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時候,我感覺自己全身都是力量,可這一刻,得不到他的回應,我就像洩了氣的皮球一樣,癱軟跌跪在井口邊,手緊緊捏住井邊緣哭泣。
腦子裏湧現出這段時間和他朝夕相處的畫面來,心就像是被人生生的拽走了,空寂的發痛。
我想象不到,今後沒有他,我還要怎麽活下去!
“老……老婆?”
就在我哭泣的時候,井下突然傳來樊守虛弱的聲音。要不是井底說話時能有回音,否則他這樣小的聲音,我根本就聽不到。
“守哥!”即使他的聲音很虛弱,可我聽到了,那也是激動的快要跳起來了!
這會擦了眼淚,往下看去,可底下依舊一片漆黑。
“沒想到……我快死了,還能……還能見你最後一面。不對,勞資不是出現了幻覺了吧?”樊守虛弱的聲音又從井底傳來了。
聽到他說,他快要死了,我心一痛,朝他怒了,“什麽快死了?你不許死!把我都毀了,你還想不負責任的死掉?哼,沒門!”
我吼完,就一邊擦着眼淚;一邊從兜裏拿出樊雅的那瓶液體,然後就對樊守正色道:“守哥,我要給你丢一瓶藥水,好像這瓶藥水能夠讓腹蠱蟲害怕,所以,我丢下去,你一定要接住啊!”
“不行……我現在被腹蠱蟲鑽身了,動不了……”樊守艱難的回了我一句。
我一聽他已經被腹蠱蟲鑽身了,就心一痛,眼淚從眼眶中湧了出來,“嗚嗚嗚……那怎麽辦啊?我不要你死……你死了我可怎麽辦啊?”
我好難過!
“别哭,煩……”他見我哭,煩躁的說了句有氣無力的話,随後沉默了一會。我這時也努力的壓制住哭泣的沖動,從井邊到處看着,想要找到可用的繩索之類的東西。可是,周圍除了長了一些雜草,沒有别的了。就在我着急的時候,樊守的聲音又傳了上來,“老婆啊,你……你對着井中間倒一半的藥水,記住,要把手伸到井口裏面倒,這樣風就不會把藥水吹偏,慢慢的就能夠倒在我身上。”
對!樊守好聰明啊!
聽完他的話,我就趕緊的擰開瓶蓋,然後拿着瓶子,将手伸到井中央的位置,然後往下一點一點的倒着藥水。隻聽藥水掉下去時,傳來滴答一聲。樊守就說沒倒上,讓我往左移一移手再倒。我就往左移了移,這下倒下去的時候,就沒聽到滴答聲了,好像倒到他身上了。
“守哥,怎麽樣?”我倒了一半之後,就收了手朝井底喊道。
結果井下的樊守并沒有回應我了。我心一下提到嗓子眼了,朝底下哭喊起來,“守哥……嗚嗚嗚……你不要死啊!”
難道還是晚了嗎?他還是被腹蠱蟲吃了腦漿死掉了嗎?
不……我不要他死!
“守哥……我們還沒有生孩子,你不許死掉。你隻要不死,我答應你,以後都會乖乖聽你話……守哥……”
“嗚嗚嗚……”
我頭對着井口處,望着井底,不停的墜着眼淚。我好心痛,瞬間就覺得什麽都不在乎了,我有種要陪他死的感覺傳來。
“守哥……你等着,我這就下去陪你……”
我也不在乎什麽爸爸媽媽了,我隻要和樊守在一起,隻要他!
說到這,我就扶着井的邊緣,要一頭栽下去……
“陳碧落……你這個呆瓜!勞資沒死呢!你這沉不住氣的性子,真是煩人!嘶……”就在我快要跳下去的時候,井底下傳來了樊守氣惱的聲音。
我頓時心中一喜,哭着朝井底看去,“守哥,太好了,你沒死……太好了!”
“哎,我怎麽就娶了你這個呆瓜婆娘呢?”樊守歎了口氣,随後我聽到他好像手撐在井壁上起身的聲音。
一聽到這聲音我就更驚喜了,對他說我傻都不在意了。
太好了,他沒死!我的老公還活着!
“謝謝老天爺,謝謝菩薩,謝謝耶稣基督!”我雙手合十的放在胸前,跪在井邊,擡頭看着蔚藍的天空,一個勁的感謝。
我真是太開心了!
“謝他們有個屁用……應該謝謝你自己,要不是你及時趕過來,我早死了!真是小呆瓜!”樊守現在說話的聲音越來越有力氣,我聽後就更放心了。
這會擦了擦眼淚,就問他,“守哥,腹蠱蟲都從裏身上出來了嗎?”
“嗯。這個藥水很管用,等我上來,我得好好研究一下。”樊守話末,似乎拿起匕首開始往井壁上戳。
因爲我聽得到他匕首在井壁上紮時傳來的聲音。
看來他是沒事了,現在正在想法子爬上來。
“守哥,要不要我找根繩子過來,拉你上來啊?”我問道。
樊守無所謂的回了句,“不用,你那點子力氣,别不等拉我上去,把你自己給摔下來了吧!”
既然他這麽說了,我也就知道他有辦法上來,所以,就跪在井邊,死死盯着下面,等他爬上來。
“嘶嘶……”就在這時,我身邊傳來大蝦子吐信子的聲音。我扭頭一看,忍不住笑出聲,“呵呵。”
沒想到,大蝦子居然和我一樣,都伸着頭朝井下看去,等待着樊守爬上來。
一蛇一人守在井邊,等待着底下的人爬上來,這樣的畫面看起來有些怪,但這個畫面就在這一刻出現了。我想,我永遠都不會忘記現在這樣的一幅畫面的。
本以爲樊守摔下這麽深的井,身上多少會受傷,再加上被腹蠱蟲鑽了身,他要很長時間才能恢複。至于爬上來,就更得需要時間了。結果,短短的十幾分鍾過後,我就看到他居然一隻腳踩着一面井壁,手上拿着匕首往井壁上刮着上面的苔藓,刮完再踩,就這樣動作利落、娴熟的爬了上來。
他上來後我伸手要拉他,他本來是要伸手過來的,結果,目光落在我的手心上,濃眉瞬間就擰在了一起。
我忙自己低頭看了一眼,呀,我忘了,我之前着急趕過來救他,摔了好幾跤,把手皮磕破了,這會手心都是血……
樊守最煩的就是我受傷了,每次我要是受了一點傷,他就能愁眉不展一整天,心情也會差到極點。
所以,我忙縮了手,藏到了背後。
樊守這會已經抓住井壁,從井裏跳了出來。
他一出來,我就看到他左邊胳膊的衣服摔破,胳膊也摔得有點腫,但是并沒有什麽大礙,身上其他地方也沒什麽問題。我就重重的舒了一口氣。
而我在打量他的時候,他也正低着頭在打量我,當看到我膝蓋上後,厚重的眉毛皺的更緊,深邃的眸中浮上心疼的目光,“陳碧落!你這是什麽情況啊?膝蓋怎麽摔成這德性?還有手……來,給我把手伸出來!”
果然,他又因爲我受傷生氣了!
他這種表現,就跟我小的時候摔傷,我爸爸媽媽會出現的表現一樣。都會一邊埋怨我不好好走路,一邊心疼的給我擦藥。
我知道他是心痛我,所以,我就更加害怕了。
“守哥……我沒事的,回頭塗點藥就行了。”我怯怯的窺着他的臉色說道。
他這會氣的呼吸不穩,目光從我膝蓋上移開,和我對視了好一會都不說話。
我真的很怕他生氣,他脾氣不好,生氣的時候就會摔東西,有時候還對我大吼大叫的。
這會我想到樊小花的事情來,忙伸手拉着他的胳膊,“守哥,我們快回山洞救樊小花,她流産了!”
他一把捉住我的手,從他手臂上拽下來,看着我的手心傷口,到底是火了,“特麽的你手和膝蓋都成這鬼樣子,回個屁山洞啊!”
“你不救她就來不及了!”我急了起來。
比起我這點傷,樊小花母子的命才更重要啊! [ 首發
可樊守卻不這樣想,這會不由分說的把我打橫抱起來,然後走到祠堂裏。
“守哥,你放我下來,快去西山救人……”
“閉嘴,煩死你了!”樊守猛地朝懷中的我吼了,聲音好大,并且胸口在劇烈起伏,這說明他是氣到了極點。所以,我立馬咬了唇,一個字都不敢說了。我不說話,都沒能讓他消火,這會把我放到祠堂的香案上放躺,拿起香案前面的香爐,就抓了一把香灰灑在我的膝蓋上,我立馬感到一陣刺痛,就忍不住“嘶”了一聲。他就爆發了,“陳碧落,你都多大了?走個路也不會嗎?我們村不到五歲的小伢子走路都比你穩!氣死我了!”
樊守這個人哪都好,就是這脾氣真的好臭!
我嘟起嘴,快要被他吼哭了。這會委屈的看着他,悶悶的說道,“人家還不是爲了趕來救你……吼什麽吼……讨厭死了!”
說話前我還沒哭,可說完我心裏更委屈,眼圈一熱,就湧出淚來了。
他見狀,自己深呼吸了好幾下,才最終歎口氣,猛地一把抱住我就吻住了我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