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孝對所有中國人都發自内心的鄙視,他認爲中國人都是低劣的賤民,他們就算再忠誠,最多也就是他養的狼狗一樣。
然而,江日勝剛才的那番話,佐孝覺得很有道理,這也說明江日勝不是那種隻知道溜須拍馬之人。
佐孝望着江日勝,緩緩地說:“你想怎麽利用這唯一的機會呢?”
這次他的語氣有所緩和,沒有了居高臨下的那種傲慢。如果江日勝能爲抓住水草出力,他還是願意給個好臉色的。
江日勝誠懇地說道:“這是武山主任的建議,我們要用真情報,而且是機密的情報,把水草引誘出來。隻有他動了,我們才能抓住了。要不然,光從檔案和個别甄别,很難找到他。甚至,會打草驚蛇。”
旁邊的武山英一聽着江日勝的介紹,臉上不由露出微笑。江日勝不僅在物資和金錢上總想着他,立功這種事,也沒忘記他。換成其他中國人,這個時候不知道飄成什麽樣了。
佐孝問:“武山,你覺得用什麽樣的情報,才能把這個該死的水草引出來?”
武山英一沉吟道:“當然是水草感興趣的情報,最好是他不得不傳遞出去的情報。”
佐孝問:“皇軍将在山東增兵,這個情報如何?”
日軍爲加強控制沿海地區,準備增兵山東,将組成四個獨立警備隊。會從僞滿調來兩個旅團。準備在泉城組成第四十三軍團司令部,屆時,日軍在山東兵力增至10萬人。
武山英一把目光望向江日勝,問:“江桑,你覺得呢?”
江日勝輕輕搖了搖頭:“如果我是水草的話,隻會将這個當成普通情報。畢竟,我們要成立獨立警備隊、從滿族調兵,準備成立四十三軍團司令部的事,不算太機密。就算水草不知道,八路軍也能感知到的。”
佐孝想了想,又說道:“我軍将突襲泗水縣戈山廠村、茌平縣張家樓村,這兩個所謂的八路軍堡壘村,即将灰飛煙滅。如果水草知道,想必會第一時間傳遞出去吧?”
武山英一輕輕搖了搖頭:“這兩個地方離泉城都很遠,水草未必會感興趣。”
佐孝氣惱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什麽才是水草感興趣的情報嘛?”
武山英一突然緩緩地說:“如果我是水草的話,對我們的情報來源應該最有興趣。”
他最擔心泺源公館有共産黨的卧底,而共産黨也最怕内部出了叛徒。
旁邊的江日勝心裏一動,武山英一真是他的知己。他之所以沒有馬上撤離,也是想探知這個情報。安藤士之輔獲取的情報太過機密,如果不把那個叛徒找出來,整個山東軍區都不會安甯。
安藤士之輔忍不住開口道:“你的意思,要用我的人把水草引出來?”
這是他的王牌,怎麽能輕易示人呢?
武山英一說道:“隻有水草感受到了威脅,才會浮出水面。”
安藤士之輔望向佐孝,憤憤不平地說:“佐孝參謀,誰都知道必須保護好情報來源,武山英一的做法,恕我不能認同。搞不好我的情報洩露了,水草也沒抓住,那就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連水草的影子都沒看到,就把自己的底牌亮出來。如果水草得到了情報,卻沒有暴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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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山英一有些不高興地說:“隻要你的情報是真的,水草就一定能抓住。剛才江桑也說了,抓住水草的機會隻有一次,舍不得孩子怎麽套得住狼?”
佐孝微微颌首道:“武山英一說得對,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安藤士之輔轉而問江日勝:“江桑,你覺得呢?”
他相信,江日勝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江日勝沉吟道:“安藤君可以亦真亦假。”
安藤士之輔喃喃地說:“亦真亦假?”
江日勝說道:“比如說,安藤君在共産黨那邊的卧底是甲,可以趁機說是乙。當水草知道之後,急于傳遞情報,一定會暴露。到時候,不僅抓住了水草,也順便讓共産黨消除了疑惑。”
有一點他沒說,這個所謂的“乙”,必須精打細算才行。
這一招,江日勝經常使用。但這邊的情況不一樣,隻要用刑,那些軟骨頭什麽都肯承認。而我黨一向以理服人,就算用刑,真正的共産黨員又豈會屈服?
所以這邊百試百靈的辦法,到了那邊,隻會弄巧成拙,搬起石頭打自己的腳。
安藤士之輔眼睛一亮:“這個辦法可以。”
佐孝也點了點頭,冷漠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這樣既保護了你的情報來源,也能抓住水草。”
武山英一突然說道:“辦法雖好,操作起來很難。最重要的是那個‘乙’,如果共産黨發現他不是你的‘甲’,很可能會暴露你的甲。甚至,都不用水草出面,你的那個甲就會出事。”
安藤士之輔冷笑道:“你的意思,我的甲,連這點事都辦不好?大不了來個死無對證嘛,共産黨難道還能讓死人說話不成?”
江日勝馬上說道:“我相信安藤君的人,一定會處理好的。”
佐孝說道:“你們也要掐斷所有的情報傳輸渠道,就算水草知道消息,也讓他傳遞不出去。這樣雙管齊下,安藤士之輔的情報來源也能保護好,水草也能抓住。”
所有人齊聲說道:“佐孝參謀英明。”
辦法有了,接下來就是執行。
武山英一下令,将泺源公館所有特務全部召回西門大街72号,外面由軍部派來的日本憲兵警衛,所有人員都不得離開半步,包括武山英一和江日勝。
接下來,開始逐一審查,審訊人員主要是日本人和近兩年加入泺源公館的特務和翻譯,以及江日勝。
而主要的審訊對象,以華籍特務爲主,特别是剿共班的人。
當張志發走進江日勝的辦公室時,心情異常複雜,但目光平靜,臉色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