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臉上有痘包,但是他的眼睛很好看,長長的睫毛,烏黑的眼仁,這會正朝我投來寵溺而溫暖的目光,看的我心裏暖暖的。
呆呆的看着他的眼睛一會,我才想起要說什麽來,于是朝他道:“就是關于汪洋和阿珠的。”
“關于他們的?”樊守目光一滞,親吻我臉頰的動作就收回了。
“是啊。你知道嗎?汪洋不是真的愛阿珠,他是被阿珠騙到這裏來的,然後又被阿珠中了蠱,他就不得不娶她。汪洋好可憐的,阿珠現在癱瘓了,不知道怎麽還能控制他,讓他和她做那種事情……”我說到這,歎了口氣,心裏替汪洋叫屈。
樊守聽後,并沒有多麽驚訝,他隻是眼珠轉來轉去,好像在想着什麽。
我等了一會,沒聽到他回應我,于是,我對他又道,“守哥,你能不能幫幫他啊?”
“等等,你怎麽知道這些事情的?”樊守皺了皺眉,嚴肅的看着我問。
我想了想,就如實告訴他道:“汪洋之前其實給了我一部手機,我上次就是拿那部手機打電話回家,然後得知我爸爸媽媽生病住院的事情的。今晚,你離開後,我就想着給家裏再去打通電話問問,可是電話也沒打通,随後汪洋就打電話過來了。我就接了電話,得知他中了腹蠱蟲,我就想,自己什麽有那蟲子害怕的味道啊,于是就去找他了,去他家後,發現了阿珠坐在床上,而且還會說話,說的還是什麽腹語……她還讓我跑……好可怕的,後來汪洋就醒了,我套他的話,就套出他和阿珠之間的秘密了。”
樊守聽我說完,厚重的眉毛越擰越緊,最後朝我鼻哼一聲,“我說你怎麽在外面被阿珠欺負了呢?原來是去了汪洋家折回來遇到她了。汪洋有那麽重要嗎?讓你連蛇都不怕的就沖出去找他?”
我看他氣鼓鼓的樣子,伸出沒受傷的手,給他撫緊擰的眉頭,“守哥,你别生氣了,我也是爲了救人啊,就算那個不是汪洋,是别人中了蠱,被我知道了,我也是會去救的。”
這個小心眼的男人,一定又瞎想吃醋了。
他被我伸手摸眉頭的舉動弄得面色緩和了一些,伸手捉住我的手,嘴上還是不讓我,“别鬧。你呀,傻乎乎的,汪洋和阿珠的事情,不定是不是他說的這個樣子!不過,你說汪洋中蠱?還說阿珠坐起來了說腹語?這事可就複雜了。”
“怎麽複雜了?”我問道。
他嘴角微揚,露出一抹怪怪的笑容來,“阿珠如果能坐起來,還能用腹語說話,隻能說明,她之前并不是真的癱瘓……我之前怎麽就沒想到呢?!”
“不是真的癱瘓?那是什麽?”我愣了。任憑我在怎麽想,也想不到她那是什麽情況。
樊守顯然已經知道她那是怎麽一回事了,但不願告訴我,隻對我說,“說了你也不明白。”
“好吧,那你幫幫汪洋啊,他說,隻要和你換血,他就能有一線生機。”我朝樊守露出一抹祈求的表情來,“守哥,汪洋人很好的,我不想他被阿珠控制。”
“換血?”樊守聞言,眼睛瞬間一眯,臉上露出一抹驚訝的表情。
“對,他就是這麽說的。”
“哼!我明白了!果然是他!”樊守居然猛地坐起身,雙手捏拳,眸中閃現出興奮的光澤來。
我不解了,“什麽果然是他?”
“沒什麽。老婆,他不是想要和我換血嗎?你告訴他,我答應他。不過,地點嘛,就在我家這好了。”樊守突然扭過頭,朝我笑道。
隻是他雖然是在笑,但眼睛裏卻是冷冷的神色。
我看到他這樣的笑容,後背都有點發寒了。
不過,他居然答應我了,我就知道,他是個有俠義心腸的人!
我一高興就從背後摟住他,“我就知道守哥最好了。”
“嘴甜。”他寵溺的笑了笑,伸出微帶剝繭的大手撫了撫我的肩膀。
————————
第二天早上的時候,樊守又舍不得叫我起來,自己把早飯做好,才走過來輕輕的捏着我的鼻子,喊我道:“懶婆娘,快點起來了,太陽都曬屁股了!”
我正困着呢,就拍開他的手,“讨厭,讓我再睡一小會,好困。”
“我不是真的娶了個懶婆娘吧?這都快中午了,你居然還不起啊?”
“我困死了……”我把薄被子往上一拉,蓋住頭,接着睡。
最近這幾天,真的是睡不夠啊!
“你就是要睡,也等吃完早飯再睡。”他一把掀開被,朝我腰上掐了一把,弄得我好癢,不得不起來躲開他的魔爪。
起床後,洗漱完畢,就又被他拉到桌邊,坐在他腿上,吃起飯來。
我算是發現了,不反抗他之後,他簡直就把我當女兒一樣對待了,恨不得時時刻刻和我黏在一起。
吃完飯,老族長就帶着一個愁眉苦臉的男人進我們家了,掃了一眼那個男的,我才發現這個男人好像是昨天在汪洋診所裏的那個嬰兒的父親。
他怎麽跟着族長來我們家了?
他一進來,二話不說,就噗通一聲給樊守跪下了。
這讓樊守愣了一下,“樊墩子,你這大清早的給我跪啥子呢?”
“蠱公,求求你幫幫我們夫妻吧!”樊墩子說話間,拼命的拿頭磕着地。
聲音“咚咚”的,聽起來就替他頭疼。
“你快别磕頭了,什麽事說就行了!”樊守顯然被他這麽磕頭磕的有點煩躁。
“蠱公不答應我,我死活也不起!”樊墩子可沒說假的,真的是一邊說一邊磕頭,大有樊守不答應他,他就真的不起來了。
這會把頭上的名族頭巾都磕掉了,也不管,繼續這麽磕。
“你都沒告訴我什麽事,我怎麽答應你啊?”樊守見他不肯說,就朝老族長看去。
老族長這會拿着銅制的煙鬥,一個勁的吧嗒嘴在抽,樊守朝他看過來,他才放下,歎了口氣,“哎,他怕你不答應,畢竟這事你要是幫了,出力不讨好,還很有可能遇到危險。但這滿村,也就是你的蠱術最高,不找你,他真的就沒法子了。”
“到底什麽事!再不說,給勞資滾!”樊守暴脾氣被逼出來了,這會指着門口就吼道。
他突然這麽一吼,吓了我一跳,忙走到他身邊,拽了拽他的衣角。
他這才面色緩和了些,望着跪地的樊墩子。
樊墩子見他是真的不耐煩了,才停止磕頭,趴在地上,聳動着肩頭,含糊不清的說道:“我兒子他中蠱了!”
“什麽?”樊守愣了一下。
不僅僅是他,我也納悶了,“你兒子是那個昨天夭折的嬰兒嗎?”
他兒子都死了,怎麽還能中蠱呢?難不成,他家裏還有個兒子?可昨天聽老族長勸他們,說他們還年輕,還會有孩子的。這不是表明他們沒别的孩子了嗎?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啊?
“啥子搖着?”他沒聽明白我的話,擡着頭,黑黝黝的臉上,挂着困惑的表情。我還看到他眼睛裏有渾濁的淚水在晃動。
“不是搖着,是夭、折!就是……”我真不忍心說那個字啊。
可他是農村人,顯然聽不懂我這話。
樊守拉了拉我,朝我埋怨道:“你說這文绉绉的話,他哪能聽得懂。死就死了呗,說啥子夭折嘛!”
他這樣一說我,我就尴尬的低下頭不說話了。
那個樊墩子被樊守這麽一說,又是捂臉哭了,“是的,他已經死了。”
“他死了,那還中什麽蠱?”樊守問道。
“他……他就是不知道中了什麽蠱,頭頂拱出一條長腳的小蛇來,而且還能睜眼哭……他媽媽看到這樣,死活不讓我們埋了他,這會正坐在他墳墓邊上,給他喂奶呢!我拉都拉不回來。老族長說,這伢子是中了蠱,我老婆這麽喂他奶,肯定會出啥子問題的。就拉着我過來請你幫忙,看看能不能除了他身上的蠱,讓他踏踏實實的、完完整整的埋咯!”
這個樊墩子越說越讓我感到不可思議,怎麽孩子死了,頭上還能拱出一條蛇來?并且還能睜眼哭泣?這也太不合常理了吧?
樊守聞言,厚重的眉毛緊緊擰了起來,翻翹的密睫微轉,眼瞳也轉來轉去的,似乎在思考着這件事。
老族長這時就替樊墩子說話了,“他們兩口子也不容易的,結婚好幾年,才要上伢子,這還不到滿月,伢子就死了,他老婆舍不得是肯定的。這會伢子中了蠱吧,她明明知道是死了的,還非要給他去喂奶,死活不聽勸。阿守啊,你是村裏的蠱公,這事你就幫幫他們吧!除了蠱,再埋。”
“這伢子不能埋!”樊守突然開口,表情凝重。
“那咋子辦嗎?”老族長問他。
樊墩子也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望着樊守。
樊守将樊墩子扶起來,朝他道:“得燒!”
“啥子?”樊墩子眉毛一擰,癟癟嘴又忍不住掉了淚。
“燒了!這伢子八成已經是蠱嬰了,你們說說,怎麽發現他頭上有蛇的?”樊守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