發現我爸今天都笑了好幾回了,看樣子樊守确實讓他滿意。
阿泰看到我們一家這樣,他也嘿嘿的笑着,顯得很開心。
就在我們一家其樂融融的時候,樊守的手機響了,他放下筷子拿出手機,一看屏幕,煩躁的把手機往桌上一丢,接着吃面。 c≡iàoc≡bic≡閣c≡
我看手機還在響,就湊過去看了一眼屏幕,一看來電顯示人上顯示一個雅字,我就朝他道:“守哥你接電話啊,是樊雅打來的。”
“她準沒好事。”樊守不接。
“我這次可多虧了她救,你這樣不接她的電話多不合适啊!”我勸道。
也許是我特别放心樊守的原因,我對于樊雅給他打電話的事情,一點都不覺的有什麽不正常的。
樊守聽到我這麽說,就無奈的拿起手機接了電話,“啥子事情,大半夜也不讓人安生?”
樊守這會說的是家鄉話,我聽了特有親切感。
因爲我離得近,所以,我就聽到他手機裏傳來了樊雅特别虛弱的聲音,而且還參雜着吭哧吭哧的怪聲,“阿守……快來救我,我在酒店招草鬼了!真正的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