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嘎!”
唐寬沒有還手,隻是詫異地望着這個留着丹仁胡須的小個子日本人:“你是誰?”
孟幸意介紹道:“這是泉城修配所的前田,我們抓了修配所的工人,今天修配所罷工了。”
唐寬望着孟幸意,憤怒地問:“你帶來的?”
孟幸意解釋道:“是他主動找上門的。”
前田咆哮着說:“趕緊的放人!”
唐寬說道:“前田先生,此人是共産黨。”
“啪!”
前田一聽,再次甩了唐寬一巴掌:“修配所沒有共産黨,你的大大的壞!”
唐寬很想一腳踢過去,修配所有沒有共産黨自己說了算,你個小鬼子算個毛?
可他不敢,日本人是祖宗,他隻是憤怒地瞪了孟幸意一眼。明知道自己在審訊修配所的人,還把修配所的日本人帶過來,豈不是跟自己對着幹?
孟幸意連忙說道:“前田先生,這個鄒歡陽确實很可疑。”
前田直接找到他,讓他帶着來審訊室,孟幸意有三個膽,也不敢坑唐寬。當然,他有十個膽,也不敢不帶日本人來。
“啪!”
孟幸意也得到了前田的“寵幸”,這一巴掌把孟幸意打得團團轉。
孟幸意捂着臉,退到了一旁。他很委屈,可日本人是祖宗,更多的委屈也隻能憋在心裏。
在前田的堅持下,鄒歡陽被帶走了。前田需要平息工人的怒火,對他來說,隻要修配所能正常開工,就算真有共産黨也無所謂。
而鄒歡陽要求,除了他之外,其他被捕的工人都要走。并且,要唐寬承諾,以後不能再到修配所抓人。
唐寬急了,如果不能再去修配所抓人,以後還怎麽辦共産黨的案子?還怎麽保證六個月生産五千把指揮刀。
想到指揮刀,唐寬也提了一個要求:“前田先生,修配所的共産黨以後再查就是,但五千把指揮刀,必須近期完成。”
他可是打了保票的,如果沒完成,任憑處罰。白紙黑字,想賴也賴不掉啊。再說了,江日勝會給他耍賴的機會嗎?
“啪!”
前田似乎很享受抽别人耳光的樂趣,一句話不對,大耳括子就摔過來了。
唐寬被打得眼冒金星,他很委屈,自己沒說錯話吧?爲什麽偏偏受傷的是自己?
前田冷笑着說:“你抓修配所的人也就算了,還想插手修配所的事?五千把指揮刀什麽時候做完,跟你有關系嗎?”
他管着修配所,五千把指揮刀沒完成,已經被上面訓斥了好幾次。唐寬現在跟他說指揮刀的事,等于在他傷口上撒鹽。
孟幸意見唐寬一個人在發愣,好意提醒道:“唐副支部長,人已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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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唐寬氣不打一處來,反手也給了孟幸意一記耳光。
孟幸意氣道:“唐副支部長,你打我幹什麽?”
唐寬雖是他的上司,可還沒到可以随意打他耳光的地步。要說在特高支部的地位,他甚至不比唐寬差。至少,他在經濟組是可以作主的,而唐寬想調人,都要到處找人。
唐寬氣急敗壞地說:“孟幸意,你到底有何居心?我在審得好好的,爲什麽要把日本人帶過來?我看,你才是共産黨!”
孟幸意急了,指着唐寬罵道:“我怎麽會是共産黨?唐副支部長,你不要不識好人心好不好?”
他隻是想找個靠山,可不想找個婆家。想指使自己可以,必須給足夠的好處。要不然,他跟以前一樣,豈不逍遙?
唐寬冷笑道:“是嗎?你敢說你跟修配所的人沒私下接觸過?”
孟幸意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我們抓了修配所的人,他們找我說情,這個無可厚非吧?再說了,我并沒答應。”
他确實是答應了的,畢竟對方帶着禮物登門,他稍微有那麽一點心動。
唐寬冷冷地說:“好一個無可厚非。”
剛才他說孟幸意是共産黨,可能有些過了。但孟幸意壞了他的事,沒跟他一條心,是千真萬确的。
這個孟幸意,真是爛泥扶不上牆。想給他一個上位的機會,卻不知道珍惜,一點眼光都沒有。
唐寬回到辦公室後,還是很生氣。他突然發現,自己很悲哀,一心想着辦個共産黨的案子,卻沒人支持。
無奈之下,他隻好去找張大川。畢竟,他是張大川安排來的,兩人還是親戚。
在警察署,唐寬從不與張大川攀親戚,不管是什麽場合,都以“張署長”相稱。
唐寬說道:“張署長,這個副支部長我是沒法幹了,你找個人吧,我還是回刑偵隊。”
張大川摸着梳得油光發亮的大背頭,安慰着說:“怎麽啦?不就是前田找你要人了麽?”
唐寬把臉伸過去給他看了看,沒好氣地說:“你看看,我被他訓孫子一樣,還無緣無故挨了兩巴掌。要不是想着他是日本人,怕你爲難,我當時就要揍得他滿地找牙。”
張大川說道:“既然前田不讓你抓人,那就換個辦法嘛。活人還能被尿憋死?你在刑偵隊時,腦子也很靈光的,怎麽到了特高支部,就不好使了呢?”
唐寬憤憤不平地說道:“特高支部被江日勝捏得死死的,我連調個人都要他批條子。抓人要派囚車,還得從刑偵隊借。他當副支部長時,可是一手遮天,怎麽到我當副支部長時,就處處受制呢?”
張大川安慰道:“飯要一口一口地吃,事情要一步一步地辦嘛。”
唐寬說道:“不行,你得給我再派人,我要跟江日勝抗衡,要讓他知道,副支部長得當一半的家。”
江日勝幾乎把持着所有的部門,好不容易拉攏一個孟幸意,結果還是個草包。幫是幫了他的忙,但幫的是倒忙!
張大川緩緩地說:“當初江日勝來特高支部,也沒帶什麽人。”
他是想提醒唐寬,要靠真本事把江日勝擠走。