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志發提着一瓶酒到了江日勝的辦公室,問:“江先生,還沒休息吧?”
他與江日勝既是見面,又是接頭,不能再像原來那樣。他以前看江日勝不順眼,也很少來江日勝的辦公室。
一直以來,他代表着原來泺源公館剿共班的那些特務,與江日勝不是很對付呢。
江日勝走到會客區,朝他招了招手,說道:“還早呢,過來坐吧。”
張志發轉身關上門後,揚了揚手裏的酒瓶,輕聲說道:“我帶了瓶酒,一起喝點。”
江日勝拿起茶幾上的香煙,随口說道:“坐吧,酒雖好喝,但不能貪杯。”
張志發連忙給江日勝點火,靠近的時候,輕聲問:“你也不能出去,能跟賀仁春聯絡上嗎?”
江日勝不置可否地說:“沒問題的。”
蘇志梅沒有撤離,還給他帶來了上級的最新情況。他也将自己的計劃報告,這次泺源公館所謂抓捕“水草”的行動,最終将演變爲城工科查找叛徒。
張志發低聲問:“我的任務是什麽?”
這是他第一次在江日勝的直接領導下工作,他相信這次的任務一定會順利完成。
江日勝說道:“什麽都不用做,等着看戲就行。”
張志發擔憂地說:“日本人步步緊逼,真要是查到你身上怎麽辦?”
如果日本人在泺源公館沒找到“水草”,到時候會不會把懷疑的目光投到江日勝身上呢?畢竟,沒有疑點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江日勝自信地說:“他們全靠那個‘黃豆’的情報,放心,不出意外的話,黃豆很快就不能給他們提供準确的情報了。”
與蘇志梅聯系上後,他的計劃再次調整。這個時候,蘇志梅應該給家裏發了報,組織上也會根據他的建議,查找那個叛徒。
蘇志梅來的時候,江日勝并不知道安藤士之輔的情報員叫“黃豆”,這個代号對江日勝的計劃沒有影響。畢竟,他并不知道安藤士之輔是否說的是實話,說不定是随口抛出的代号呢?
江日勝與張志發在聊天時,泺源公館的角田,突然到武山英一的辦公室緊急彙報:“武山主任,再次發現神秘電台,這次信号很強,确定在緯三路一帶,我申請帶電台方位偵測車出去。”
旁邊的安藤士之輔馬上說道:“不行,任何人不得離開西門大街72号。”
沒找到“水草”前,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離開泺源公館,哪怕是他和武山英一都不行,更遑論角田了。
角田不滿地說:“難道我們要眼睜睜看着抗日分子發報麽?”
他是技術人員,隻負責抓敵方電台,至于泺源公館的卧底,跟他沒有關系。
武山英一突然說:“晚上的電台,是否與水草有關?”
安藤士之輔搶先答話,令他很不滿。這是泺源公館,是他的地盤,什麽時候輪到安藤士之輔作主了?
安藤士之輔吃驚地說:“你的意思,水草與外面聯系上了?”
武山英一說道:“你不是說,有個水草情報小組麽?既然是情報小組,自然還有同黨的。”
這個情況,他們都像約好似的,沒有告訴江日勝。畢竟,隻要抓到水草,就能找到水草情報小組。
安藤士之輔疑惑地說:“水草是怎麽跟外界聯系的?”
角田突然說道:“這部電台,有可能是重慶方面的。共産黨物資匮乏,電台很少,相關的電訊人員更少。我懷疑,重慶的電台,又在向盟國提供轟炸地标。”
上次泉城鐵路大廠的轟炸聲猶在耳側,如果再來幾次,或者下次的轟炸目标是軍團司令部,那後果将不堪設想。
武山英一心裏一動,問:“你能保證找到電台嗎?”
爲了找這個水草,把泺源公館封閉起來,隻能幹看着外面的抗日分子活動,确實很惱火。他是泉城之虎,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憋屈了。
角田說道:“如果對方繼續發報,自然是沒問題的。”
武山英一說道:“那就馬上出發。安藤士之輔,水草必定是中國人,角田是優秀的技術人員,肯定是沒有問題的。”
安藤士之輔淡淡地說:“如果出了問題,你要承擔全部責任。”
武山英一鄭重其事地說:“當然,我會承擔所有責任。我相信,這些大日本帝國的勇士,都是忠誠可靠的。”
角田開着電台方位偵測車剛離開西門大街72号,對面拐角處就走出一個人,他走到隔壁街道的公用電話亭裏,撥出了一個電話。
角田的車子剛開出西門大街沒多遠,路上突然有一輛人力車,因爲躲避不及與之撞上。車夫看到小車裏是日本人後,吓得車也不敢要了,連滾帶爬逃之夭夭。
角田氣得哇哇大叫,命人将人力車推開,繼續朝目的地出發。
然而,等電台方位偵測車剛開到經三路,這個神秘的電台訊号突然就消失了。也不知道是因爲發完了報,還是因爲知道他出動,放棄了發報。
角田是技術人員,他在周圍轉了一圈,沒有發現新的電台信号後,隻好折返回泺源公館向武山英一報告。
武山英一氣得跳了起來,走到角田面前,就是狠狠一記耳光,怒吼着說:“你不是說可以找到那部電台嗎?”
他剛才還向安藤士之輔保證,一定不會有問題。隻有角田抓到反日分子的電台,就更加沒問題了。
哪想到,角田卻撲了個空。
角田解釋道:“電台信号突然消失,可能是我們出動慢了。”
安藤士之輔眼中透出狡詐的目光,冷笑着說:“你的意思是怪我沒有早點讓你出去喽?”
角田提議:“不敢,也許是對方太狡猾。我想在經三路緯三路一帶設個監聽點,如果電台再出發,就能迅速鎖定目标。”
安藤士之輔突然說道:“武山君,我建議審查角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