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江日勝沒有提出這個建議,武山英一甚至會把江日勝當成洩憤的目标。日本人就是這麽目光短淺,吃了虧就要報複,哪怕報複的不是本人,隻要能洩憤就行。
況且,江日勝本來就懷疑唐寬是重慶的人,對武山英一來說,此時的唐寬已經與“重慶的人”劃上了等号。
武山英一冷聲說道:“江桑,你放手去查,不要考慮唐寬是不是張大川的人,也不管他是不是你的副手。隻要他真與重慶有關,嚴懲不貸!”
江日勝恭聲應道:“嗨!”
武山英一的話,無異于尚方寶劍。
随後,江日勝給謝景禹打電話,讓他迅速來泺源公館剿共班。原定的計劃要修改,唐寬不是共産黨而是國民黨,很多事情也要随之而動。
謝景禹用手背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問:“部長,出什麽事了?”
接到江日勝的電話,他一刻也不敢耽擱,以最快的速度趕了過來。
江日勝沉吟道:“根據最新情報分析,唐寬可能是重慶的人。”
謝景禹驚詫地說:“重慶的人?”
江日勝輕聲說道:“剛剛得到的消息,米國航空母艦在膠東近海海面出現,并出動飛機100餘駕次,在招遠、黃縣、掖縣一帶轟炸日軍據點,散發傳單。剛剛,日軍被炸毀軍艦、艇各1艘。”
謝景禹驚歎道:“啊。”
他沒想到日軍也有被炸的一天,這樣看來,日本人是兔子尾巴長不了啊。
江日勝緩緩地說:“日本人現在最痛恨的是重慶方面,如果唐寬是重慶的人,顯得更加合理。唐寬借用我們的力量,打擊共産黨,破壞生産,暗中拉攏特高支部的幹部,都說得通了。”
謝景禹應道:“部長英明。”
江日勝問:“你跟前田聊了嗎?”
謝景禹說道:“隻是簡單地聊了聊,晚上我再去拜訪。”
江日勝說道:“要把唐寬監視起來,可以借用經濟組的力量。我相信,隻要我們嚴密監視,一定會有所發現。”
謝景禹猶豫着說:“需要不需要我們派人與他聯系……”
江日勝擺了擺手:“先監視一段時間再說吧。”
他相信,隻要給重慶發報,很快就會有人來泉城。隻要謝景禹的人不太差,就能發現端倪。如果重慶不重視,到時再安排人假扮也不遲嘛。
謝景禹應道:“是。”
江日勝問:“另外,唐寬對你的調查,進行得怎麽樣了?”
換成别人,他是不會問這個問題的。畢竟,别人調查你,又怎麽會讓你知道進展呢?
謝景禹不以爲然地說:“查了我的檔案,在我家對面設了個監視點,時不時的派人跟蹤。”
他是特高組的組長,重點就是調查警察署和特高支部的内部情況。所有的部門,特别是跟江日勝不對付的部門,都有他的眼線。
再說了,唐寬現在隻能倚靠經濟組,而經濟組的組長鄧海清表面是唐寬的人,其實是江日勝的人。經濟組的任何行動,謝景禹都能第一時間收到消息。
甚至,今天誰會跟蹤他,提前一天就知道了。鄧海清的工作安排,會及時送到他那裏。
江日勝意味深長地說:“也要給别人一點希望,要不然他可能就不查了。”
晚上,江日勝讓蘇志梅給重慶發報,告之特高支部的副支部長唐寬,急切想與重慶取得聯系。
蘇志梅好奇地問:“重慶會相信嗎?能那麽快派人來嗎?”
江日勝笃定地說:“唐寬的位子很關系,如果軍統局覺得可以把唐寬拉攏過來,一定不會錯過這樣的機會。”
果然,電報發出後,很快收到重慶回電:不日将派人來泉城與唐聯絡。
鄧海清向唐寬報告:“唐部長,謝景禹每隔兩天,就會去趟按察司街11号。”
唐寬喜出望外,走到泉城地圖旁,喃喃地說:“按察司街11号?”
鄧海清笃定地說:“我懷疑,那裏是他的秘密聯絡點。”
唐寬眉頭蹙了起來:“秘密聯絡點?”
蓦然,他臉上露出驚喜之情:“這裏會不會是中共的情報站?”
鄧海清眼睛一亮:“情報站?還真有這個可能。”
他的任務就是把唐寬引向這個方向,沒想到還沒怎麽開口,唐寬就自己往這方面想了。
唐寬冷聲說道:“嚴密監視起來。”
他覺得,很快就能發現謝景禹的真正身份。
晚上,唐寬回到家時,發現家裏有位“客人”在等他。來人穿着長衫,戴着禮帽,臉有點長,看到他時,雙手抱拳,朗聲說道:“鄙人陽瓜生,見過唐部長。”
唐寬打量着來人,疑惑地說:“陽瓜生?”
來人很陌生,他确定是第一次相見。
陽瓜生掏出一封信,雙手遞給唐寬:“我從重慶來,這是你一位朋友給你捎來的信。”
唐寬瞬間變得敏感:“重慶?”
信是他的一位老同學寫的,那人幾年前就到了重慶,目前在ah阜陽,國民政府sd省政府任職。
因爲國軍在山東沒有完全立足,sd省政府隻好設在ah阜陽,那邊有一整套班子。
國民政府的官員給他寫信,除了前面所謂的叙舊,後面就是勸他與重慶合作,不要再給日本人當走狗。他這樣的人,如果不能及時回頭,以後是要被盯在曆史的恥辱柱上的。
信裏講了大義,也講了世界形勢和國内的戰局。抗戰已經進入反攻階段,日軍随時都有可能戰敗,重慶能找上唐寬,也是給他一個機會。現在想找重慶“合作”的大有人在,可以說,所有在日軍那裏得到好處的人,現在都想與重慶合作。
如果不是看在同窗好友的份上,也不會給他寫信。希望唐寬能珍惜這個機會,不要再跟國家爲敵。
陽瓜生見唐寬看完後沒有說話,主動問:“唐部長需要寫回信嗎?”
唐寬緩緩地說:“陽先生請到書房一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